“走吧。”
王梦堇提溜着小妹,挤出人群,拉那烈也有些依依不舍地多看几眼,便随后跟上,而狄光远看谢贞伊斯条慢理,忍不住也拽了她一把。
“梦初没见过世面就算了,你说你一个蛮州女子,也跟着好奇啥!”
“我不是好奇,只是爱热闹罢了。”谢贞伊撇撇嘴,继续道,“再说,你自己还不是看得入神……”
他们一行人,一路都惹来异样的目光。
终于走出了密集的人群,众人舒开一口气,狄光远指着前方,同样有着一条桥和一个寨门道:
“你们看,那个是北边的寨门,我们往那边走。”
才走出一小段路,就有一名当地男子追了上来,身后还跟着数个随从。
“诸位请留步。”
眼前男子同样身着青灰色服饰,不过相较颇为讲究,对襟袖窄上衣,宽档窄筒裤,包着黑白相间的头帕,古铜肤色比其他男子的要油亮,浓眉清目,丰神俊朗,口中唐话也字正腔圆。
他上前几步,双手抱拳,面带微笑自我介绍道:
“在下陆有规,咱们峒主有请,还请诸位随我走一趟。”
众人面面相觑。
狄光远上前,抱拳回礼道:
“客气客气,我们只是途经此地,不便叨扰……”
“到了怀安寨就是我们的客人,有请。”陆有规侧身,礼貌地让道。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实在找不到理由推拒,狄光远与王梦堇对看一眼。
“好,有劳陆兄弟带路。”
就这样,再次迎着无数人的注目礼,众人由陆有规直接领到了中心广场,正前方便是那高高耸立的楼宇,底层如亭子上部似宝塔,密檐层叠,高高翘起,态势如飞似跃。
声乐不绝,但本在对歌合唱的男男女女们,也开始不约而同纷纷侧目。
而楼宇之前,主座上的中年男人,同样身着当地人的无领对襟上衣,排扣较多,身躯凛凛,满鬓胡须,双目如炬。
他便是统领怀安乌浒寨五姓房族的峒主——杨大通。
大唐管理羁縻州县,大多任用当地少数民族首领为土官,所以,杨大通既是峒主,同时亦为怀安县县令,其领地亦拥有极大的自治权。
杨大通身旁右侧的位置,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面相祥和,而左侧则空着一个座位。
狄光远等人一字排开,抱拳作揖,朗声道:
“我等见过峒主大人。”
“有礼了,请问诸位来自何方,欲往何处呀?”杨大通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狄光远抬起头回道:
“我们来自崖州,欲往京城长安。”
“噢……崖州?可我瞧着诸位并非来自同一处地方。”虽是微微颔首,但拉那烈几人的五官,还是跟南人有一定差异。
“峒主大人好眼力。”狄光远接着道,“我们当中大多来自崖州,另有几位兄弟来自南诏。”
拉那烈差点笑出声来,这狄光远扯起大话,真是信手拈来。
“噢,原来如此,崖州乃至南之境,你们欲往长安,可是不短的路程,不知几位因何而行?”
“回……”见狄光远还在思索着,王梦堇便欲接过话,但却生生被王梦初给截了。
“回峒主,我们是去京城卖艺的!”
杨大通嘴角微翘,饶有兴趣地看向王梦初。
而狄光远却向她投去一记凌厉的眼神,示意其噤声。
王梦初委屈地嘀咕道:
“干嘛呀,又哪不对了,不是事先说好统一口径的嘛……”
“哈哈哈!可是看边上这几位小兄弟秀气清逸,弱不禁风,不像是街头卖艺的呀。”杨大通指了指王梦初那边的方向,谢贞伊和宁莎她们的身形相较其他人,确实稍显娇弱。
“大人,我可不是什么小兄弟,我是姑娘家。”王梦初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哦?失礼失礼。”杨大通笑着问道,“不知小姑娘你的绝技是表演什么呢?”
趁王梦初发愣的空隙,狄光远抢言道:
“回峒主大人,她还只是学徒,在打基础阶段,还没找好方向呢。”
“我实在好奇你们表演的是怎样的戏码。”杨大通兴致愈加浓厚,顿了顿道,“机会难得,有请各位献艺一番,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糟糕……”狄光远心谙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