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远此次出远门,也算办了件有意义的大事,他真的成长不少。”
狄仁杰抬头,精锐的目光与狄光远对视,不怒自威:
“是呀,还真是长本事了呢,不问自取,鸡鸣狗盗之事也干,圣贤书都白念了。”
“虽读圣贤书,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原谅他这次吧……”
狄光远轻轻摆头,示意母亲不要继续帮腔。
“鱼符乃于出入宫门的身份凭证,倘若丢失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还真敢将老子放在火上烤呀。”
“因为儿知道父亲睿智超群,定有应对良策,不过……”狄光远赶忙赔上笑脸,“不过爹您教训得是,句句振聋发聩,儿自惭形秽,儿发誓再也不敢莽撞行事。”
一拳头打到棉花般的感觉,狄仁杰倒是颇感意外,他平日对儿子的严厉,以及时不时故意摆摆臭脸,就是为了多欣赏一下儿子叛逆期的盛气模样,没想到他倒好,嬉皮笑脸起来。
看来,出门游历一趟,见识了不少人情世故,学会以退为进了。
“爹,我从岭南回来之时,您的鱼符一次也没有用过,今后亦不会再生依赖之念,时辰不早,爹娘早安歇。”狄光远微微颔首,便恭敬地退出书房。
“这小子,真的是来认错道歉的吗?”狄仁杰没好气地朝夫人轻声道,“哼……倒还真是长本事了呢。”
将军第中厢房,床榻之上,无意识的喃喃呓语从王梦初樱桃般的红唇流出。
“阿桓……你混蛋!”
桓彦范抓住她在空中胡乱挥动的手,掖回被褥中,轻笑一声:
“怎么连做梦都在骂我……”
一直守到中夜,她才渐渐安分下来。桓彦范起身,犹豫片刻,将随身佩剑摘下,置于睡枕上侧,在她额间浅浅印下一吻后离去。
坊间流传,刚正之剑气,可驱赶梦魇。
不知是否因此,王梦初酣然入睡,一觉无梦,当她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支起身子,觉得口干舌燥。下榻之时,发觉身上的亵衣并不是自己的,张望下,又发现了枕边放置的一把剑。
“这是……”
从外观上看,这应该是阿桓的佩剑!
王梦初将剑稍稍拔出,看到剑端处父亲的刻字以及自己的涂鸦,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她即刻下床,自己的行李也不知所踪,搁架上的外衣也不知道是谁人的,顾不了这么多,草草披上推开房门,一下动作太大,宿醉的眩晕感袭来。
这种不适感,远远抵不上她此刻心中的疑惑,她放缓了脚步,在廊道上走着,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一点一点地唤醒她的意识。
站于水石庭中四下遥望,深池周围以高树廊房,清如明镜的池面水云流畅,姿态嶙峋的叠山,细部精致的花罩砖雕,这里的叠山理水,还有那份幽深清空的自在,像极了一个地方——自己家中!
王梦初捏了捏脸蛋:“我这是在做梦?”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
“梦初妹妹,原来你在这里呀。”
王梦初愣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认出眼前人时身子便也跟着松弛了下来。
“君儿姐!”王梦初环上君儿的手臂,亲昵地叫着,“我以为我还在做梦……”
“是不是觉得这里的一物一景,像极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