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站在上官阳的床边,如雕像般,一动也不动。
“炎,你傻站在那儿干嘛?我这是怎么了啦?”司徒紫幽幽的说了一句话,他如梦初醒地回过头,对着司徒紫微微一笑,不言。
他抚摸着上官阳的脸,凝视着沉睡的容颜,清秀中带着一丝不易擦觉的忧伤,他隐隐对上官阳有一丝怜悯之色,绝不是温柔,是痛苦,是无助,是悲怆。
他慢慢走近到司徒紫的病床,紧握着床沿,他的脸色渐渐地变成苍白,血从他唇间滴下,凄美带着如杜鹃哀啼般绚烂的玫瑰花,绽放一地灿烂,他慢慢地如雕像般倒了下去,也许是劳累过度?也许是悲伤过度?
太多纷繁情感在他心上涌动,无法正常找到渲泄的出口,逼使他再也没有能力,支撑着他那副早已伤痕累累的残躯,啊,小紫,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死了,请你一定记得我。
他管不着明天会是怎样的世界,他只想知道,如果没有了我,她会不会把心空出一个位置,只属于他的位置,来好好安放他,偶尔也会想念他,我真的很可怜,遇上你们,我算是败给你们。
抢救声,遥远的天际的呼救声,都与他无关了,不想再睁开眼。这个曾经留下他美好记忆的世界,他的世界,是没有尽头的黑,再见了,小紫,如果我的死可以换来你与哥的相聚,如果他的记忆删除,你们可以再遇上一次,可以让你再爱一次,那么我一命抵一命,也算值了,我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再受到伤害了。
只是我不在,只是我不曾来过,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风更大了,雨更猛烈了,他知道他一旦开始选择,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炎,炎,你醒醒,你醒醒……!”李炎不想再醒来了,他在一直在等,等那个公主心中的王子归来,只要她开心就够了,只要她幸福就好。
他已经习惯付出,已经习惯于等待了,他为什么要等待,也许是从遇见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会赌上他的一切来爱他,包括生命,如果知道那么爱你,我但愿从不曾见过你,也不曾给你带来过伤害。
阳光高照,爬上高而宽的窗户,少年在沉睡,阳光洒落他沉睡的脸上,风已止住了,雨也停了,校园里,樱花染上了一抹醉人的粉红,校园中已有同学在阳光里放声朗读了,上官阳在这喧闹中醒来了,他侧头看向对面病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天使般的男生,莫名地他的脸有些燥热,这个男生好像有些精致过了头吧,别说女生,自已一个大男生看了也会怦怦心动。
他呆了一下:“他是谁,学校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比他还要俊美的男生,身为校长的儿子的他竟然不知道?”他很认真地回想,可他的脑海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也许他并不是他们学校的,自己可能睡糊涂了吧,他甩了甩头,把那些无谓的念头甩出去,这想法很危险。
他头发随意散落在阳光中,脸色苍白得全无一丝血色,好看的眉打着结,难道他做的梦是苦的吗?他看着这个世间难以再找到第二个的男生,他似乎为他多了一丝担心,他无声地笑了,自已是魔怔了吧,居然对一个男生想入非非,有病吧。
忽然,他移开停在少年面容视线,他的床边有一个女孩子,沉睡着,她紧握着少年的手,两个人,一双手,如此美好的画面,在他眼里,甚至比夏日里的骄阳更灼人,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原来有些在漫画里画面在现实上,是真的很好看的,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看漫画,如果学校里面那群女生看到了,会发疯吧。
这一片纯白的海洋,他在回想着,他到底怎么啦?他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他明明记得他在琴房里,怎么会跑到这边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他坐了起来,呆了一下,淡淡一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那个成绩特好,特别高不可攀的上官阳去哪里了?这些无谓的小事,怎么会影响到他呢?他果然是睡迷糊了。
他朝着对面床的精致如天使的少年笑了笑,他不在乎别人比他更美好,他还是他,而且他不是一直希望出现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吗?这样,停在他身上的视线就会少一些,这样落得个清静,不是更好吗?
他轻松地笑了笑,纯净如初,心境澄明。
他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收了回来,凝视着阳光,眼睛微微眯着,他的心很静,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得了他的心了。
他的人生轨迹不是从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么?他必须沿着他的人生轨迹走下去。
阳光混合着微风,送来了柠檬的香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踏出了医护室,他远远就看到那一片花海,那片美丽的晴花海,似乎又在眼前,又似乎在天边。
风很轻,云很淡,他的笑容,好像天空上飘着的白云,很晴朗,一切都是过眼云烟,风一吹,空气中弥漫的香气消散在风轻云淡间……
初夏的风掠过窗边,飘浮的云被打散了,缠缠绵绵的蝴蝶在樱花中穿棱,柔柔的风掠过司徒紫的俏脸,凉凉的。
炎,依旧在晕睡,风撩开了他额前的发丝,有蝴蝶从窗边飞进来,随着李炎沉精致的面容,翩翩起舞,蝴蝶轻轻展翅的声音,惊醒了司徒紫午后冗长而美好的梦。
她静静地凝视着丝毫没有要醒来意思的少年,他的眉还在打着结,眼角还停留着昨天未干的泪痕。
在那一瞬那,司徒紫忽然觉得,是花开也好,是花落也罢,是春天也好,秋天也罢,他只要能像此时此刻这样,便够了。
这两年,他到底承受了多少?忍了多少泪,吞了多少痛,他不说,自己不问。
自己尝可叫痛,叫苦,他呢,说不出的痛和苦,藏在心上了,明明失去了恒,他比自己更难过,不让自己为他担心,陪伴在自己左右守护着自己,从不言痛。
也许她真的错了,她把人的面具看得太过于简单了,从来没想过炎微笑的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面容,她直接地把炎的面具当成他的真实的心情来看待,忘记了他那张绝美的面具下是一颗流着泪的心。
忽然,蝴蝶停在李炎的睫毛上,她看见蝴蝶的泪,蝴蝶的泪,她把手放在他心脏的地方,他的心不知何时停止了跳动,没了呼吸。
她的心慌乱成了一片,她不知所措地说道:“李炎,你给我听着,你不能死,听到了没有,我不能没有你,不要死,我已经没有了恒,我不想再失去你,如果你死了,我就陪着你你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没有?你要是死一百年,我跟着一百年,你死一千年,我就死一千年,我跟你说,我就跟着睡一个棺材,生生世世,你也别想逃开我。”
千言万语道不清他倾城一笑,世事多变幻,自己阴差阳错地介入了他们兄弟之间,自己天生就是一个不祥的,如果没有自己,他们的生活是不是一直都是那么安静,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绚丽如虹呢?
“我的要求并不高啊!我只要你在想他的时候,你能够看一眼在转角一直守护的你的我,这样的要求过分吗?为什么你就这么狠心,每一次冷冷把我推开,难道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脑海中闪过这样一段话,指尖触过他绝美的脸,泪珠纷纷坠落,明明他是上天最宠爱的少年,他不该被爱所遗忘呀!他是每个人期盼得到的王子,他不该乞求自己一份小小的爱,她闭上眼,李炎,如果你真敢就这样放弃自己,那么,我这一生,陪着你,李恒,你不是最爱他的吗?你现在在哪?求求你的救救他。
凉凉的泪划过那张精雕细刻的脸,有什么东西如千斤巨石压在李炎的心胸,他的心好痛,好痛……
她哭了吗?是因为我么?呐,你真是讨厌呢,这样的话,我会更不舍得你,怎么办呢?自己真是狡猾呢,明明说了爱她,又怎能让她为自己流泪呢?可是,如果没有了他,哥哥是不是就会回来,那么我还是继续沉睡着……
“还会痛吗,时间的泪答,成长的事,会是现在时间的泪答,躲不过呀,时间的挣扎……”缓缓地歌声在空荡的病房中飘荡,泪珠一滴,两滴,三滴……
血泪从李炎的眼眶流了下来,在阳光中,如鲜血般娇艳欲滴。
“小紫,我真的很开心呢,你终于能为我流一次泪了。”一句简单的言话,她的心被他揉碎了,她再也忍不住,扑进李炎的怀里,放声痛哭:“你真是狡猾呢,明明说了爱我的,怎么可以先不要我了呢。”
她放声痛哭,为了这个被自己忽略,一次又一次狠狠推开的,他却无怨无悔,默默守护自己的炎。
他轻拍着司徒紫的背,她的泪水滑过她甜美的脸,落在他嘴角,他用舌头舔舔,是苦的,多了一丝甜,这一刻,他想有一点自私,他希望时间停在这一秒,他在她的心的这一秒。
他清楚地知道,再好的东西,也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再爱的人,也会有远走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梦醒的一天。
她要他放手的一天,他用什么理由将她的手紧握?她要走的那天,他用什么资格来挽回,她要回到他身边的那天,他又能用什么身份来挽留。
“炎,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面对你,我能对你说什么呢,在你面前的我,是那么卑微,我把你伤得那么深,为什么,你那么好,好得让我不知所措,这一刻,这一秒我只想好好爱你,可以吗?”
空中守护着李炎的李恒,莫名地有些心酸,也许忽然回来,真的是错了,小紫,我是不是不应该再用过去来束缚你,我的死亡是不是真的成了你们两个心上那一道最深的伤口,成了你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她真的害怕了,因为深爱,所以拒绝,因为害怕,所以放弃,你这所以在李炎面前,她小心翼翼地前行着,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一次失去么?她是傻瓜吗?
一个李恒,已经让她心力交悴了,一个李恒,已经让她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一个李恒,已经把她的心填满了,正因为如此深爱过,所以,她不想让另一个人再去负担如此沉重的伤痛,所以,你才怕爱么?小紫呀,从什么开始,我教会了你怯爱了。
“不要勉强去任何事,不要让自己有任何的负担,不要觉得对不起我,这一切,我自愿的,没有人逼我!就好像没有人逼你去为我哥付出生命一样,我们都是爱情中兜圈子的人,总有一天,会有人先累了,放开了,没有人逼我们去做任何我们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所以小紫,别哭了,我愿意等,在爱情中,我们比别人幸运,至少我们在爱情中,都不是自己一个人演的独角戏。”
她的手握着李炎的手,第一次牵起这个人的手,李炎,决定了吗?对,我决定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放开你的手……
“司徒紫小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呀。”
“那,我先告诉你喔,我可是一个粘人的恶魔喔,不许半路赖皮喔!”
“好,好,好,这一次,就算你放手了,我也要不要脸的拉住你,除非你把我的手砍了。”
“笨蛋。”
“傻瓜”
“对,我们都是一对小笨蛋。”李炎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