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良说:“三小姐,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我现在想在南洋弄一个班子,你们有人推荐么?”
强霖和张三小姐摇头,自己人还不够用呢。
林语堂叫来开慧,让她推荐人才给宋子良石油公司。开慧说我的堂弟杨开明是学机械的,现在是上学还是做工,还没有定下来。
林语堂让人叫来杨开明。杨开明表示愿意去石油公司,了解石油机械。
宋子良说:“你英文不行,无法做我的秘书。我现在是要一个管理班子。你还不行。”
杨开明说:“我去钻井总是行的,我去做中国工人的工头还是合格的。我要做石油这行,从钻井起步。”
林语堂说:“他是红党地委书记,搞工运农运出身,你的钻井工人的管理和福利等等,也是需要自己人的。只要不造反,红党还是有很多优秀品质的。虽然有些呆,认死理。”
宋子良说:“开慧你姐弟再坐一会儿。林学长,你说说你对红党的了解,他们学问高么?你接触人多,学生也多,老师也多。我听听你的信息。”
林语堂说:“红党就不是个高深的理论;高深理论人呆不下去。他们最高学历就是蔡元培的北大培养出来的,除了日本早稻田大学的陈独秀,和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李大钊,这对本科师兄弟学历最高外,就是他们的几个北大学生,邓中夏、张国焘、罗隆基、彭述之、张太雷、袁玉冰等本科生,后面就是他们这些学生发动的各地的师范生,甲种专科学校的学生。当然也有法国勤工俭学,和去苏联培养等等,但都是这些专科生们。本科生培训了也不会干,他们前程好些。
你看这个梯次下降,从早稻田大学,到北大、到师范生和甲种专科,这三个档次。
学生目前水平还都没有超过老师。师范生和专科生去发展更下面的,没有上过学的工人、农民,给他们讲革命的好处。
杨开明,我说的对么?你是师范专科和甲种专科,你的上线应该是邓中夏等人、你的下线就是农运所等的工人农民。”
杨开明说:“是的。但还有平行发展的关系,就是师范生,专科生,还发展师范生和专科生,包括甲种工科、法科学校等等专科。不过大家都会到上海大学或者莫斯科等革命大学受训。老师还是北大的那帮人,或者莫斯科来的人。”
宋子良思索一下,说:“你还要学习呀。你目前的理论是不通的。或者你干脆就不知道那些革命理论,只是闷头造反么。”
杨开明说:“好吧。我现在也觉得那不是理论,太简单了,类似太平天国。总是想着好事。我先忘了那些东西,也不用学林教授的理论。先在夜校学习英语。”
宋子良说:“你忘了那些简单理论还是可惜了。你们脱离自己的士大夫集团是对的。红党这些人都是出身不错的士大夫家庭。参加红党就是不满这些家庭。你不能退回到士大夫的忠孝仁义的理论,到底停在哪里,这个你要事先学习,这是做人,比英语重要。我很容易就会找一个英文秘书。但是我找不到可心的基层组织带头人。强霖说过的有发动机的那拨人,现在你们红党的顾凤鸣干的很好。你要向他看齐。”
开慧和林语堂鼓掌。开慧说:“你们真不愧是师兄弟,这么深入的分析,还是不走形,一模一样的。”
强霖笑着说:“逻辑只有一个,按照逻辑走,必然走到一起。”
林语堂对聚集在一起的青年兵们说:“我刚才的知识降次理论,你们要琢磨。听说那些北大生也都走了。你们现在就是一帮师范生在领导你们。”
宋子良说:“林师兄在我那里先开个夜校,给杨开明他们工友补充“自由”教育的知识,让他们正确认识这个世界,心情稳定,不急不躁的开发油田。”
林语堂说:“好吧,本来想先给当地华人开个中学,先开工友夜校,慢慢合并成一个学校。白天中学生,晚上工友们。杨开明,我会开英文课,你学自由知识,可以和英文一起。”
宋子良说:“你的夜校我可以赞助的。中学也可以。”
林语堂说:“这件事我们以后慢慢谈。中学我有资金。我想让你们赚钱后,主要赞助我的大学,我在吉隆坡的大学。”
宋子良说:“我看没有问题,你的学校也不会有多大。我在找几个其他工厂。不过我要当校董,要保证办学方向。”
开慧无语。这些圣约翰大学的人都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语堂不放心自己,要找宋子良当校董;宋子良不放心别人,自己旁边的学校,自然要当校董。他们很在乎培养学生的方向。
开慧想着,是啊!学校不能随便办啊。北大蔡元培这个校长害死人。还没有听说哪教会学校出了造反的人。
旁听的人们,开始明白强霖所讲的道理。这似乎是很普及的知识,但我们怎么就不知道呢?
强霖插话道:“似乎彭湃也是早稻田大学经济系的,农运创始人是他。可惜杀人太多,不能公开了,无法用他。”
宋子良说:“日本早稻田大学,也是日本红党的发源地。类似北大,有些教授很欣赏苏联的计划体系。”
叶挺、项英、陈毅等人,也在旁边听着,面面相觑,这些人把自己内部看得这个透彻。现在还有莫斯科一帮人,确实培养的对象都是师范生和工科生,还没有什么教授到苏联受训。好在大家目标一致,就是不能造反而已。瞿秋白等文人早就回去了。他们是流放身份,话不投机,不愿再坐下去。
结束了婚宴。强霖开车跑到槟城英国殖民地医院,找到乔纳森。乔纳森正在外面着急,里面恺露正在喊叫,却是连强霖都骂上了。说什么克莱尔我们一起都快活了,但你们不遭罪。好像有贺小妹在给她读圣经,她老实一会儿。
强霖问医生,病人什么时候生产。医生说快了,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一会儿出生的时候就不行了。乔纳森让强霖先进去,他有些怕这种场合。
强霖进去,看恺露住在洁白的病床上,大腿露在外面,小腿被吊在两边。下身盖着,还能保持着一丝尊严。这时候已经知道产褥热是细菌感染,所以医生的消毒器具都放在旁边。
强霖有些放心了,真是感谢医疗界人士的持续努力,才知道产褥热是医生手套肮脏传染的。当时他们不知道有细菌这回事。现在细菌课程已经进入医学生课堂,否则人类死亡率绝对不会降下来。
强霖观察还有哪些能够帮忙的。剖腹产这个时候也已经普及了,但看来这是要顺产。
恺露看到强霖过来,她说你真是甜心。你虽然忘了我的课程和我们的欢乐,但能够负担责任,真是一个忠实的朋友。
贺小妹和怀卿也听出了端倪,这个孩子八成有问题,至少强霖有份。
强霖握紧了恺露的手,传递了支持她的信息,恺露心里怨恨少了很多。她感谢上帝不遗弃她,让贺小妹再读一段圣经。还没有开始读,她自己就睡着了。强霖还是没有放掉她的手。
乔纳森进来,很是感谢强霖给了恺露力量。问他是否赶回新房。
强霖说:“苏姗娜张芸英也不放心恺露,我回去也会担心的,我们不会有什么好的心情去洞房。还不如在这里等个结果。在这里还能鼓励恺露。”
乔纳森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出去了,这里太气闷,时间长了,他会晕倒的。实际上气闷是心理的,他自己也清楚。
强霖让贺小妹去旁边病床去睡觉,自己和怀卿在这里说话。贺小妹正是贪睡的年令,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四小姐怀卿说:“你有什么话?今天我还没有给你们礼物呢”
强霖说:“我很快就会去北方生活,帮助你们家,你是否跟我一起回去。”
张怀卿说:“我发现还有很多东西不懂,回北方做事,也是乱来。我决心把学问做到底,回去指导几个姐姐。她们太可怜了,只会卖命的去做事,却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总是走错路。”
强霖说:“我到北方还是读圣约翰大学的书,你也可以一起学习。”
怀卿摇头说:“光是学习不管用,必须学习加上观摩。我还要去英国、荷兰欧洲一趟,去游历。强娜她们几个小妹妹会随着我。恺露是一点也不放过我们的漏洞,有很好的计划。”
强霖说:“人生最大的幸福不是财富、不是权势,而是思想真正通达,这是杜威说的。他是胡适的老师,在中国呆过两年。”
怀卿说:“我不会读太多哲学家的书。恺露说,哲学家说的太多,他们自己都来不及做。我们正确做一件事,是哲学家得用10本书来说明其正确性的。我去看10本书,不如直接选择做正确的事。这是恺露的教学思路,听说她直接与你做过一次爱,你这一辈子都不用看什么绅士的书了。”
强霖叹了一口气说:“不是的。我做了正确的事,但还要去在书中找到“这是正确的”说明。没有这个说明,我不敢相信这是正确的。你们张家人没有这个习惯,想做什么做就是了。对错反正我都做了。”
怀卿打了他肩膀一巴掌,说:“又犯坏。不过我们张家的想法确实是这样,大概是没有书读,反而养成了这个习惯。你们世代读书,就养成了靠书指路的习惯。好在恺露认为张家的做法是对的。她说很多习惯正是从书里研究出来的最简洁的办法。”
强霖这次赞同的说:“恺露说的是对的。我们中国也研究了,但是心思不正,是欺骗百姓的人研究的。所以你不愿在东北学习做事。我不得不摸索中国人到底怎么想的,而不止摸索什么是正确的。我考虑的是怎么把人往正确路上引。你哥哥现在有些体会了。必须建立一套本地人接受的路线。”
怀卿说:“我知道东北人怎么想的,但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等我知道了,我就会把东北人往正确的路上引。”
强霖说:“凯茜在东北说是要换人种,估计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怀卿说:“那是一个办法。脑子的内容,也能随着环境改变。我回东北想办法创造一种环境,让他们能够看到,能够学到,能够得到,这样的环境。”
强霖说:“我对你们张家好感和佩服大增,看来你们家的种子真是不错。”
怀卿说:“怎么样,选择我们张家一个母的,跟你交配,整出一个更好的种来。像床上这个母的。我要看看,一会儿她生出一个什么好种。这里没有你的事,我的张字倒着写。”
强霖说:“看看,恺露就是这么教你淑女的么?说话怎么这么直接和色。”
怀卿说:“她就是这么教的。她说淑女必须什么都懂,不能让男人、其他女人给自己唬住。还要用最直接和简洁的语言,说出事物的本质。懂,然后才能淑女;不懂就不会淑女。假装淑女,还不如承认自己是小市民呢。”
强霖叹道:“贵族就是贵族,千年的传承,看得透彻啊。林语堂也有这个本事,尊重红党,但看得透彻。”
恺露忽然大叫起来,两个人吓了一跳,小妹也起来了。怀卿却小声在强霖耳边说,小杂种儿要出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