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章无法协商
许旅长对于有很多人保这些农军很不以为然。
他说:“这些农军本来就是这些国民党左派的余孽。民国十五年我们就剿过一次,被马君武马贵和、邓演达邓择生、还有俞作柏俞建侯等保下来了。但是现在看看,他们还学会了暗杀,组建了大规模的暗杀团体,每个镇子都有。这都是一帮流氓地痞啊!土匪都不这么做事。”
强邻说:“这也是革命党、同盟会的作风。现在你们掌权了,不能这么说人家,否则汪兆铭、邓泽生等人暗杀大清官员的记录怎么处理?”
许旅长说:“我们是军人,从来不是那种革命党作风。我们倒是参加过暴动。”
强邻说:“暴动和暗杀,能够差多少?问题是,他们是否是乱杀无辜了?”
许旅长说:“他们暗杀的,都是那些都是刚刚派下来的好官。考试录取的学生,也有被他们杀的了。”
强邻叹到:“他们这是不罢休的苗头啊!这些好官,在过去,相当于清朝的汉狗吧。我说的对么?”
许旅长有些脸红了。
这事情确实是可以类比的,辛亥革命那时候被杀的官员,确实有很多好官。比如端方兄弟,估计大清垮台,有近百官员被杀。
黔军代表说:“你们跟着我过去,与他们好好谈谈。他们只是服从我们管理,不再我的辖区闹事。但是不肯称诺回广西不闹事。我们现在也是看住了他们。”
许旅长不答应,他是接到命令,不惜与黔军开战,也要抓获这些人归案。
黔军代表说:“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这里都是下级军官带着跑出来的。大头领还都在山里,不在我那里!”
许旅长说:“我们怎么没有搜到韦萃?我认为就在你们那里。”
黔军代表说:“你可以派一个认识的人去查看,我肯定让你找个遍。”
强邻说:“我去现场看看,反正也是学习。我不认识这个韦萃,你们有谁认识他么?”
当地民团和农军叛徒是不敢去的。大家是死仇啊,妻子家人都已经死了不少,解不开了。
丁文江说:“我去看看,这个人我似乎见过。我在贵州云南调查的时候,他和卢涛卢寿慈在一起;我在上海的时候他和马君武在一起。他是国民党一个很著名的左派。”
许旅长也是不相信这事情会有一个结果,爱去就去吧。反正清剿还没有结束,桂军也可以跟黔军耗下去。
大家一起随着这个黔军代表到蔗香镇的一个叫卡法山寨的地方,见到了几百人的农军队伍。
到了会议室,这是一个二层小楼,与其他的高脚楼不同,这是一个有墙基础的现代小楼。估计是当地豪绅的公馆。
这位代表这时候说道:“我是王海平,字周道,是这里的保商营长。我收编这么多人,也是做不到。我要跟桂系好好谈谈,放一些普通农军士兵回家里去。”
强霖说:“王营长,替我引荐一下这里的长官。”
王周道营长说:“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我就是这里的豪强,就是你说的愚者上位的杨虎臣。”
强邻说:“我懂了你的身份。你只要保家乡,也不会有别人与你为难的。做到真正的保商队长。”
王周道说:“军阀混战,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这里从太平天国以后就没有消停过。从祖上办理民团,到现在还是民团。”
强邻说:“你还不算愚者上位。真正的是,你要用这里的经验治理国家,那就是错了。”
王周道问:“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
强邻说:“看看能够有什么办法解决一下民间冲突问题。这不仅仅是阶级冲突这么简单,也有经济不平等的因素。地主经济太强大了,穷人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所以我要看看,这些问题怎么才能解决。”
王周道说:“很难啊!我也想解决,但是找不到什么办法。”
强邻说:“所以,不要着急上位。”
王周道努努嘴,没有接话。两个人也不再斗嘴,他让人叫来带队的农军领导陈洪涛。
强邻看陈洪涛年龄不大,他是省立百色中学的学生党员,被派出到这里与韦萃做搭档。他也是广西本地东兰县人,所以他有义务以个人名义闹下去,没有退出农军。这次是他带队到这里的。
强邻问:“洪涛兄,不介意的话,我这么叫。但估计不是你的真名。”
陈洪涛说:“那是我的字!我的本命是陈素华,我还没有习惯隐姓埋名。你可以这么叫。”
强邻问:“你们现在打的是什么旗号?”
陈洪涛说:“我们是右江农民自卫军的第一路军,这是国民革命军打广西时候给的番号。我在农民自卫军第一路队第二次攻打东兰县城以后被派回来的。我参与了最近的一系列活动,难以退出了,也不可能退出了。”
强邻说:“右江韦萃,东江古大存,北江龚楚,潮汕彭湃,都有农军。但他们都消停了,你们这里怎么不解散?”
陈洪涛说:“那里都是我们红党领导的。这里的韦萃不是,他从1926年就组织了农军,打下了东兰城。我们都是以国民党名义给予支持。他这个人主观强,与同盟会马君武、黔军系统卢涛卢寿慈都很熟悉。他的社会主义是马君武那里踅来的,就是安那其主义那一套,有明显的改组派特征。”
强邻说:“所以他可以不听从命令?”
陈洪涛说:“是的。我们内部也不太看中他,但是他的农民运动方式很好。这个人学习能力强,也有号召力。他自己有一个组织是改造东兰同志会,学习马君武的;还有他自己组织了三次东兰县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的是广州农讲所三期主任阮啸仙的方法。这里也有彭湃等人的经验。”
强邻说:“听起来很是专业啊!”
陈洪涛说:“是的。这个人什么都学习,然后就开始试着干。他是贵州讲武堂的学生,与贵州督军周世杰是同僚和同学。所以我们到这里,周世杰也没有说什么。”
强邻说:“你为什么不走呢?”
陈洪涛说:“我是派出来帮助他们的。当时是黄埔三期的余少杰派我过来的,整个百色府就余少杰一个红党支部。我在这里就是红党在这里。余少杰走了,我没有走。”
强邻说:“实际上你已经自动脱离了红党。”
陈洪涛说:“韦萃说,革命是最幸福的事情。我自己也很感兴趣,虽然有些乌托邦的味道,但是也是工农当家的委员会。”
强邻说:“你们委员会总是自己处决反革命,这个权力是不是太大了。”
陈洪涛说:“我思考过这个事情,但是无解。巴黎公社,还有苏维埃都是这样做的。我们大革命时期的工农运动也是这样做的。这也是国共分手的重要愿意。但是在革命现有条件下,避免不了的。”
强邻说:“革命的名义下,是无法避免的。”
陈洪涛说:“是的。既然干上革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你不杀他,他就会来杀你。”
强邻说:“所以,这是一个报复仇恨的循环体系。”
陈洪涛说:“无解,就是总是运动下去。按照历史唯物规律,无产者最后获胜,所以总是有人给牺牲的战友报仇的。”
强邻说:“所以,中国注定不是富人呆的地方,只是穷人的天堂?”
陈洪涛说:“我们未来都是富人,都是生活在天堂中的生活。”
强邻说:“还是依据历史唯物主义。”
陈洪涛说:“因为这是逻辑的,铁打的。苏维埃俄国,沙皇一个都没有了,那些迫害工农的反革命都被清算了。”
强邻说:“所以,你愿意做一个前行的人,就是因为后面会有报仇的人。如果没有报仇的人呢?”
陈洪涛说:“现在不好说了。伍豪他们都撤退到福利党的立场,承认资本家是正当的。我们在闹下去就不一定有人报仇了。”
强邻问:“如果有机会,你还愿意学习么?”
陈洪涛说:“当然。现在不是被党派来派去的了,我自己找出路,还真是要继续学习。”
强邻说:“党的领导,实际上就是老师带领学生?”
陈洪涛说:“是这样。自己有主意的,慢慢都退出了。党要求铁的纪律,学习和思考,实际上就是文件和政策的学习。”
强邻说:“这也是中山先生的知比行难,知难行易的翻版。你们学习怎么听话,怎么牺牲;上级发文件,发命令。”
陈洪涛说:“是的。其实这与我们中国传统是一脉相承的。我们总是听家长的话,听长官的话。但历史唯物主义是逻辑的,我们也学习这些逻辑。”
强邻说:“那些农民?不过,在无限可能性的条件下,任何事物都没有逻辑的。所以,除了听话以外,你并没有学习到真的东西。”
陈洪涛说:“我们知道乌托邦的体系,我们在建立乌托邦的体系。”
强邻说:“嗯,知道了。你们杀了人,建立了自己的乌托邦。现在人家要杀你,你要等后面的人给你报仇了。”
陈洪涛叹到:“是的。命运就是你自己愿意投入一种生活。”
强邻也叹到:“我们的学生们,总是那么容易给自己找理由。可是这正是学生忌讳的,寻找真理和光,才是正路。”
两个人结束谈话。
丁文江说:“基本上没有意义的事情,他除了上学,基本上对和解没有任何影响。”
强邻说:“是的。他还可以回家种地,如果政府愿意特赦的话。没有职业的职业革命者,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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