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公缓慢地转过身,寒着脸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父亲理解的意思。姜明月冷若冰霜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不近人情的味道,“父亲想要知道真相,最好去问问珠妹妹。”
“姜明月,你再信口雌黄,坏你妹妹名声,害你妹妹性命,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蛇蝎女!”凉国公想起昨晚姜宝珠听完姜如林报案后,那副如遇晴天霹雳的模样儿,他恍然明白了什么,克制着颤抖,用怒火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哦,父亲,如果我不小心射杀了王姨娘和珠妹妹的马,你就会说我只是顽劣,而不是蛇蝎了罢?”姜明月镇定地反问,看着凉国公的目光充满嘲弄。
凉国公来寿安堂抓她,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可不是好欺负的,弄急了她,她就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不过,这次是姜宝珠自寻死路,又用惊马想害死她和老太君,不仅如此,还要倒打一耙,那可就怪不得她好好利用她送上门的把柄了。
“你敢!姜明月,你莫得寸进尺。”凉国公被姜明月激得满腔怒火,哆哆嗦嗦地从侍卫手中夺了把绣春刀。
姜老太君吓了一跳,赶忙把姜明月护在怀里:“你要干什么?想弑母不成?”
姜明度脸色铁青,默默站到姜明月身前,他一点都不觉得姜明月的挑衅过分,姜明月说的是事实。
姜如林皱眉,依旧是儒雅的声音:“大哥,不要冲动!”
姜明月抬高下巴:“父亲,你不想娶宁十五姑娘了么?我今儿伤一根头发,贵妃娘娘可就不敢把宁十五姑娘嫁给您了。”
凉国公正是人生志得意满的时候,谁敢给他这种威胁?便是连皇帝人前人后也给他几分面子。真真被姜明月气得胡子眉毛都在抖,右手紧紧握住绣春刀,生怕一个没控制住就真的砍了姜明月。
饶是如此,他依旧瞪着眼睛,恨不能把眼珠子瞪出来,瞅着姜明月就像瞅一个仇人,嘴里恨恨地骂道:“逆女!逆女!”
因怒气无法纾解,他扔了刀,拂袖离去。
姜老太君轻轻捶了把姜明月,老眼含泪:“你这个孩子,何苦激怒你父亲,吃力不讨好来!”
姜明月抚着姜老太君的胸口,乖顺地挨了这一下,温顺道:“老太君,此事事关重大,这凶犯抓到也罢了,可若抓不到,查到我们自家人有嫌疑,陛下可不得雷霆震怒么?孙女反复琢磨,也就二妹妹昨儿出现得蹊跷,吓了我和您一跳。正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父亲提一声,哪知父亲便来了,宜早不宜迟,索性直接告诉父亲了。”
顺便气死凉国公。
“这个孽障,哪儿出事,哪儿有她!真真是我姜家前世欠了她的,这一世专门来祸害咱们姜家门楣。”姜老太君闻言,只叹姜明月太耿直,骂了姜宝珠一通,又道,“以后这种话告诉我,我转告你父亲也就是了,再不要激怒你父亲,那个浑人,气急之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姜老太君转述的,哪儿有她亲口告诉凉国公,更让凉国公难堪和生气?
姜明月清淡一笑,却是道:“孙女记得了,老太君。”
大家都怀疑上姜宝珠,不过暂时还没有证据,大理寺也还没查到姜家来,姜老太君却不得不防备一手,以免整个姜家都被牵连进去,于是,她留下姜如林商量对策,把姜明月和姜明度支出去。
姜明月和姜明度方跨出寿安堂,姜老太君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如林啊,我可就只得你一个听话的孩子了,你可要跟我说实话。昨儿夜里,明月遇险,为什么是卫世子救的明月,而非你大哥?当时你大哥干什么去了?”
姜如林脸色一僵,想了想,委婉地说道:“老太君,当时白龙先救出您老人家交给大哥,大哥担心您,亲自照顾您,之后白龙晕了,卫世子去追马车,大哥便将您交给儿子照顾。”
姜老太君何尝不明白凉国公是故意的,嘴唇哆嗦,泪光闪烁:“照顾我?把我的心、我的肝儿挖去了也叫担心我,照顾我?他真是个好父亲啊!”
姜如林生怕老母气个好歹出来,连忙奉上热茶:“老太君莫生气,大哥绝非冷心冷肺的人,怕是其中有误会,您知道的,他耳根子软。”
隐晦地暗示,是王姨娘和姜宝珠在凉国公面前上眼药,这才会使得姜凉国公置姜明月的性命于不顾。
他可没忘记,他的母亲三番四次遭遇险境,他的妻子两次遇险,都跟姜宝珠、王姨娘脱不了关系,所以他说这话一点惭愧的心理负担都没有。
姜老太君不忿道:“那烂娼也就他当个宝儿稀奇!”
这话自然骂的是王姨娘。
姜如林垂目不语,要不是兄长护着,他早一脚踹死了王姨娘这个贱人!
姜老太君交代他定要好好敲打一番府中奴仆,姜宝珠虽然作死,可这个烂摊子不得不收拾,别提姜老太君多憋气了。
末了,姜如林犹豫着提醒道:“老太君,昨儿卫世子救了大侄女儿,大哥军务繁忙,要儿子代大哥上门道谢么?”
军务繁忙什么的都是好听的借口,实际上是,凉国公巴不得孟长不救姜明月呢,如何会谢他?而且,孟长与太子孟长信不对付,凉国公说不得会故意得罪孟长来讨好太子。
他这个兄长,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自然是要上门送礼谢恩的,不过,不用你去了,更不用你大哥,明儿我直接和明月上门去见宁王妃,才显得我们家的诚意。”姜老太君早有打算。
“是,那儿子去安排,明儿让明度护送您和大侄女儿。”姜如林当然不会反对老母的决定。
“嗯,去罢,我也累了。”姜老太君挥了挥手,有些疲惫地靠进椅子里。
而此时,凉国公气冲冲地来了漪澜小筑,浑身的火气都快冒烟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