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不难过了么？”真真满眼欢喜，小脑袋扬起九十度角，望着自己高大英武的爹爹。
“有你，爹爹不难过。”
孟长淡笑着说完，弯腰抱起女儿，跳下悬崖。
“啊”
小姑娘发出刺耳的尖叫。
半晌后，发现爹爹稳稳抱着自己，手中时不时抓握悬崖上的植物，脚踩在突出来的石头上，她确认自己安全，又搂住爹爹的脖子，发出咯咯的欢笑声。
孟长笑着问她：“开心么？”
“开心！”真真响亮地回答，小鸡啄米一般点小脑瓜。
两人下降到距离地面三十米处，孟长蹬了一脚崖壁，降落在一棵高大的树上。
崖底郁郁葱葱，遍地参天大树。
狼嚎声连绵不绝，一声又一声，甚是吓人。
“害怕么？”孟长又问女儿。
“不怕，有爹爹在，我不怕的。”真真亮晶晶的小眼神，信任十足，满是兴奋，乌黑的小眼睛四处张望。
孟长微微勾唇，这孩子，跟他一样胆大。
他六岁时跟随父王打仗，面对千军万马，鲜血淋漓的场面，也仅仅是面色发白而已。
脚尖踩着树枝，掠过丛林。
在靠近崖底的地方，孟长发现了霍元琪的尸体，霍元琪摔得稀巴烂，一群跟在他后面的狼闻到血腥味，都冲向那具尸体而去。
孟长及时捂住女儿的双眼。
真真还没看见那具尸体，一个劲问：“爹爹，爹爹，你捂我眼睛干什么？”
孟长站在最高处，四处看了看，说道：“等一下，爹爹带你去一个练习轻功的好地方。”
几个纵身，他飞到一片树林里，松开女儿的眼睛。
“哇！”真真睁开眼睛，发出一声赞叹。
这里好美啊，四处开满瑰丽的鲜花，树荫葱郁，鸟儿栖息在树上，梳理羽毛，还有画眉鸟欢快地唱着歌儿。
孟长松开她，让她随便在这片林子里练习轻功，自己则以一根断竹作为剑，到附近的一片树林里，发狠砍倒了整片树林。
最后一棵树轰然倒地，惊飞无数鸟雀，他单膝跪地，拄着竹剑。
汗水从俊脸上一颗颗落地。
“爹爹，狼追我”
他发泄一通后，突然听见女儿的叫声，赶忙飞过去，杀了那头狼。
真真抱住他的腰，笑眯眯的：“爹爹，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嘿嘿！我想娘了，咱们回家好么？”
回家……
孟长脚步一滞，神色变得冷淡：“好，我们回家。”
姜明月看见他们回来，赶忙迎了出去，嗔怪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从孟长怀里接真真。
孟长的手凝滞了下，接着，若无其事地绕过她，把真真放到炕上。
姜明月此时还没在意，因为她挺着大肚子，抱孩子不方便。
真真玩了一整天，早累坏了，回来的途中便睡熟了。
孟长细心给女儿脱掉鞋子，盖上被子，大手轻抚女儿的小脸。
姜明月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一怔：“世子爷，你怎么了？”
她明显感觉到孟长的疏离。
“我在看，真真为什么那么像你，跟我一点也不像。”孟长淡淡道。
姜明月推了他一把，哭笑不得：“你说什么呢？难道你还怀疑真真是别人的女儿不成？”
两个孩子里，孟长比较偏心真真，因为真真是女儿，将来会嫁出去。
他曾说自己一想到女儿会嫁人，就想把未来女婿给揍回娘肚子里去。
姜明月一想到他幼稚的话，便忍俊不禁。
孟长却没她的好心情，突然抬头，开口说：“霍元琪死了。”
姜明月一怔，继而面无表情点头：“你们出去时，我就知道他今天活不了了。”
孟长看了看她的脸色，又说：“霍元琪临死前，说他记起了前世，他说，你是他前世的妻子，你们有个女儿，跟真真一样，左掌心有一朵红莲，叫，霍，玉，真。”
他不想说的，不忍心说，却还是忍不下那口气，不知道是恨自己，还是恨姜明月。
姜明月的脸，唰的变白，浑身僵硬。
“明月，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梦里有个小仙女，叫玉真，所以我们女儿的小名叫真真，生孩子前，你还想给真真起名，叫孟玉真，”孟长笑了笑，“你说，怎么这么巧合呢？”
姜明月呼吸困难，艰难地问：“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天生贵命，但老天爷抛弃你，前世今生，你的命运都是一条贱命，你的前世，是我结束了你的生命，今生你却为我生儿育女。”
“我说他骗你，你信我么？”
姜明月嗓音涩然，视线一瞬间模糊了。
孟长看她噙泪的眼，冷眸刺痛，却翻过她的身子，扯下她的衣服。
粗粝的手指，在那颗黑色的痣上摩挲。
姜明月呆呆的，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然，她听到他冰冷的声线道：“他还说，你背后蝴蝶骨正中，有一颗小痣。明月，他如果是骗我的，那么，他看过你的身体了？”
孟长说完，径直出了厢房。
姜明月呆呆怔怔的，拉好衣服，幽魂一般走到厢房，关上门，她伏在被子里无声痛哭。
霍元琪，为什么，两生两世，他都紧追着不放过她？
忽然，肚子里传来阵痛。
姜明月惊得脸色惨白，努力深呼吸，但阵痛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频繁。
她这是，要生了！
“世……白龙！端姑！”她大声叫喊，但因为太过剧痛，声音十分虚弱。
眼泪簌簌掉落，姜明月擦了一把眼泪，深深呼气，吸气，身下传来****感，她的手抓紧被子，咬紧牙关忍过一阵剧痛，又开始叫喊。
院子外，孟长捶了几拳头树干，有些恼自己的冲动。
小石头从外面进来，双手负在身后，步子不紧不慢，像个小老头，看见孟长发癫，他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他走上前行礼，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爹爹。”
孟长敛起神色，问道：“你去哪里了？”
“娘亲心情不好，我去捉蛐蛐逗她开心。”他提了提手里的小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