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踪脉,一处清幽的居所之外,林宁正了正衣冠,随后大步而入,院中的禁制一开,转眼,他便来到一颗参天古树之下。
他环视一圈,发现掌门居所还是跟多年前一般无二,只是那颗参天古树似乎越见高大了些,其上树叶堆积如云,仔细闻来,居然还有一股淡淡木香蹈虚。
神识扫过,院子里没人,林宁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掌门召见自己等人在他居所一聚,这都快过午时了,怎不见他本尊呢?
过了一会儿,禁制又是一阵变换,他回头一看,却是余仲负手而来,两人当庭再见,可谓是冤家路窄。
林宁没有任何表态,余仲也只是冷哼一声,但见对方兀自找了处石凳落座,忽而问道:“臭小子,你真以为拿了丹方便能炼制琼花玉露丹?”
敢情他还在为此事生气,居然又故意询问了起来,林宁不动声色的回道:“成与不成,试都没试,怎会知晓?”
“到底少年心性。”余仲冷冷一笑,不屑的道:“琼花玉露丹自五百年前,由掌门亲手炼制了两枚,直到现在,宗内也唯留下这两枚而已,可见其炼制之难,老夫劝你还是早些放弃为妙,省得浪费时间。”
林宁白了他一眼,如今丹方在手,他怎么炼制又与旁人何干?想当初自己筑基之时,求颗筑基丹便是千难万险,差点连命都给赔进去了,最后还不是化险为夷,突破桎梏。
这会儿,他倒是好奇掌门到底有何事委托,都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却还不见到其本人出现。
看余仲的样子,他也正奇怪呢。
两人相处,气氛难免有些尴尬,好在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修士,心性并非常人可比,简单说完了两句话,便各自到一边打坐入定去了。
等了差不多三个时辰,两人这才猛地睁开眼,神识一动,立马起身喊了一句:“掌门师兄!”
青元穿着灰色大氅,从一旁的屋内走出,身后却跟着诸葛瑞,申屠明等人。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人家几个早就到了,唯独自己二人不知什么缘故,让掌门给晾在了外面。在见到青元严肃无比的面相之时,余仲心头咯噔一下,该不会是要训斥自己吧。
他刚刚跟林宁不顾师门情面,在宗内大打出手,还因此毁了一座山峰,现下一脉弟子还在想办法修缮呢,幸好没有伤及无辜,否则绝不是训斥一顿那么简单了。
余仲一想起这事儿,气不打一处来,在心底把林宁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场争斗,不仅自己没在对方手里讨到好处,转头还要遭掌门责备,真是倒霉之极啊。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挨一顿怒骂算了,却不想青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了好几遍,似乎在做什么抉择一般,最终下了决定,指着余仲跟林宁道:“你们两个到为兄近前来,我要问你们一些话。”
林宁跟余仲对视一眼,齐齐站到了台阶之下,行了一礼。
青元叹息一声,才道:“此前你们发生了什么,老夫已不想过多追究,如今你们六位乃我太乙宗顶梁之柱,若还为丁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再起干戈,休怪老夫不给情面了。”
“是,多谢掌门师兄宽宏大量!”两人异口同声的回了一句,唯独余仲是连吸好几口气,暗道好险。
“数日前,岩州商会的九月阁下,用高阶灵符与老夫暗中送了密函,准备度一批资源到我太乙宗南部中央要塞,以充实战备,为防日后开战,资源紧缺的问题,而考虑到魔宗势大,正道其余仙门背信弃义,中间若无保障,恐生祸端,这批资源对于我太乙宗而言又实在太过宝贵,不允许有任何闪失,故老夫跟诸葛师弟等人商量一番决定,从你们二人中选出一人,护送资源。”
林宁跟余仲的眼神皆是一阵变换,余仲沉吟道:“护送人员什么时候出发?他们配备如何,可有告知?”
掌门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道:“情况比你们想象得还要严重许多,此番商会人士为了保证消息隐秘,只安排了一人护送,毕竟人越多目标越大,而且所有物资全由灵力封存于一个高阶虚界盒内,换言之,此番护送人员绝不能超过两个人。”
两人是大吃一惊,但仔细一想,却不由得心生寒意,也多亏那九月殿主心思缜密,否则一大批战备物资要想从商会直接送往南部中央,若无半分准备,绝对是痴人说梦。
青元眉头微微皱起,又告诉二人一个极坏的消息,“不要以为,这样就高枕无忧了,九月阁下通过探子回报的风声称,魔宗在南部中央数千里防线内,暗中布下了层层关卡,其中筑基修士便已占到了半数,坐镇外围一道乃是一位结丹后期的魔修,实力非同凡响,所以,先前商量的运送路线,全部遭到了废弃,要想从原来的方向杀回来,几乎不可能办到,就算最后成功,物资也定难以保证。”
余仲脸色微变,大为不解,“那……如此说来,要想获得这批物资,岂不是没希望了?”
林宁摸索着下巴思考了一阵,忽而问道:“莫非九月想通过佯装的手段,瞒过其他宗派修士?”
此话一出,除了余仲云里雾里之外,青元跟着其余几位首座皆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淡淡说道:“林宁,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一点即通,不错,九月阁下正有此想法。”
“那具体措施为何?”
“也不难,她会把高阶虚界盒交到一位练气弟子身上,你二人佯装成凡人,从商会出来以后,沿着北华山南下,设法抵达燕国境内的都城,长安,那里乃是凡人之地,与仙界隔绝,只要你一路不主动暴露身份,最多半年,便可安然把东西送达。”
林宁兀自点点头,却是转头看了一眼余仲,不温不火的问道:“余师兄,事关重大,此去路途遥远,又是以凡人脚步丈量,数千里路程,你可有信心?”
余仲皮笑肉不笑的道:“林师弟,你不要再拿我开涮了,咱们几个,谁人不知你与岩州商会来往密切,此番任务,你是再适合不过了,我也不跟你抢功论赏了,你一路保重!”
既然他无心过问,青元倒是松了口气,看向林宁,却见他上前一步,“掌门师兄,交给我吧,我定会完成任务,安然归宗。”
众人闻言,一时心里莫名复杂,此去凶险,便是连青元自己都没几分把握,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照办。
他微微叹息一声,拿出一份玉简和一张传送符交给林宁道:“这是接应之物,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便什么时候出发吧,不过,我等是定然不能来送你的。”
林宁接过东西,道:“君命所授,岂有违抗之礼?掌门师兄,林宁,去了,诸位同门,定要替我照看好莲儿。”
“放心去吧,一路保重!”
众人下台对着他抱拳行礼,待得回过神来时,其萧索的背影已然淡出了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