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付均灏猛然一甩手,床头案桌上的茶杯猛然地砸在了她的脚下,“杜若,你真当我是傻子?你的命,我先寄在你身上,总有一天我会取的!”
杜若的眼睛不断地瞪大,浑身剧烈颤抖着,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均灏……我……“
“滚!”付均灏阴鸷地低吼道,充血的双眼像是濒临暴怒边缘的野兽,狠辣得令人心悸。
杜若脸色一白,眼底的恐惧一闪而过,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的沐兮言动作迅速地拉过梅荛,稍稍往旁边一闪,躲开撞上来的杜若。
“是你?!”杜若猛然尖叫道。
沐兮言冷冷勾唇,“幸会,杜小姐!”
“你这个贱人……你来这里干什么,还觉得害的均灏不够么?”看着她妩媚优雅的模样,又想起付均灏对她的好以及自己的狼狈,杜若气得脸都黑了。
“你骂谁呢,杀人凶手!”梅荛火大地就要冲上去,却被沐兮言一把拉了回来,她缓缓上前一步,轻抚着鬓角,淡淡道。
“杜小姐是真傻还是假傻,来医院肯定是来探病的,难不成还跟你一样是来遭嫌的?”
杜若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噎死过去,盯着她的目光更是像是毒蛇一般恶毒,她的脸色一变再变之后,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怎么?你来这里,墨少尘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他的好未婚妻正在外给他戴绿帽子?”
“呵……”沐兮言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微仰着头,直接拉过梅荛绕过她进了病房,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似乎再跟面前的女人说话,就会降低她的格调一般。
果然,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杜若脸都气成了酱紫色,她猛地抬脚踹在一边的椅子上,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病房的门,眼神跟毒蛇一般阴狠怨毒。
……
“我让你滚!”付均灏微微低着头,紧紧拽着拳头,手背上的针头处渗出鲜血,他却丝毫不在意。
“姓付的你说什么!”梅荛绕过沐兮言,冲上前吼道。
付均灏眸光一闪,猛地抬头,阴鸷凌厉的目光在触及到她身后那抹身影时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清浅的喜悦与温柔。
“你来了?”
他微微笑道,话语亲昵,似乎是在问刚刚从外回来的妻子。
沐兮言眼里闪过丝丝恍惚,然后忽视掉心底细微的凌乱感,低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走了过去,扯过案桌上的纸巾擦掉他手背上的血迹,又亲自将扭曲的吊针重新给他打好。
她的动作熟料自然,因为弯着腰,两人靠得极近,付均灏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吻,清凉的就像是寒冬腊月里梅树枝头上那一点白梅香。
“妞儿,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打点滴了?”梅荛见她的动作,好奇地问道。
沐兮言身子一僵,起身,淡淡道,“闲着无聊就学了!”
付均灏的瞳孔猛地一缩,眼里的那片漆黑漩涡翻滚着痛楚,她的性格从来就不是会因为无聊去学对这些,除非这些她能用得到且不得不用,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必须学这种医疗手法,这期间的原因,他害怕到连想都不敢想一点。
梅荛忙低下头去,掩饰着泛红的眼眶,紧紧抿着颤抖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
沐兮言看了两人一眼,眸光微微一滞,伸手握了握梅荛的手,“小荛,你先去外室休息吧,我马上去找你!”
“可是……”梅荛这才抬头看她,眼中闪过担忧。
“我没事!”沐兮言笑着打断她。
梅荛对上她坚定的眼,又看了一眼付均灏,咬了咬牙,转身出了内室,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
内室里随着她的离开而安静下来,安静得只听见点滴滴答滴答掉落的声音。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一人眸光清淡冷漠,一人眼神痛楚压抑。
“身体怎么样?”最终还是沐兮言先开了口。
付均灏敛了敛神色,淡淡摇头,“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担心?”沐兮言冷冷地看着他,“付总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
付均灏一愣,然后微微苦笑,“是啊,你现在怎么还会担心我!”
沐兮言眉心拧了拧,“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兮言!”付均灏开口叫住她,声音里含着几分祈求,“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以后了么?
后面的话,无论他努力都没有勇气问出来,他害怕她冷漠的眼睛,冷漠的态度,冷漠地回答是。
只要一想到她的答案,他浑身都像是泡澡大火中,痛得连骨头都要化了。
沐兮言心弦颤了颤,眼中渐渐浮现出些恍惚,“你这又是何必,你明明知道现在的我已经面目全非,接近你也只不过是别有居心而已!”
停了停,她又继续道,声音里含着几分疲惫,“如果你是因为自责三年前的事,那大可不必了,毕竟真正害死过我的人也不是你!”
“我说了不是自责,是爱,懂吗?我爱你!”付均灏脸色陡然一白,再也忍不住地肆意怒吼着,像是找不到出路的困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沐兮言心口一抖,深深吸了口气,低头静静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付均灏,你终究是不懂我!爱?你以为时至今日,这个字对我来说,还有那么重要么?无论当年你是有苦衷也好,还是另有打算也好,现在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找到当年案件的证据,让我爸爸沉冤昭雪!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付均灏愣愣地看着她,突然红着眼睛怒吼回去,“怎么会不重要,你不要骗自己了,你心里明明就还有我的,要不然你也不会那么紧张我的生死,所以的误会只要解开就好了,为什么你连那个机会都不给我?”
“付均灏!”沐兮言抬高声音打断他的话,死死盯着他,“我说不重要了,你听不懂吗?你以为我为什么在意你的死活,我只是不想你这么痛痛快快地死去,你要死至少也死在爷爷身后,不要让他老人家连最后的几个月都不能安心度过!”
“……”
付均灏脸色惨白地吓人,盯着她的眼里空洞一片,透过他眼里的那片漆黑,沐兮言只看到满目苍夷的凄凉,连骨子里都渗透着痛楚。
她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付均灏,你从来都是自以为是地以自己为中心;自以为是地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从来不跟我说你自己的事,从来不相信我能接受你的一切,从来不在意我的想法,也从来不跟我商量。”
“为什么不要孩子,你也从来不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可是你却不知道,那是我的孩子,就算我真的要不起他,我也有资格知道真相,你从来都不知道所有跟我有关的一切,我也是有资格知道真相的!”
说到这里,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在大喊,“三年前的事,真的就是杜若一个人的设计才造成的吗?如果你肯稍微跟我商量一下,结果也许就不一样了!”
“你以爱为名,自以为是很帅气地做那么多事,可是却没有想到,不顾他人意愿,肆意将自己的决定加诸到他人身上,就算那是爱,那也夹上了伤害的成分!”
她伸手抹掉掉下的眼泪,深深吸了口气,冷冷道,“我沐兮言在你付均灏心里,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认可,能伤害到我的从来都不是杜若或者其他,而是你的不信任和自以为是!”
‘轰!’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炸弹炸在付均灏脑子,心尖上,瞬间血肉模糊,酸涩痛楚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袭来,疼痛到极致之后,是麻木!
“对不起!”他双目通红,眼角竟然落下泪水,眼神空洞呆滞地几乎疯癫,“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这幅模样,沐兮言喉间涌上一片血腥味,身体僵硬,她想转身离开,双脚却迈不动。
坐在外室沙发上的梅荛一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一手捂着嘴,眼泪不断地往下掉,爱成这样,所有一切都变质成伤害,为什么还要坚持!
“付均灏,我们已经回不过去了!”沐兮言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胸前里的痛楚,丢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冲出了病房,梅荛忙着急地追了出去。
砰的关门声砸在付均灏的心上,他稍稍回过神来,胸口一痛,陡然喷出一口血来。
伸手抹了那血迹,印在眼里,触目惊心,他颓废地垂下手臂,闭上眼睛。
兮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
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至少让我说清楚当年的事,解开你的心结。
时间不多了,除了欠你的一个解释,我再也要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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