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灏,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机场前,唐天静静眼前面容沉静的男人。
付均灏微微扬了扬唇,“不了,国内的事还有她,在墨少尘回国之前就拜托你了!”
看着他的笑,唐天喉间一阵哽塞,“你……放心,药我会让她吃下去的!”
“谢谢!”付均灏笑容深了深,褪去了深不可测,他也只是一个生病的男人。
唐天强压胸腔里的镇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机场。
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一直沉默无言的付父终于忍不住地叹气道,“均灏,你……”
“父亲,生死有命!”然而他的话还说出来,低沉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孩子……对不起!”付父眼底满是隐忍不住的沉痛郁结,他跟妻子的孩子,他到头来一个也保不住,他这一辈子何其可悲又何其可幸,在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郁结越发的上心,忍不住低低咳了起来。
“您怎么了?”付均灏皱眉看着他,神色虽淡,但是那眼底的担忧却是不假的。
“无碍,为父年龄大了,能再见你一面已经无憾了!”他强压下喉间的瘙痒,强笑着摇了摇头。
付均灏深深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后,才低低说了声,“您没事就好,回去吧!”然后转身朝出口走去。
父亲常年被囚禁在阴暗而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再加上多年的忧思成疾,他的时间不会太多了!所以,在他剩下的这段时间里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活下去,至少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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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沐兮言在被送回国的那天早上就已经清醒了,方劲虽然还没有醒,但是身体机能再不断的好转,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没事了。
爸爸的案子因为海外犯罪集团的捕获,成功找到了十年前遗失的文物,终于真相大白,爸爸终于沉冤得雪了!
原来当年为了稳住海盗集团放在国内的内奸,所以爸自愿顶下罪,却没有想到,这一搁浅竟然是十年光阴……
在他得到清白的那一天,她亲自去了监狱,因为唐局长的破格允许,她亲眼看着凌浩被枪决,然后她带着爸爸最爱的烧刀子去了他的坟墓,将证明他清白的文书以及当年所有的文件全部烧毁,所有的纷争恩怨都随着那些白纸化成灰,飘散在空中。
当所有事情真正落幕之时,她竟然有种恍然若梦之感,似乎这一切都一场悲惨的噩梦,她每天都去看望小嫣,因为找到了她的心病,她的病情好多了,现在已经可以跟她说话了,虽然说的不多,心智也还是迷迷糊糊的。
她回国的第三天,少尘那边便传来了消息,杜若与墨武死了,他成为了墨家新一任家主,他终于可以不再受制于人了,小央也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啊,她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沉重,心里像是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让她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梅妞儿依旧没有消息……
至于付均灏,她下意识地不去过问,只是墨少尘似乎有意让她知道,他没有回国而是直接去了美国,也对,付氏的黑暗势力的总部在那里,黑道上另一方势力瓦解,他总要回去稳定局势。
就这样吧,既然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那就从此各安天涯!
等小嫣情况稳定了,方劲醒了后,她也该离开这片让她喜让她忧,让她幸福过又无比绝望过的土地了。
“嫂子姐姐?”耳边似乎响起小心翼翼的声音,沐兮言猛然回神,抬头望向正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女孩子,“小嫣,怎么了?”
“我饿了!”付紫嫣愣愣地看了她好半天,才呆呆地说了几个字。
“好!”她情况虽然好了不少,但是大多数时间依旧沉睡,而且清醒时也是浑浑噩噩、呆呆愣愣的,看着让人心疼。
陪着她吃过晚饭,又哄着她睡觉之后,已经7点了,当天的晚9点,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了。
拎过包包与大衣,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刚下了正厅,何子苓已经静静站在床边等了,灯光映在他的身上,将他影子拉的极长。
“子苓!”沐兮言抿了抿唇,慢慢走了过去。
“小言,她睡了吗?”他缓缓转身,微微笑,笑容温暖润雅。
“嗯!”
何子苓静静看了她一眼,伸手取过她手上的大衣,替她细细穿好,然后很慢慢退开,“走吧!”
沐兮言不解地看向他,“去哪里?”
“付家,唐天回来了,他有事找我们!”他一边牵过她朝着门口走去,一边回头应道。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付家老宅门前停下,这所大宅院也终究是因为付老爷子的离开而真正安静了下来,平时只有老佣人在宅子里做些日常的清扫。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着半步进了正厅,就见老爷椅上唐天正端坐着,捧着一杯茶品着,神情莫名多了几分正经。
“你们来了!”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他慢慢放下茶杯,看向两人。
何子苓与沐兮言对视了一眼,齐齐走了过去,在对面坐下。
“什么事,怎么急?”他微笑着问道。
唐天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缓缓吐了口气,从一边的公文包里抽出两份文件,分别递给两人。
“看看吧!”
两人狐疑地接过牛皮袋,拆开抽出了文件,当从头至尾看完内容后,他们的瞳孔不由而同的一缩。
“均灏什么意思?”何子苓脸色难看地看向他。
沐兮言的眉心更是拧的紧紧,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签那份离婚协议书,现在她终于拿到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将名下的股份资产划给她,补偿还是……她不需要啊!
付均灏,你到底在想什么?
唐天眼角的余光扫过她,眼底闪过一道暗光,默了一瞬后,他耸肩无奈地笑道,“你知道的,道上最近大洗牌,他必须尽力稳住各方势力,实在分不出心思管这边,名义上这边产业交由小嫣暂代管理,实际上是希望你能够名正言顺地先替他管管这边的企业!”
何子苓深深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良久,直到他快要顶不住时,他才淡淡开口,“好,我这件事我应下了,他可要尽快回来!”
唐天愣了愣,然后放松地笑了笑,虽然有些疑惑于他的果断,但是到底是为完成了交代而稍稍安心了。
“这离婚协议书我手下,但是其他请你交还给他!”见两人谈的差不多了,沐兮言才拧着眉心开口。
唐天看了看她,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兮言,虽然你们已经不可能回头了,但是这是均灏的一片心意,你就行行好,让他为当年孩子的事以及这些年对你的所有伤害作一点点补偿,这样……他心里……多少会好受些,毕竟以后……没机会了!”
他的声音沉重嘶哑,沐兮言脸色陡然一白,心口莫名地泛起一阵剧痛,她紧紧盯着手上的文件许久后,突然起身闭了闭眼睛,低声应道,“好,我收下了,替我转告他一句话:请他多多保重!”然后,她便离开了付家。
室内随着她的离开渐渐安静下来,期间只有唐天轻轻用茶盖拨弄茶叶碰撞到青瓷杯的清脆音。
“到底怎么回事?说吧?!”突然,耳边响起沉静的声音,唐天握着茶杯的手猛然一抖,抬头笑的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回事?”
何子苓神色一凌,“唐天,你对兄弟最不会说谎,你不知道吗?均灏到底怎么回事?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放弃付家,就算是付家的黑色势力毁了,他也不会丢下这边不管,而且当年冒着被人追杀的危险,他都能兼顾两边,现在怎么可能因为一次洗牌就力不从心,你这理由太过牵强!”
“呵呵……有吗,人经历多了,总会累的嘛,而且……其实,均灏不想回国的真正原因主要还是在兮言!”唐天强打着哈哈,终于找了一个绝好的借口,顿时底气也足了。
“你知道的,他们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了,相近不相亲,靠近她,他害怕会再一次伤害到她,所以……”
“……”何子苓静静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默了下来,几秒后,淡淡落下一句话,“转告均灏,这边的事我会替他处理好!”然后起身出了正厅。
哒哒的脚步声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唐天才松了口气,瘫软在椅子上,脸色却浮起苦笑。
……
何子苓出了付家老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上了车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随意拨了号码,片刻后,秘书的平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帮我查一件事,我要付均灏住院期间的全部病例检查资料,一丝一毫都不能漏,明白吗?”
秘书听着他声音里从未有过的严肃,顿时神情更是紧绷正经,“好的,市长请放心!”
“嗯!”何子苓挂断了电话,靠在椅背上,用手拧了拧眉心,均灏,你到底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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