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着远山哥带着好些个人马准备出门,说是侯爷有事儿找在下,不知侯爷有何事啊?”梁夜络终于心满意足的把糖吞进肚子里,然后笑眯眯的问道。
慕容启天伸出手指戳了戳桌上的那叠“论文”,说道,“这是什么?”
梁夜络看了看慕容启天,又看了看他的手指头,抓了抓头,试探着问道,“手……指头?”
慕容启天挑眉看着梁夜络,梁夜络眼睛转了转,然后用鉴赏的目光看了看慕容启天的手,然后故做深沉的说道,“侯爷的手长的好啊!”
慕容启天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手来,上下打量着说道,“为什么本侯又想杀你了呢?”
梁夜络正色道,“侯爷,你这样不好。在下如此真诚的与您合作,可您总是动在下这条小命的主意……”
“你那么为天煞宫的宫众着想,舍身成仁应该不在话下吧。”
梁夜络望天,“如果可以成仁不舍身不是更好么!”
“废话少说,本侯问你,侯妃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梁夜络看了看慕容启天,又看了看那叠纸,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刚刚侯爷是问在下这些是什么啊!哈哈哈……在下已经在论文里将那日在下圈出的那些地方进行了详细的论述,也分析了可能性,侯爷天资聪慧,总不会连这点小事儿都……”
“梁夜络!”
“在。”梁夜络收声应道。
“本侯问你最后一次,侯妃在哪儿?”
梁夜络用极快的语速回答道,“福州,禄州。”
“理由。”
“气侯好,人多,容易藏人而且梁玄曾经在那里住过。而且,既然秦姑娘受了重伤,需要调理身体,想来,福州和禄州这样的富庶之地才能方便寻找各种补品药材供之使用。而且,这两处离京都都不算远。”
慕容启天抬眼问道,“说起气侯好,人多梁玄又来过的而且富庶药材补品都多的地方,难道京都不算一个么?”
梁夜络摇了摇头,“不算。”
“理由。”
“灯下黑这种话骗骗别人还行,对于兵法熟烂于胸的侯爷来说,这根本就是个笑话。哪有找人不先找自己眼跟前的!而且,定国侯妃虽然不常出门,但见过的人也不算少。而且,放眼京城,擅丹青之人自不会少,虽然人多,但却也不是个难事。”
“那为什么天煞宫周遭的可能性也小于一成?”
“还是刚刚那句话,据说,当日秦姑娘离开京城之时,已是奄奄一息,哪里经得起长途奔波,更何况,天煞宫地处西番与翊国交界之处,酷寒之地,慕容资极为匮乏,若是夏季还好,到了冬天,想吃点青菜都没买的地方更别说适时的补品了,实在不是个养伤的好去处。”
慕容启天看着梁夜络,梁夜络亦看向他。
梁夜络虽然自觉自己说的理直气壮,可却也不知道慕容启天信了几分。
过了许久,慕容启天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明天你便与本侯一起,去寻找侯妃下落。”
“敢问侯爷一句,若是寻到了侯妃,您要当如何呢?”
慕容启天冷冷的看了看梁夜络,“你知道些什么?”
梁夜络摇了摇头,笑答道,“在下什么也不知道,但在下想,也许侯爷知道些什么。不过既然侯爷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寻找侯妃的下落,那么在下自然倾力相陪。”
“下去吧。”
“是。”
梁夜络出去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个神来之笔,问什么不好偏问他要如何。也不知道慕容启天起没起什么疑心。梁夜络皱眉离开了书房,边走边回想着刚刚自己与慕容启天的对话,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走到了主院的位置。
等她回过神来,准备调头回自己所住的院子里,从主院里走出了一个人来。
“小红。”梁夜络惊诧的低声唤道。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小红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几眼梁夜络,“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呃……”梁夜络回过神来,忙笑道,“在下梁夜络,是……”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把侯妃抢走的魔头的手下吧!”
梁夜络抓抓头,“也可以这么说。”
“混蛋。”小红骂了一句,“这里乃是主院,不是你可以随便过来的。侯府不小,很多地方都不是你能去的,别到处乱走。”绕开梁夜络,大步走开。
梁夜络站在原处,无语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被她骂的一日!
梁夜络离开之后,慕容启天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许久,他眼带杀意的再次看到书案上那叠梁夜络写下来的“论文”,那厚厚的手稿,仿佛也嘲笑自己一般。
慕容启天抓起手稿来,狠狠的往外掷去,手稿被抛高,再落下,扬扬洒洒的有如雪片一般。慕容启天怒注着这些东西,刚刚想开口叫人进来收拾,却猛然怔住了。
其实,这一叠手稿,慕容启天无一遗漏的全部看过了,但当时注意力完全都集中在梁夜络对秦璃下落的分析之上心无旁骛,却忽略了这字迹本身。而当下,当手稿被打乱,这字迹也就引起了慕容启天的注意。
慕容启天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待手稿完全落下,他才缓步从书案后走了出来,蹲下身来,从地上拣起其中的十余张来捏在手中。
“来人。”
刚刚来到书房外的小红刚替远山守了会儿门,就听到声音,忙走了进来,一见地上的情形,吓了一跳,“侯爷,您这是……”
慕容启天一见进来的人是小红,问道,“远山呢?”
“哦,他去后面更个衣,马上过来。”
慕容启天点了点头,“你怎么到前面来了?”
小红低着头,好半晌才应道,“侯爷,还是没有侯妃的下落么?”
慕容启天摇了摇头。
小红咬了咬嘴唇,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侯爷,奴婢觉得那个什么天煞宫的长老……他不像是来投诚的,倒像是来刺探的。”
慕容启天惊异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小红,“此话怎讲?”
小红答道,“奴婢说不好,可是刚才奴婢见他装着想事情的样子,路上人也不瞧,就是低头往主院走。要不是奴婢喝住了他,只怕他就进院去了。别说是来投诚的,就算只是到府上做客的也不该在主人家不允许的时候到处乱走才对。”
如果说,刚刚慕容启天的心里只有一分疑惑的话,那么眼下,听过小红这番话,刚刚的这一分疑惑此时便成了三分怀疑了。
慕容启天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你先下去吧。”
小红应声退了下去,才一出门就见远山已经站在了门外,一见小红出来,远山问道,“怎么了?”
小红摇头,“刚才侯爷叫你,你不在,我替你进去瞧了瞧,可侯爷也没说有什么事儿便让我退下了。你进去瞧瞧吧,许是让你出门办差也不一定。”
说罢,小红便转身离了书房,远山在门外高声说道,“侯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进来说话吧。”
“是。”
远山进屋后,慕容启天问道,“年前我写过的东西,你都搁在哪里了?”
远山抬头想了想,“应该是都放在西边的仓库里了。不过过年的时候,许是会弄乱了些。”
“去找出来,我要用!”
“啊?全部都要么?”远山挠了挠头,那得多少啊!
慕容启天摇了摇头,“不用都拿。找小幅的,上面写着诗的。”
“哦。”远山点头,然后带着手下走了出去。
而慕容启天则拿了张宣纸,覆在自己捡起的那几页纸张上面,一字一字的拓写下来。
晚饭时分,远山抱着二三十张字稿走了进来,放在书案之上。
慕容启天点了点头,然后一张一张的看起来,最终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张。
“孤标傲世携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远山站在慕容启天的身旁一字一句的读道,“侯爷,这不是您的字啊?拓写的么?奴才竟然没看到过。”
慕容启天微微一笑,却不答话,而是取出自己今天下午拓写的那张字来,覆在了纸上。
“如何?”慕容启天问道。
远山仔细的瞧了又瞧,然后才说道,“五分相似吧。”
慕容启天点了点头,“这句诗你可读过?”
远山摇了摇头,“奴才可没有您的学问,这句诗今儿还是头一次听到过呢。”
慕容启天拿曾经的原稿来笑笑,“我见到这个字的时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句诗。”
“侯爷,您……”
“去把管家请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哦。”
远山应声出去请管家过来,慕容启天拿着手里的两张字出神。
所谓的原稿,乃是自己当初在地上看到这句诗时,按照印象仿照地上的字迹而写的,虽然慕容启天对书法的鉴赏能力很高,但是模仿力却并不高,所以由他手而写出来的字迹,虽有几分形似,却揉进了慕容启天本身的张扬和力道。
但刚刚自己拓下来的字却不同,几乎与慕容启天脑子中的那个印像完全重叠。
所以,远山说的五分相似倒并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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