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
不是杀我。刻意拖长的音节内含着和平号群修才懂的字:向!
这一声吼,血舞吼出搏命之志,吼出声嘶力竭,吼出有生以来的最强、最急、最慌乱,也最最不容置疑。
身陷囹圄,血鼎光罩收拢至区区三丈,更加牢不可破,且由抵御转为蚕食。脚下明明稳如磐石,偏给人锤锤上扬、仿佛大地不愿意感受到五人的脚。头顶空旷,偏有四根白骨手指,如按死一只蚂蚁挨个朝众人头顶叩击。
叩击是一种轻蔑的动作。此时此刻,五名大修被困牢笼,还不得手,只能被动承受一次接一次轰击。对手有理由骄傲,有理由以戏谑的态度将他们慢慢虐杀。比如三头巨人,此时便有大把的话等着向五人宣讲,甚至可说成倾诉。
成功越是巨大便越需要有人分享;一条尚未领悟透彻的路,一座头回运用的阵,一举生擒五名大修,无论换成谁,都是可终身为之骄傲的战绩。三头巨人心中得意无法想象,急需要可以倾诉的对象;然星将已成傀儡,这么多欢畅憋在心里,若不能找些对象倾听的话,他担心自己会不会因太高兴而疯掉,耽误接下里的大事。
“尔等不懂啊......”
三头巨人感慨万千,扎开架势要与血舞等人好好谈一谈。他想好了,事情要从发现和平号时开讲,讲到他们一次又一次撞击时候自己的震撼,要讲清楚自己当时如何担忧,观察的时候如何冷静,如何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和平号的实力、人数、底牌与意图;当然了,还有他们所演的戏。
他决定要告诉对手,自己本就准备好牺牲两名星将,因为这样最符合和平号的意图,由不得血舞等人不上当。
击杀两人,星台祭献不能中断,三子等于变成一头只能抱头挨打的猪;为了这个目标,和平号定会全力以赴,力争一举建全功。
三子决定告诉他们这些,要把细节一点一点讲清楚;他要让对手知道,适才爆发的时候,和平号上如有一人没有出手,此时便有一人〖自〗由,进而能多出诸多手段。血鼎的坚韧只是一面,刚才向外现在封内,此时此刻,但凡稍稍强悍一点的攻击落上石台,此罩都会因之崩溃,群修便可恢复〖自〗由。
多么完美的结果呵,对手彻底掉入陷阱,以为自己施展手段是为了巩固血鼎防御,恨不得多生两只手、多出两个人发动轰击,破阵的同时灭杀那两名魔修,一举建功。
平心而论,三子觉得血舞他们没有错,换成自己处在同样位置,多半也会如此做,甚至会更决。既然如此,除了说明自己的计谋太巧,还能是什么呢?
“阳谋啊,这是阳谋。进有生机,退则必杀,不上当都不行。”
越想越得意,越想越是开心,尤其额外发现了三生路的秘密,三子已忍不住要尽情倾诉。一边笑着,三子暗暗下着决心,在自己讲完、讲痛快之前,绝不取其中任何人的命。
他要夸一夸对手,赞叹他们神通强悍,足以让自己都为之胆战心惊(网游之天谴修罗)。他决定提醒对手,如果他们能再强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在里面也能破鼎而出。
“可惜,就差一点点......”
便在这个时候,杀令下,吼声起;血舞没等三子多说一句话,一个字,弄清自己所处状况的同时便将身躯崩溃,吼出天命绝杀!
“杀......我!”
......
......
此前和平号上安排的时候,众人不可能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对血舞的安排主要是疑惑,但没有太往心里去。此时此刻,当众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请入罩子里,屡试神通不得出之后,血舞再这么喊,意义完全不同。
片刻犹豫,第一个出手的赫然是向来稍显柔弱的百huā仙子。
“百huā图,锦绣山河自心起!”
双手执笔,美人凝眸书写,贴壁舞姿虽不曼妙,神情专注却超过以往任何一次。那一刻,百huā仙子笔下诞生的huā儿仿佛活了过来,朵朵温润片片含香,转瞬间投入血舞——猫猫女身躯所化成的那团鲜血中。
“双龙夺,驱妖!”
古鸣约第二个厉喝,赶妖鞭发出不堪负荷的嘶鸣,两条内观百丈、外界看仅三尺的狰狞怪蟒再次跃出,其头顶赫然生着一根晶莹龙角,身体上鳞片块块炸飞,卷入遍布鲜huā的血海中(莽荒纪)。
“天下刀兵杀!”
蓝山动了。真正面临生死,蓝山骨子里因散休才有的狠辣一面彻底爆发,口喷鲜血掌中施法放宝,一宝一口血,一法一道精气,真正尽了全力。
一沙一界,一木一春,此时血鼎接近于界面,非众人合力而不能破。然而法非同体,合力无能如何都做不到叠加攻击,而是互有先后,且彼此产生消耗。然大家都已留意到,无论什么神通射入血舞所化的那片艳色,都如泥牛入海般无踪无影,好似被某只怪兽吞噬掉一样。
“陆昭!”
血海之中一声凄厉嘶吼,所有人眼前均出现一幅并不存在的画面,清池之中血莲辉映,披发书生脚踏莲huā,一声一顿首,一字一口血,身形随之不停变矮。喊出陆昭两字,其摸样已变成三岁童子,身高仅余三尺三寸。
三名大修的力量没有将血舞撑爆,而是让他坍塌成三尺幼童,随时有可能崩溃。
“枪!”
枪王深深看了血舞一眼,双手平端枪身,人枪合一身随枪走,随众人一起射入那团已呈火焰的汪洋,点破童子的眉心。
与此同时,血海之中一声凄厉长啸,伴随九声并唱,或还有一声轻轻叹息(不败战神)。周围的人突然间失去了力量,仿佛身躯里的一切都被掏空,所有法力都因适才那一击耗尽,再无半点存留。
“魔魂灭,九命身,葬舞九天!”
吼自血舞口中起,血从血舞身上出,浑身披洒鲜血的枪王破势而出,连枪带人从血舞的身〖体〗内穿过,刺!
刺、刺、刺......
刺向鼎壁,刺向头顶上俯视的那三颗头颅。
咔嚓嚓连串爆响,枪挂凌风,血鼎壁垒应声而破,周围七人同时发出惨嚎,身体上千万条血线迸发,宛如即将摔破的瓷。
“吼!”
吼声自枪尖回荡,血舞仿佛活在枪王的枪头上;波纹回荡,血枪威势再展,但非取向那三颗巨大的头,而是横扫一周,如画地之牢,圈向石台下方的那七颗星,七个人。
“九命猫舞?九妹?这不可能......”三颗头颅六只眼,只只瞪圆到迸出血丝,未等三子从震惊中清醒,接下来那一幕便如重锤敲在其心头,暴跳如雷。
“不!”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