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昏暗光线下看不清楚面目和神情的厉总，扬手便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陈瑶的身侧，玻璃碎片四溅，陈瑶却连动一下都不敢。
“你不想死？惠姿就想死吗？！”
陈瑶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面容苍白如纸：“不是我，我没有，我把惠姿当成姐妹，我怎么会害她。”
厉总冷笑一声，“直到现在你还在狡辩，既然这样……这个女人，就赏给你们了。”他说，“随便玩，不要把人弄死了。”
在陈瑶的尖叫声中，有两个男人手中拿着蛇将她按在了地上。
明恩絮震惊的看着他们残暴的举动，他们竟然想要让活着的蛇钻进陈瑶的身体里。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否则眼下的局面，多半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在陈瑶凄厉的叫喊声中，明恩絮握紧了手掌。
厉总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画面，伸出手，就有人往他的手上递了一条吐着杏子的蛇。
明恩絮虽然在山上经常见到这些蛇虫鼠蚁，但是那么多的蛇在人体上盘旋，还是引起了她极度的不适，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有些想要泛呕。
厉总站起身，从暗处走出。
明恩絮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抬头，昏暗的环境中，厉总竟然还带着墨镜。
然而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露出的这半张脸，明恩絮再熟悉不过。
竟然是他！
那个她救过两次，几次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一个柔弱的女人？
如果觉得她害死了自己的亲人或者爱人，直接报警，让警方处理不好吗？
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在这里摆私刑？
他不是入过伍吗？
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明恩絮分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总之在厉总让人按住陈瑶的身体，想要亲自将蛇塞进去的时候，她猛然从地上站起身，拿起桌边的酒杯，猛然朝着他的脸上泼了过去。
“够了！你这样她会死的！”
酒水迎面泼向那个周身都写着沉冷和阴沉的男人身上，酒花飞溅。
包厢内顿时死一般的安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哭喊求饶的当事人陈瑶。
明恩絮将酒杯丢到一旁，恼怒的拽起地上的陈瑶，“走，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不管在场的人到底是什么反应，就搀扶着陈瑶离开。
“厉总——”
当包厢的门沉重的阖上，如果不是明恩絮的搀扶，体力不支的陈瑶恐怕会直接瘫倒在地上。
陈瑶靠在墙上，扶着墙，像是每走一步，都在经历着难忍的痛苦，“你是……白蝴蝶？”
明恩絮点头，“现在不是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先带你离开这里，你这种情况必须马上去医院。”
她会一些医术，但是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根本帮不到她。
陈瑶摇头：“你先走，不要管我，不然待会儿咱们谁走走不了。”
明恩絮不知道她的恐惧来源于什么地方，“他可能只是在气头上，平时看上去脾气挺好的，你……”
“你认识厉总？”陈瑶捕捉到了她话语中隐藏的意思。
明恩絮：“他来看过我几次走秀。”
陈瑶：“……厉总从来不会去前面，尤其不喜欢抛头露面，你确定，你看到的人是他？”
因为她的话，明恩絮陡然一凌。
她隐约的察觉或许是自己弄错了什么，但现实并没有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
两人被人从后面重新拽进了包厢。
“连厉总都敢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啪啪啪——”
明恩絮被拽着头发，重重的挨了几巴掌。
男人的力道很大，当时就打得她眼冒金星，唇角撕裂。
原本是怒火集中点的陈瑶被扔在地上，却没有人在意了。
厉总接过递过来的纸巾，细细的将面上的酒水擦净，穿在外面的西装已经褪去，上身只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
“暗夜的人？”
明恩絮艰难的点了点头。
陈瑶跪过来求饶：“厉总，你放过她吧，她只是好心，并不是有意要得罪你。她刚才……刚才只是认错人了，以为你是她的客人，所以，所以才……”
她的求情并没有起到什么正面的作用，反而换来了厉总的一声冷笑：“是么，我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暗夜工作的女人可以对客人这么不敬。认错人？既然长着眼珠里连人都认不清楚，那还留着眼睛干什么？！不如……挖了去。”
在他波澜不惊的语气中，明恩絮脸色一白。
灯光昏暗的包厢内，寒光一闪，厉总的手上竟然多了一把匕首。
他竟然……不只是说说。
陈瑶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慌了，她心知肚明厉总不会杀了她，只会想尽办法的折磨她，但明恩絮不一样……
如果明恩絮因为帮她失去了一双眼睛，陈瑶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所以，在厉总一步步朝着明恩絮靠近的时候，陈瑶猛然上前抱住了厉总的腿。
“厉总，白蝴蝶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好心。”
“白蝴蝶她现在是暗夜的台柱子，很多客人都是专门看她来的，你不能毁了她，这会给暗夜造成没有办法估计的损害。”
“陆总……啊。”
厉总抬脚将求情的陈瑶踢开，被踹中肚子的陈瑶，半天没有能够爬起来。
她趴在地上喘息，目光看着明恩絮的方向，似乎是在跟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连累了你。
随着厉总一步步的逼近，明恩絮只能后退，再后退。
但是她没有能够后退几步，身后已经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厉总拽住了她的长发，暗夜里的男人似乎总是乐衷于这样的手段，像是要把她的头皮给扯掉。
匕首的寒光在眼睛上方的位置出现。
“把她的面具取下来。”厉总寒声说道。
生死面前，面具不面具的明恩絮早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及。
面具掀开，当她清丽的面容在空气中暴露。
厉总手中的匕首抬起。
“不要！”明恩絮惊恐的发出一声叫喊。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过去……
原本应该落在她眼睛上的匕首，并没有真的落下来。
难道……
只是在吓唬她？
明恩絮缓慢的睁开眼睛，厉总还站在她的面前，匕首停在距离她的眼睛两厘米的地方。
陈瑶震惊的看着被揭开面具的白蝴蝶，喃喃的喊了一声：“惠姿……”
“哐当”。
厉总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他大力的扣住明恩絮的脸蛋，猛然间摘掉自己的墨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脸。
厉总摘下墨镜，明恩絮这才看清楚他真正的模样，跟她救过的男人有几分形似，尤其是下颌线的位置，但……并不是同一个人。
陈瑶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认真的盯看着明恩絮的脸。
像，真的很像——
可很明显，并不是钱惠姿。
年龄对不上，也明显要年轻稚嫩太多。
“整成这样，就是为了故意出现在我面前？”厉总前一秒的出神消失，取而代之的对更深的暴戾。九零看看
明恩絮的脸被他的手指扣得很疼，他好像是要生生把她的脸皮给抠下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恩絮，“放开我。”
“你不配拥有这一张脸。”厉总扣着明恩絮的脸，冷冷的转头看向陈瑶，“把地上的刀捡起来，只要你割下这个女人的脸，今天我就放过你，要不然……那条蛇它会钻进你的身体里。”
他阴森的口吻，让陈瑶和明恩絮打了一个寒颤。
“捡起来！”他拔高了声音。
陈瑶弯下了腰，拿着刀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你这个疯子！”明恩絮咬牙说道。
白依秋去练舞室找不到明恩絮，就开始四处询问。
当有人提及在包厢附近看到过明恩絮之后，白依秋的脑袋突然就“嗡”了一下：“完了。”
她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多管闲事吗？！
她怎么就是不听！
此刻的白依秋以为明恩絮是没有忍住想要去救陈瑶，可她一定想不到，明恩絮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一次也不是她主动要找麻烦，而是一不小心就被麻烦给缠上了。
“杨哥，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帮帮我，你要是不帮忙，白蝴蝶她就死定了。咱们暗夜这是少了一棵摇钱树啊，你看看现在有多少人都是来看她表演的，你一定要帮帮忙。”
没有办法，白依秋只好来找大堂经理，希望他看在两人共事份上帮帮忙，出出主意。
“如果是别的忙，就算是白蝴蝶是得罪了客人，我都可以帮你周旋一二，但那是厉总，他是什么脾气整个暗夜谁不知道。你要怪，就怪那个白蝴蝶自己倒霉，得罪什么人不好，偏要上赶着在厉总面前逞英雄。那个陈瑶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相信你没有听说过，就是我都不敢再厉总面前说上一句话，她白蝴蝶倒是有本事！”
一听白蝴蝶进了厉总的包厢，大堂经理连忙摆手，顺便说道：“我劝你，也不要想什么办法了，免得把你自己也给搭进去。听我一句话，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摇钱树毁了虽然可惜，但咱们还可以再培养第二个第三个，总之……这是一趟不能踩的浑水。”
大堂经理话里话外的都是让白依秋放弃，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她不单单只是我的摇钱树。”白依秋说道。
虽然她让明恩絮来暗夜，的的确确是看中了她的潜力，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利益，但这要是在双赢的基础上。
明恩絮是她为数不多可以交心的朋友，她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必须救她。”白依秋朝着大堂经理重重鞠躬，“杨哥，咱们共事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求过你麻烦过你什么，这一次，求你帮帮忙。白蝴蝶不能出事，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在白依秋的再三恳求下，大堂经理松口，“……你应该听过，钱惠姿的名字。”
白依秋抬起头来。
“那个白蝴蝶，跟钱惠姿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角度。”大堂经理能提点她的不多，至于管不管用，也只能听天由命。
白依秋匆忙感谢：“谢谢杨哥，我知道了。”
说完，她就想要走。
但大堂经理却在后面叫住了她，又说了一句：“相似也是一把双刃剑，依照厉总对钱惠姿的看重程度，白蝴蝶那张脸……很有可能也是个祸端，总之就看你的本事了。”
白依秋脚步微顿，再次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匆匆的乘坐电梯上楼。
而此时，陈瑶已经将匕首握在了手中。
明恩絮被人按着跪在地上，她的正前方就坐着厉总。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陈瑶的手一直在抖，而她身旁就是两条吐着杏子的蛇。
厉总看似给了她两个选择，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明恩絮的脸毁了，不会死。
但如果那两条钻进她的身体里，她一定会死。
“不，不要——”
明恩絮害怕的想要后退，但是身后的两个男人，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然而表现出了异常的兴奋，他们盯看着陈瑶，笑容满面：“动手！快点动手！”
疯子，都是疯子，这个房间里的人都是疯子！
人命在他们这群人眼中，就像是可以被随便处置的动物，无论是杀了还是伤了，都不会放在眼里。
“看来，你更喜欢跟蛇亲密相处。”厉总倒了一杯酒，放在唇边慢慢的嗅了嗅。
陈瑶不断的摇头，却也在不断的朝着明恩絮靠近，“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厉总嘲讽的看着这一幕：“我的耐心有限，最后一次，动手！”
“啊——”陈瑶忽然闭着眼睛，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就在明恩絮闭紧了双眼，等待疼痛到来的时候。
“噗——”
陈瑶却像是纸风筝一样的被人踹倒在地上。
原来，就在一秒钟前，举起刀的陈瑶，没有对准明恩絮的脸，而是突然转过身，冲向了身后的厉总。
而早有防备的厉总，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夺过匕首，将人一脚踹倒在地上。
而匕首反手就被他砸进了陈瑶的大腿。
“啊！”
陈瑶当时就惨叫出声，血水顺着匕首流下，她倒在地上，想要捂住自己的腿，却又不敢真的去触碰。
明恩絮看着这惨烈的画面，吓的浑身都僵硬起来，此刻的厉总在她的眼中跟恶魔已经没有什么两样。
“噗。”
厉总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将匕首从陈瑶的腿上抽出来。
陈瑶在巨大的疼痛中，直接疼晕过去。
厉总握着带血的匕首在陈瑶的裙子上擦了擦，然后缓缓的站起身。
明恩絮看着他的动作，不知不觉中，已经连呼吸都停止了。
没有人会不害怕变态，因为他们真的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厉总转过头，看向浑身战栗的明恩絮，准备的说，是看着她的那张脸，有眷恋也有……厌恶。
眷恋是对跟这张脸的一样的另一个女人，厌恶是对明恩絮这个“模仿者”的。
当匕首抵在脸上，明恩絮吓得脸都白了，“不，不要……”
“我没有，没有模仿任何人。”
她想说，这就是她自己的脸，她没有后天做过任何的手脚。
但因为太害怕，根本没有办法很好的组织自己的语言，在厉总听来，也就更加像是在狡辩。
“不承认？没关系，等我毁了这张脸，我们再好好的聊聊。”
明恩絮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要么是有心理障碍，要不然机会天生的偏执狂神经病，他毁了她的脸，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好聊的。
那时候还有什么聊的必要。
刀尖抵在面积上，锋利的当即就让她的脸上多了一个血点。
刺痛感刺激着明恩絮的神经，“不，不要——”
厉总森冷的眼神中闪现出疯狂，好像是明恩絮的血刺激到了他。
“砰——”
白依秋撞开了门。
“厉总手下留情，白蝴蝶她……她是钱惠姿的妹妹！”
一句话，就像是在包厢内扔下了一颗手榴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顿住。
白依秋看着差点被毁容的明恩絮，又看了看浑身是血晕倒在地上的陈瑶，脑子一白，尤其前面还有厉总森冷的目光。
她如果不是一向胆子大，恐怕一进门就直接腿软倒在地上了。
开工没有回头箭。
白依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厉总，白蝴蝶她……”
“知道骗我是什么代价吗？！”厉总冷声截断她的话。
白依秋心里打鼓，毕竟这种谎话一戳就破，现在想要证明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是一件太过简单的事情，但……现在救人要紧。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而且，明恩絮不是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到底在哪里吗？
如果真的跟杨哥说的那样，小絮跟钱惠姿有几分相似，说不定，里面还真的有什么渊源。
“知，知道。”白依秋咬牙回道。
明恩絮神经紧绷的看着突然冲进来的白依秋，她知道，白依秋是来救她的。
但……
用这种方式，如果厉总查出来，她是在说谎，那岂不是连她也要受牵连？
“我……”
“厉总想要查什么之后都可以，但是如果惠姿姐姐知道自己的妹妹被毁容，一定……会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