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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老收了水晶照,这个东西用的太久必会出事,一来宗老年老体弱无法支撑,二来长时间用容易被人发现,只能暂且收回,水晶石面上又恢复到了淡然若空气的平静。。
姒昊鼋久久没有说话,一边的穆易也是五味杂陈,心里的喜悦倒是枝生蔓长了许多,宗老微闭着双眼调养气息,好一会儿才道:“老夫的差事是完结了,你们好自定夺。”
姒昊鼋和穆易站了起来,宗老行了几步返回头看着姒昊鼋:“臣老迈了,但是大王答应穆家的事还需记得,”说罢自顾走了出去。
水晶阁里只剩下姒昊鼋穆易二人相顾沉思,这样的局面是二人绝对没想到的结果,他们心目中早已将灵曦公主化作一道魂魄,没想到依然是鲜活如初还收服了当初令穆易大为头痛的妖龙。
姒昊鼋走到玉栏边,望着远方气势恢宏的层层宫殿,叹了口气:“莫非天道使然?”
穆易静立在一边,看着泛白的天光有些晕沉,也许吧,也许真的是天道使然,谁又能逃得了呢?
“大王,我什么时候下去将烛龙和毕方十一……还有……还有那个罪妇抓拿回来?”
“不必了!”姒昊鼋叹了口气,“刚刚的水晶照里你难道没看到吗?那样的境况,他们怎么逃得出来?”
“大王!”穆易不知道姒昊鼋究竟想作何打算,难道就这样将灵曦公主和烛龙困在地下吗?
天光渐渐黯淡了许多,水晶照已然花去不少时间,姒昊鼋转过身有些拿不定主意,嘴里缓缓说道:“再等等吧!”
穆易看到姒昊鼋缓缓走下石台的步履凝重不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能望而兴叹。不管怎么样,她还活着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大的惊喜吗?
第二日姒昊鼋昭告天下将玉络贬为庶民,削去贵族头衔,但是并没有将她放出宫去,只是指了一处别院让她居住,也不做何安排。。
当夜一顶小轿悄然潜入宫中,一个蒙着面目的黑衣女人走到了玉络的房门前,。
此时的玉络身穿一件浅绿色布袍坐在龙髓灯边刻着一张张书简,握着刀笔的关节紧绷,发着青白,一边的舞依奉来一杯茶。玉络接在手里刚喝了一口,只听得一阵敲门声传来。
舞依打开门,那个黑衣女人闪身走了进来。
玉络猛地站起来。那女人解开脸上的纱巾,露出莘娘那张俏丽的脸。
“台侯!”玉络有些小小的意外,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能混进宫来,她哪里想得到莘娘经常出入王宫重地,已是轻车熟路。
“你随我走!”莘娘抢过来拉起了玉络的手臂。径直向门外走去。
玉络站着没动,而是轻轻将握在腕间莘娘的手拿了下来,凄楚地笑道:“台侯不必如此,我自进宫就没打算从这个地方走出来。”
莘娘瞪着玉络平静如水的脸,不觉诧异,好似这荣宠之间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莘娘冷冷地说道:“暂且随我出去,伴君如伴虎,几日之间他能让你身居高位。也能让你坠下云端,现在还好只是一个名分的问题,他日若要你的命,看你还能支持的了多久?”
“呵呵!”玉络浅笑着,眉眼间没有悲伤。没有小儿女般的慌张懊恼,“台侯多虑了。我当日打定主意,即便是死在这里也是我咎由自取,台侯请回!”
“何必这么固执?你究竟想要什么?”莘娘眼眶微红,一向镇定自若此时却乱了方寸。
“台侯又是为了什么?”玉络逼视着莘娘的脸,“我本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浪孤女,台侯为何倾力相救?这样做与你有什么好处?台侯是商贾,利字当头,我这样赔本的买卖怎么会让台侯上心呢?”
莘娘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几次三番会受制于这个黄毛丫头,但是过去的事情岂能三言两语说得清呢?
玉络看着莘娘阴晴不定的脸,神情少有的悲悯,轻声说道:“台侯和我死去的娘亲长的很是相像!”
莘娘全身一震,眼眶竟然微红。。
玉络不再看她,转过身凝视着桌子上明石雕刻而成的灯盏,缓缓说道:“父王生前爱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却抛下自己的亲子背叛了他嫁给了地煞国的王,到头来却是被人利用成了陷害父王的工具。父王后来娶了铭瑄将军家的女儿,虽然那女子给他生了一个乖巧的女孩儿,但是父王为了那个无耻背叛他的女人竟下手害死了铭瑄将军的独女……”
莘娘浑身颤抖了起来。
玉络的声音轻飘飘的有些不太真实:“铭瑄将军的独女还真是痴情啊!至死也不会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竟会如此狠心,可叹可恨……”
“闭嘴!”莘娘突然震怒。
玉络转过身来看着莘娘早已经满脸的泪花,转向一边的舞依:“你出去吧!”
舞依知道这两个人有话要说,垂着头走出屋子从外面将房门带上,屋子里只剩下玉络和莘娘。
玉络看到舞依离开,缓缓走到莘娘面前:“那个可叹可怜的女人就是我的娘亲,呵!人说世上最不可捉摸的便是一个痴情,我现在反倒是看淡了,想当日我竟然也背叛了父王和兄长,将父兄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策略谋划都告诉了离軒,我盼望着他事成之后能与我百年好合,共浴爱河。谁曾想我一步步帮他谋划,终了竟然等到毒酒一杯,你说可不可笑,和当年那个痴情而死的将军之女有何分别?”
“别说了!”莘娘有些摇摇欲坠。
“我偏要说,在离家我过的一点儿也不幸福,父王是宗主,哥哥是少宗,他们都是谋大事的人,没有人关心我的喜好,我过得快不快乐,我在想什么,没有人……我一心牵念的良人竟也是十足十的伪君子……呵呵……我就是一粒浮尘……父兄被离軒害死后我就连一个零落的地方也没有了……我现在孤苦一身毫无牵连,台侯你说我还怕什么?我还有什么输不起?今日我便和你讲明,我历经这一次磨难也算是两世为人了,我要活出我自己来,我不想再做工具,我要……”玉络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被人玩儿弄的滋味……哈哈哈……”
静夜之中玉络的笑声有些尖锐,划破了宁静的空气,其他书友正在看:。
“我要成为天下最强的女人,我要让所有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求我,怕我,战战兢兢地活着,娘亲,你说这样好不好?”
“你……你……”莘娘脸色瞬间苍白慌张地退后了一步,“你……喊我什么?”
玉络清婉一笑:“娘亲!十几年来你难道就不想我这个女儿吗?”
莘娘顿时瘫倒了一般,踉跄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她这十几年来苦苦守护着一个秘密竟然被自己的亲身女儿猜破了,她便是那日死里逃生逃脱地煞国宗主府的铭瑄若兰。
“络儿!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我已经不恨了,有些事情不必要攥在心里,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既然今夜你与我相认,络儿,不如随我走吧,我将你带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母女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好吗?”
莘娘站起来将玉络的手拉住,满眼的恳切。
玉络凄楚的笑了:“太迟了……”
“怎么会迟呢?”莘娘看着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心疼的要命,“络儿不可任性,这宫中不是长久之所,我已在外面安排好了一切,今夜就将你带出宫去,他日再找一处安稳人家嫁为人妇安静平和地过日子……”
“台侯!多谢你的照应!”玉络突然打断她的话,又回到了始初的生疏,这一变故让莘娘措手不及,难道离络不想认她吗?
玉络突然跪在地上深深一拜:“台侯,刚刚一声娘亲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缕温情了,从此以后我便是石头所成之人,不会再为任何情义所动,我无父无母只是天地间的一抹飘魂,今日一拜,你我恩义断了吧!”
“你……”莘娘顿时泪流满面,“你这是干什么?”她忙跪在地上将玉络抱进怀里痛哭失声,“都是娘亲不好,娘亲没有早早去找你……娘亲不该……求求你孩子……原谅娘亲的过失……”
玉络挣脱了莘娘的怀抱将莘娘扶起来正了神色:“台侯的苦衷玉络明白,我已经猜到台侯你是大王的第一心腹,却是地煞国宗主的过气王妃,这样的身份一旦明了便是杀身之祸,台侯早已是卖身给羽昊国的人了,现在天色未明还是走吧!”
“你……”莘娘一看玉络心意已决再劝无益,不禁心灰意冷,“你……究竟要怎样?在这深宫之中你还能成什么大事?”
玉络冷冷笑道:“我只要学会借刀杀人即可!”
莘娘看着玉络清冷到骨子里的眼神,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她终究是要让自已一去不复返吗?熟不知一旦走上这样一条仇恨的道路,有时候会越走越远,永远都回不了头了。
天光渐渐微明,舞依突然拍了拍门,玉络将门打开,舞依满脸慌张,咿咿呀呀指手画脚地向身后的方向指了一指,原来是金甲武士的晨巡已经开始,她折返回来将莘娘一把推出屋门,满脸的决绝。
“络儿!”莘娘最后恳求。
玉络淡淡的一笑,将门轻轻关上,俨然是两重天隔,至此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