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开始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的休息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一墙之隔的瞰苍院中,本来已经要歇下的纤柳因景乐儿再次弄出的响声,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套上外衫就要往外走。
这时候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的耳力为什么这么好,隔壁的一点儿动静都落不下。现在她倒是有些羡慕没有一点儿身手的银耳了,看着她睡的香甜,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纤柳心中的懊恼愈发的厉害。
“得了,也就今晚了,估计明晚你想听那边的动静也没有机会了。”纤梅翻了个身看了眼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纤柳,“你若是这个时候过去,那景乐儿的动静肯定弄的更大,你就不担心再影响到主子?”
一只手已经搭在房门上的纤柳动作一顿,等了几个呼吸后把手收了回来,低着头颓废的回到自己的床榻上,烦闷的扯过一旁的锦被蒙到自己的头上,想要阻隔一下隔壁院子传过来的响声。
见纤柳回到自己的床榻上,纤梅也闭上了眼睛,可没等她再次入睡,几声扑棱翅膀的声音传进屋子中,纤梅跟纤柳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同时从床榻上做起来,身形一闪来到窗户边。
现在锦都还是夏日,晚上休息的时候屋子中的窗户都是开着的,纤梅纤柳刚掀开遮在窗户上的轻纱,一直只毛色灰黑,样子不起眼小鸟就飞了进来,轻车熟路的飞到窗户旁的木架子上,冲着二人伸出一只脚来。
从小鸟的腿上取下来一个细筒,随手在架子下面抓了把鸟食放在了桌子上,纤梅纤柳二人就着外面的月光快速的把细筒中锦帛上写的内容看了一遍。
“要去禀报主子吗?”纤柳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可大可小,她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现在去打扰景秀瑜。
“离着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还是等天明在禀报吧。这一路上主子也没好好的休息,外面有凤七他们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纤梅看了眼屋子中的滴漏,现在是丑事初刻,再有两个多时辰景秀瑜就起床了,还是不要去打扰自家主子的好。
“行吧,就是不知道宫里的千元帝知道了西辰王世子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到锦都了,还在锦都城住了那么长的时间,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脸上能有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管他能有什么样的表情呢,希望这西辰王世子老老实实的办完他自己的事情赶紧的回去就好。不对,回去的慢些也没关系,正好方便了永州那边的人趁着这个机会加紧开采。”
“不然让凤七他们给西辰王的世子找些事情干干?或许咱们让人去给千元帝透漏下消息?”
纤柳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纤梅都没来得及插嘴。
“等明天一早看主子什么意思吧,你可别自作主张,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可就得不偿失了。”好不容易等纤柳停了嘴,纤梅赶紧的开口,看纤梅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可不能随着她的心情做事。
“知道了知道了,纤梅啊,你再这样下去可就真成了老婆婆了,会没人要的。”纤柳撇了撇嘴走回床榻躺了回去。
纤梅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呛到,到底是谁刚才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自己只是插了一句话而已就成了老婆婆了?那她刚才算是什么?老老婆婆?
不过看到已经闭上眼睛的纤柳,纤梅也没跟她继续抬杠,也赶紧上床歇息去了。虽然她们有功夫在身,可也是肉胎凡身,也会劳累的。
一夜无话,等天要大亮的时候,景秀瑜的屋子中传出响动,纤梅跟纤柳一人提着着净脸要用的温水,一人端着脸盆,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得到准允后才走进屋子。
“主子。”二人把手中的东西准备好,等候景秀瑜上前来净脸净手,而后跟进来的银耳也开始给景秀瑜整理床铺了。
“小姐,奴婢给你梳发吧。”银耳整理完床铺之后用一旁的湿帕子擦了下手才开始给景秀瑜打理一头乌发,每次她给自家小姐梳发的时候总感觉是一种享受,享受那乌黑柔顺的头发从她手中滑过的感觉,享受挽好了一个新式发髻的成就感。
纤梅纤柳也知道自己的手艺比不上银耳,没有跟她抢这份工作,而且她们也喜欢看银耳把自家主子打扮的美美的样子。
“主子,这是昨夜外面传进来的消息。”等银耳伺候着景秀瑜把衣裙都穿戴了好了之后,纤梅从自己的袖兜中拿出昨夜得到的那条锦帛。
景秀瑜伸手接过锦帛,看完之后直接扔进了桌子下面的瓷盂中。那盂中盛放着小半盂清澈的液体,等锦帛接触到那些液体之后,上面的字迹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这液体是凤七他们刚刚研制出来的,比之前看完了锦帛之后烧掉要方便的多,而且还没有任何味道。
“让凤七看着点儿那三人就行,不要离的太近,免得被发现了。”景秀瑜倒是没把这消息太放在心上,“用早膳吧,银耳不是说今早有好东西吃吗?”
闻言,银耳喜滋滋的出了屋子,去小厨房中端早膳去了,方才她晚纤梅纤柳一步就是因为在小厨房中忙活着呢。
“主子,西辰王世子那边正的不用咱们的人引导一下吗?”纤梅总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消息上说西辰王世子司徒长空是来锦都这边调查当年西辰王跟王妃遇难的事情,可在最后还提了一句,那西辰王世子好像还在找什么人,不会是他们主子吧。
上次在永州的时候西辰王世子就让人寻过自家主子,按照之前下面的人收集到的消息,这司徒长空可是个有耐性且性格坚毅的人,不会还依旧惦记着要把那什么救命之恩的谢礼送出去吧。
“做的多了反倒是会把自己给暴露出去,他们做完自己的事情就会回永州的,毕竟现在千元帝回来了,不管是锦都城还是宫里的防护都会加大,他们只三人遣了进来,应该知道事情的缓急。”
“这西辰王世子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不然咱们去给千元帝通个信儿,逼他们早早的离开?”纤柳眼睛一转,想出来一个她绝觉得很满意的点子来。
“西辰王一脉到底是开国的功臣,而且永州也被他们建设的很好,百姓们都安居乐业。倒是这个千元帝……”说到这里,景秀瑜停住了话题,没一会儿,去拿早膳的银耳走了进来。
倒不是景秀瑜特意的对银耳有所隐瞒,而是怕银耳知道了之后跟着着急上火,她那脸上又藏不住事情,肯定会被外人给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就算现在不被发现,可一两天之后她就要回安府那边了,若是让安老爷子知道了景秀瑜这边的事情,也会跟着着急上火的。
“呦,今天这是又有新花样了啊。”纤梅纤柳也知道景秀瑜的意思,当即停住了话头,二人接过银耳手中的托盘,把上面的膳食一样一样的摆放到桌子上。
“那当然,你们以为在樊城的时候那些糕点跟小吃是白买的啊。小姐,快尝尝好不好吃,奴婢把樊城跟锦都的口味揉和了一下。”银耳献宝似的把手边的一道膳食用公筷夹到了景秀瑜的碗碟中,一双明眸期待的看着她。
“很好吃。你们也坐下来一起用吧。”景秀瑜小口吃了一些,不吝啬的称赞出口。
听到景秀瑜的称赞,银耳笑的更加的灿烂,给纤梅纤柳摆好了餐具之后才坐下,开心的用起膳来。期间这三人还因为一块糕点差点儿掐起来,不过那糕点最后却进了小金子的口中,谁让它一进来就看到有快白白的东西冲着它飞过来,在确定那东西可以吃之后毫不嘴软的一口叼住,三下五除二的吃进肚子中。
景秀瑜她们这边的早膳吃的欢快,可韩氏那边就有些难以下咽了,想到昨夜得知的消息,她现在恨不能直接让人把景乐儿给沉塘,可是又得顾及到相府跟景顺康的颜面,一晚上都没怎么好好的休息,早上起来后头还是昏沉沉的。
“不吃了,不吃了,都撤下去吧。相爷回复了没有?”韩氏烦躁的挥了挥手。
昨夜不在屋子中的下人们不知道韩氏这是怎么了,全都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赵嬷嬷。
赵嬷嬷是知道事情始末的,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让屋子中的下人们把早膳撤了下去,自己则是走到韩氏的身后,轻轻的给她捏着额头。
“老夫人不必如此劳费心神,万事都有丞相跟夫人在呢。夫人的能力您也知道,您啊,好好的享清福就行。再者说了,咱们府中不是还有三小姐在呢吗,那可是明大儒的入室弟子呢。”赵嬷嬷也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府中是谁当家做主,说话的时候应该向着谁。
“老身当初怎么就同意了让那个小贱蹄子进府呢,什么忙都帮不上还给相府抹黑,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你说,你说这。”韩氏越说越懊恼,使劲拍了拍身旁的小几,一个没注意,腕子上一直翠绿的镯子啪的一声裂成了两半。
“作孽,作孽哦。我们景家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招了这么个败家的玩意儿来。自从那小贱蹄子进了相府以来,府中可是没一件好事。”韩氏心疼的捧着那只裂成两半的镯子,刚把它合到一起,轻轻一碰又断裂开来。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直镯子,每天都不离身的戴着。
赵嬷嬷看着一脸肉疼,早已经忘记了刚才还在烦闷景乐儿丢了清白会给左相府带来不好的名声的韩氏,甚是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她是知道韩氏贪财的,可没想到竟然为了一只镯子立马就把刚才还烦心的事给丢到了一边,眼中心中全都是那个死物。
“这可是好几千两银子的东西呢,不行老身要从那个小贱蹄子身上找补回来。赵嬷嬷,之前老身送了不少好东西给那小贱蹄子,你去她院子中都取回来。还有,看看她进府之前带的那些东西里面有木有什么值钱的,也一并取来,就算是一块普通的石头都不要放过。”韩氏可是没有忘记,拜师仪式那天景乐儿可是拿出来一块罕见的玉石,那玉石还是从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里开出来的呢,所以景乐儿的所有东西她都要亲眼看一遍。
“老奴这就让人去办,老夫人您还是先用些膳食吧。若是相爷回来知道您没用早膳,又要担心您了。”赵嬷嬷的嘴角已经快要抽筋了,对韩氏的财迷又有了更新的认识。
“还吃什么,老身这好几千两的银子都没了,现在就是龙肝凤髓摆在老身跟前,老身也是吃不下的。”韩氏依旧摆弄着那两节断掉的玉镯,“去寻个手艺好的工匠来,看看能不能把这镯子给修复一下。”
“老,老奴亲自去给老夫人请。”赵嬷嬷觉得自己再继续在屋子中待下去,脸上的肌肉肯定会被拉伤的,随即唤了个手脚麻利的小丫鬟来给韩氏继续揉着额头,自己则是去请人去了。
“记得请个既手艺好,价钱又便宜一点儿的回来。”就在赵嬷嬷要推开屋门走出去的瞬间,韩氏急忙又叮嘱了一句,就这一句,差点儿让赵嬷嬷崴着自己的脚。
等赵嬷嬷走了好一会儿,韩氏还在伤心她的镯子,直到景顺康下朝回来给她请安的时候看到那两节断裂的镯子,并且应承再寻一只水头更好的来,韩氏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那小贱蹄子你准备怎么处置?”韩氏得了景顺康的应承,也有心情关注景乐儿的事情了。
穆悠婉听到韩氏口中对景乐儿的称呼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虽有些不满韩氏张口就说出这么低贱粗糙的话,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回母亲的话,儿媳今日来也想跟母亲商量一下,是把乐儿送到城外的庵里还是再送的远一些?”
“再怎么说乐儿也是相爷的骨血,没进府之前还受了一些磨难,可能是因富贵一时迷了眼才做下这等糊涂的事情来。而且,而且与乐儿相好的那人有可能是五皇子。若是往后五皇子来咱们府上要人,咱们也得有个说法不是?”
穆悠婉的这一番话完全是把景乐儿当成了自己亲生的闺女来对待,事事都为她做了打算,倒是显得她更加的大方得体。
“什么?五皇子?”韩氏一听这话,头也不晕了,心也不疼了,手上摆弄的镯子也放了下来。
昨夜经疏康只是大致的说了一下景乐儿的事情,并没有把五皇子点出来,现在韩氏知道了跟景乐儿有首位的可能是五皇子,心里倒是被狠狠的惊了一把。
韩氏现在虽然是墨国左丞相的母亲,可身上是没有诰命的,既不能进宫参加宫宴,也不愿意跟其他府上的老夫人来往,怕人家嫌弃她出身低给她脸子看。而在韩氏的思想中,皇家那可是高不可攀的,自家的孙女若是能跟皇室子孙搭上关系,那可是一件顶大的好事。
“乐儿那里死咬着说自己清白的,而五皇子又是天家的子嗣,咱们也不好把人给拘来查问,这件事也不能直接下定论。”穆悠婉当然知道韩氏心中现在在想什么,景乐儿想要活命那得看她的心情怎么样了。
“这样啊。康儿,你看能不能?”韩氏还有些不死心。
“这件事不能把五皇子牵扯进来,当今的国主最爱惜面子,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私底下绝对不会再对五皇子看重,乐儿嫁过去也是一步废棋,不仅不会讨好五皇子,还会让他厌恶,那相府以后的麻烦可就不小了。”景顺康倒是看的比韩氏明白,及时的打断了韩氏的臆想。
“相爷,不若咱们先把乐儿送到城外的庵里去,若是以后五皇子提起,咱们再寻个由头把乐儿给接回来。”穆悠婉隐去眼中对韩氏的不屑,提出来一个比较中肯的意见,至于景乐儿到了庵里后的生活,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暂时只能这样了,一会儿你就安排着人把她送过去吧,若是没人注意的话就不用带外说明了。”景顺康最后拍了板儿。
现在的景乐儿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生活,已经饿了一天的她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晕了过去。
而韩氏院子中的这番对话也已经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景秀瑜的耳中。听了景顺康最后的决定,景秀瑜也没觉得意外,她早就把景顺康这个人给看的清清楚楚了,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会什么稀罕事,反正儿女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上位的工具,就跟之前他要赶考时遇上的安玲珑一般。
当天,午膳之前,左相府的后门处停了一辆破败的马车,装了一些下人们用坏的棉被跟褥子出了城,处了搬运的人之外,谁也没发现那些脏乱的杯子中还藏着昏迷了多时却依旧被绑着手脚,堵着嘴的景乐儿。
“送出去了?”涟漪院中,景琼钰小口的喝着大厨房送过来的滋补汤。
“奴婢亲眼看着那马车离开的。”一个身着二等丫鬟衣裙的小丫鬟半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回着话。
“做的不错,这些都是赏你的,只要你好好的为本小姐办事,往后这些东西少不了你的。”说着,景琼钰示意身后伺候的幼荷把东西给那丫鬟。
幼荷从自己的袖兜中拿出一只缠枝的雕花银镯子递到了那小丫鬟的跟前,小丫鬟一抬头满脸高兴的双手接过镯子,迫不及待的把镯子戴在了自己的腕子上。
看到她的动作,景琼钰得意的笑了笑,继续喝着自己的汤水,心中却在想着,景乐儿已经处置好了,接下来就应该是景秀瑜了,还有安氏那可观的嫁妆,不久的将来,这些将都会是她景琼钰的东西。
而那满脸高兴的小丫鬟在景琼钰跟幼荷都没有注意的时候眼中闪过嗤笑,拿这么个破烂玩意就想收买了她,自家主子之前随手扔的东西都比这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方才那回话的丫鬟正是混到景琼钰身边的纤竹,现在她已经由之前的小透明渐渐的变成了景琼钰能用的人手,虽然还及不上幼荷幼清二人,可她有信心,很快就能把幼清给挤下去,坐上大丫头的位置。
“你先下去吧,有事的时候回唤你进来的。”一碗汤水见底,景琼钰用帕子轻轻压了下嘴角,看了眼一旁还在把玩腕子上桌子的纤竹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找到了她的喜好,自己就能把人给牢牢的抓在手中。
“是,奴婢先告退了。”纤竹晃动着手上的银镯子行了一礼退出了屋子。只不过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纤竹瞬间收回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嫌弃的把腕子上的银镯子拿了下来,但想了一会儿后又戴了上去。
“这是给你的。你是本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怎么能让那些低等的首饰给迷了眼。”说着,景琼钰从自己的头上摘下来一支成色跟做工俱佳的发簪塞进了幼荷的手中。
“是奴婢眼皮子浅了,就知道小姐对奴婢最好了。”幼荷接过发簪笑弯了眼,小心翼翼的插在自己的发间,想到自己一个丫鬟不好带这么显眼的东西,又恋恋不舍的摘了下来。
“给你的你就安心戴着,你看敏倩表姐身边的丫鬟,哪个没有一件两件得意的首饰?”景琼钰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即便是自己身边忠心的大丫鬟也得时不时的奖赏有些东西给她们,不然谁肯为你卖命?
“瞰苍院那边还是安拆不进去人吗?”想到自己几次三番想要把自己的眼线弄进瞰苍院,可最后都没有成功,景琼钰心中有些焦急。
眼看着景秀瑜要满十五岁了,一想到安玲珑的那些嫁妆在景秀瑜的及笄宴举办完之后都会成为她的嫁妆,她心中就好似被几十只猫爪一起挠抓一般,恨不能现在就把那些嫁妆都收到自己的小库房中。
“瞰苍院的人本就少,用的基本都是安府那边过来的人,咱们相府的丫鬟根本无法靠前。别说靠前了,就是在府中遇上了瞰苍院的人,也说不上一两句话。”幼荷脸上的神情有些难堪,这件事景琼钰在没有去樊城避暑之前就吩咐她去做了,可到现在依旧没有半点儿进展。
景琼钰一心想要往瞰苍院中安排自己人,可没想到哦啊她的院子中早就已经被景秀瑜安排上人了,而这人还在一步步的往她身边靠拢,估计很快就能成为她的心腹。
“用完了午膳你去母亲的院子中寻下紫湘,就说之前景乐儿院子中伺候的人还有几个没有安排的,让她以母亲的名义给各院分配几个丫鬟进去。本小姐就不相信了,既然暗着送不进去,咱们就明着送。”
“对了,那个福喜现在怎么样了?”
“她一直被夫人关在柴房那里,大小,景乐儿院子中的下人都被关在一起。”幼荷在见到景琼钰突变的脸色后急忙收住了嘴,更换了对景乐儿的称呼。
“一会儿把她押过来,本小姐给她一个好去处。”景琼钰早就发现景乐儿身边的那个福喜是个聪明的,若是能用的好,也是个好帮手。
“奴婢让幼清进来伺候着,这就去办。”幼荷福了福身出了屋子,把比较呆滞的幼清给喊了进来。
也不知道景琼钰跟福喜说了什么,等她离开景琼钰的涟漪院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颓废,手腕上甚至还多了一个素银的银钏子。
晚膳之前,左相府中又动作了一场,之前在景乐儿院子中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被分到了其他个各院中,瞰苍院也得到了一个丫鬟,就是之前景乐儿身边的大丫头福喜。
虽然府中也有议论怎么就把景乐儿院子中的丫鬟婆子都分散了,可这做下人的也都知道一些事情不是他们能打探的,只不过对于被分配进来的丫鬟婆子都多了些隔阂,似有似无的孤立了她们。
而此时被送出城外的景乐儿则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正在被人往嘴中灌清水。
“咳咳,咳咳。你们是谁!”景乐儿好不容易把嘴边的碗挥开,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四周。
让她心惊的是自己现在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围在她身边的是几个一身素净僧袍二十岁左右的尼姑,只有那个方才捏着碗灌她清水的尼姑看上去年龄能长一些。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景乐儿的心中有了些猜想,但是她又不愿意去相信在自己没有知觉的时候就让人给送出了左相府,连一丝一毫再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是静心庵堂,你还以为自己是家中高高在上的小姐呢,干什么?赶紧起来把屋子收拾了,后面还有一堆衣服等着你去洗呢。别想着偷懒,若是让我发现了,你就不用吃东西了。”年长的尼姑见景乐儿已经清醒了过来,把手中的碗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小尼姑,拍了下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才站起身,微微抬着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地上狼狈的景乐儿。
这尼姑名唤至静,是静心庵堂现任住持师太慧悟的三徒弟,也是下一任主持的最有利竞争者。这至静在锦都官夫人圈子中也有些人脉,庵中有许多小尼姑都依附着她。
往常一些犯了错误被罚到静心庵堂思过的家眷们,特别是那些得罪了主母的妾室,有不少都是经至静的手整治的,而至静则是在这其中收到了不少了好处。
这次景乐儿被送到静心庵堂,穆悠婉也提前派人过来打点了一番,所以至静知道应该用什么面孔跟景乐儿说话,也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对得起穆悠婉送给她的那些辛苦费。
“好好看着她,若是做的不好,可以直接上鞭子,这样的懒皮子就应该好好给她舒舒筋骨。”
“师傅放心,我们会好好的监督着她把活儿干完的。”其余几个尼姑恭敬的双手合十,最后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几个尼姑都是跟至静贴心的弟子,以往也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从至静的手指头缝儿也得了不少的好处。而且有了这些犯错的家眷,原本应该是她们做的事情也不需要去做了,她们只等着被伺候就好,渐渐的她们自己也想出了不少的法子来整治这些家眷们,而且还以欺负这些家眷为乐。
“看什么看,赶紧的干活儿去,还等着我们把活儿都放在你面前吗?”等至静走后,一个长着三角吊眼,鼻大口阔的尼姑甩着鞭子走了过来,那鞭子手柄那已经磨的看不出原来的棱角,想来是被人经常拿着使用,至于用在谁的身上,景乐儿已经有些明白了。
“啪”鞭声落下,下一刻响起的是景乐儿忍不住痛的惊呼声,还有布帛破裂的响声,从这就能听出那尼姑在甩鞭子的时候可是没有省劲儿。
“懒皮子,不打你不知道厉害。告诉你,在这静心庵堂,我们就是你的主子,只要你伺候的好,咱们还能赏你口好吃的。若是你还当自己是在家里那样,就别怪我们让你彻底的认识一下现在的状况。”说着,那尼姑的鞭子又甩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没有甩在景乐儿的身上,而是隔空甩的啪啪直响。
“乐易师姐,咱们要不要先让她吃些东西,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好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若是再饿死了……”一名面有怯色的小尼姑拉了拉乐易握鞭子的手。
“看在小师妹给你讲情的份儿上,乐善,先给她拿一个窝头来垫吧垫吧。”乐易,也就是那个甩鞭子的尼姑也知道现在还不能把人给弄死了,若是第一天来了就把人弄死了她在至静面前也讨不到好。
“唉。”刚说话的小尼姑赶紧退了出去,没一会功夫就拿着一个干裂的窝头走了进来。“给,快吃吧。”
景乐儿好不容易从方才的疼痛中缓过劲来,看到的就是眼前一个泛着黑黄色的窝头,也不管这东西是不是干净,抢过来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不怪景乐儿这么下作,一个饿了好多天的人突然看到了粮食,谁还管那吃食谁什么东西,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呴!呴!”许是景乐儿吃的太急,也许是那窝头太干,第一口就被噎住了。
“真是麻烦,乐善,给她弄些水。”乐易嫌弃的看着地上一边用手往外扣窝头,一边又不舍得往外吐的景乐儿。
乐善赶紧从一旁拿过一个碗,在方才用来给景乐儿灌水的木桶中舀了碗水递到她跟前。
景乐儿接过碗大口大口的喝完了一整碗的水,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有了那一口下去,再啃窝头的时候也不那么火急火燎的了,不过往嘴中塞窝头的动作以及咀嚼的动作依旧很快。
窝头也就那么大点儿,景乐儿吃的速度又很快,也幸亏那窝头有些干硬,不然景乐儿的进食速度会更快一些。
“吃完了就赶紧去干活儿,磨磨唧唧的想要偷懒啊。”乐易又甩了几下鞭子,脸上全是不耐烦。
景乐儿现在已经清楚了自己所处的情况,知道不能跟这些尼姑硬来,简单的把身上的水渍处理了一下后慢慢的起身,不过在这过程中扯到了背后的那道鞭痕,咬着牙狠狠的吸了几口气,这才忍着没有再摔在地上。
见景乐儿已经开始打扫,乐易带着几个尼姑出了屋子,只剩一个乐善留在这里监督着景乐儿。
一直到天黑,景乐儿没有再喝过一口水,但是该干的活儿却一点儿都不敢落下,看着自己一双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的手,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在柳家旁支的时候过的那种日子。
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除了要伺候家中的小姐,一些身份好些的丫鬟也得让她来伺候。而给的吃食却只那么一点点,有时候去大厨房晚了连吃食都没有。
还好这静心庵堂晚上的时候要求庵内所有的人,不管是尼姑还是犯错的家眷都要一起用膳,景乐儿这才吃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顿热的饭菜。
“景琼钰!穆悠婉!你们等着,我景乐儿一定会把今日所受的这些磨难千分万分的换给你们的,你们给我等着,等着!”躺在大通铺上,景乐儿眼睛瞪着屋顶,耳边听着呼噜声,久久的无法入睡,心中在盘算着要怎样才能逃离静心庵堂。
“吱呀!”
就在景乐儿思索着要怎么逃跑的时候,木门被人从外打开,几个尼姑走了进来,打头的是景乐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乐易。
“师姐,在那里。”一个尼姑看到了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景乐儿,伸手往她睡觉的地方一指。
“带走。”乐易顺着尼姑的手也看到了景乐儿,眼中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你们要带我去哪,我不走,不走!”景乐儿想要抓住自己的被褥,可那几个尼姑的手劲大的很,直接把她的被褥抢了过去扔在大通铺上。
而紧挨着景乐儿的那名女子被被褥砸了个正着,刚想骂街,一睁眼看到是乐易等人,赶紧的闭上了嘴,不仅是嘴,就连眼睛都闭的紧紧的,好像她从未醒来过一般。
大通铺上其余的人也没有醒来的迹象,估计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发生,她们这些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堵上嘴。”乐易见景乐儿还想呼救,直接把自己的汗巾掏了出来扔在那两个按压住景乐儿的尼姑。
嘴被堵着,胳膊被拧着,景乐儿这下是想反抗都没了办法,在加上她的力气本就不大,半拉半拖的被乐易拉出来屋子,屋子的门再次关闭的时候,通铺上有几个动了动紧闭的眼睑,有几个裹了裹被子。
黑夜中的静心庵堂静悄悄的,景乐儿不知道乐易要压着她去哪,一路挣扎着想要逃,可压着她的尼姑也不是摆设,毫不怜香惜玉的托着她一路来到了静心庵堂后面靠近山壁的地方。
“来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后,走出来一道人影,景乐儿认得这个声音,是拿着碗灌她水的至静。
“回师傅,带过来的,您看?”乐易双手合十走到至静跟前。
“怎么传承这个样子?给她简单的收拾下,里边的人可是等了有一会儿了。”至静在看清楚景乐儿的样子后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送过来的时候她自身没有带行礼,咱们还没来得及给她配送衣服。不过师父放心,我已经让人先取一套我的衣服过来了,直需片刻就好,里面的贵客也不用等太长时间。”
“赶紧,这客人可是听说了咱们来了新的货色才特意赶过来的。”至静虽然不知道景乐儿具体是哪家出来的小姐,可还是头一次见用那样的那车载过来的,还没带一件衣物,对她的轻慢就重了一些。
半盏茶之后,景乐儿被强制着换上了庵中尼姑的衣裳,一头情丝也被塞进了尼姑帽中,加上长时间没有好好的吃东西,身体消瘦了少,这么一装扮倒是显得更加的清秀了。
“送进去吧,进去前别忘了用上那东西。”至静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开了自己的身体。
乐易从自己的袖兜中拿出一个不怎么显眼的瓷,倒出一粒绿色豆子大小的药丸小心的托着,放好了瓷后一把扯出堵着景乐儿嘴的汗巾,把那颗药丸快速的塞进景乐儿的嘴中,估摸着那药丸完全化开了之后才收回手。
“你!”景乐儿只说了一个字,身体内好像突然燃起了一把火似的,那火苗顺着她每的一次呼吸,慢慢的在全身游走,最后那一簇簇小火苗最后全都集中到了一点,而她的身体也软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