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晦暗,冷风裹着雪粒子,刀子一般往脸上刮。
罗小思坐在轮椅里,紧了紧身上的薄衫,向面前紧闭的大门努努嘴:“去吧。”
宝梅还是有些犹豫:“娘子,要不,咱们还是先买些柴火,好歹过了今晚……”
“买?只剩下五个铜板,连饭都吃不起了,拿什么买?你想跟我一块冻死吗?敲门,要炭去!”
宝梅吓的一愣,赶紧上前敲起了门。
“谁呀?”一个五大三粗的仆妇打开门。
宝梅还没说话,那仆妇看到罗小思,顿时跟见鬼一样叫起来:“啊呀,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来要炭。”罗小思瞥了瞥她,“你去告诉我舅父,就说她外甥女快冻死了。”
那仆妇一瞪眼:“冻死?冻死活该!我看这天气还该再冷些,冻死你这个丧门星一了百了!”
宝梅生气了:“你,你说谁丧门星!”
那仆妇却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推到地上:“说的就是你们家娘子!先克死爹,再克死娘,连定亲的未婚夫都连着克死了三个,她不是丧门星是什么!”
“我要真是丧门星,第一件事就是先克死你。”不远处的罗小思淡淡接口。
“你说什么?!”
“然后再克死抢走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的那些人,凡是瞧过的,摸过的,用过的,统统克死。”罗小思又道。
仆妇立时变了脸色:“什么嫁妆,我不知道!你想要炭?没有!死了这条心吧,快滚!”
说罢“砰”的一声关了门。
宝梅从地上爬起来:“娘子,不要紧的,咱们,咱们想别的办法,晚上不会冻着的……”
罗小思眉心一皱,不会冻着?这丫头也真是心大,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已经冻死了好不好?
要不然,她怎么会睡了一觉就忽然一改包子性格,变得牙尖嘴利了?
早晨醒来,罗小思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了解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顿觉悲催。
这具身体的原主名叫罗思娘,是家中独女,本来做着些小生意,生活富足,可惜爹娘去世的早,母亲临死把她连带家中所有财产,一同托付给她的舅父林田,希望能够让她好好活下去。
林田答应的好好的,但人一死就立刻翻了脸,先是霸占了她母亲留给她做嫁妆的铺子,然后接二连三地给她说了几个病的马上要死的男人做亲,最后以她“克父克母克未婚夫”为由,把她赶到了城南一处破屋中,让她自生自灭。
可怜这个罗思娘还是个娘胎里带来的残废,双腿无知无觉,无法行走,终日坐在轮椅里,主仆两个没有生活来源,只好靠做绣活卖钱勉强度日。
今年入冬之后,罗思娘患了咳疾,拖拖拉拉躺了一个月,不仅不赚钱,还要花钱买药,只靠宝梅一个,本来就稀薄的收入很快入不敷出,大冷天的,别说烧炭,几乎连饭都吃不上了。
昨天晚上,原主罗思娘终于撑不住,撒手归了西,然后罗小思顺利穿越。
接受记忆后,发觉主仆两人穷成这幅德行,罗小思简直欲哭无泪。于是一大早就直奔舅父林田家,意图讨要点能让主仆两人活下去的木炭,结果碰了个钉子。
不过幸好,她还带了个宝贝一起穿越而来。
想让她死?没门!拿了她的,全部都得给她吐出来,一个也别想跑!
“娘子,咱们回家吧?”见罗小思不说话,宝梅忍不住道。
罗小思还没回答,平地里却忽然响起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哎呀,罗思娘,你还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