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我一直瞧着她,冷然道,“怎么了?”
我心里是憋不住事的,犹豫一下,还是将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莫青怕是冷淡到了极致,我这番措辞她听了本该生气的,却也没见她有一丝变化。
“为何不害怕……”她慢慢嚼着这五个字,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同莫青相识三年以来从未见她笑过,这样一笑,我并不是吃惊,反而觉得有几分害怕。我忙道,“我去切草药!”
快步走回案前,长出一口气,莫青却还是在笑个不停,似魔音扰耳,我总静不下心,然后一不留神,刀切在手指上。
鲜血涌出来,幸好伤口不太深,不然这根手指非断了不可。往往切到的时候不觉得疼痛,等到你瞧见它血流出来了,方才觉得不哭实在对不起这个口子。我捏着自己的食指,嘬着嘴轻轻吹气,忙去找了些金疮药膏抹了上去。
莫青直到此刻,笑声方才停了,两眼里只是泪光闪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凄凉。不知道像她这样见惯了生死的人还有什么好凄凉的,真是越发奇怪了。
只听得她咕哝一句,“你见过哪个死人害怕过么……”
啊?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抬眼看去,只见莫青正在看医书,正好将她的脸挡住了,并看不清她的面容。她自打半月莲被偷了去,便是现在这副模样,凄凄苦苦,似乎受了什么样的重创,我真是越发搞不懂她了。
我将甘草切完了,将新采的那些草药晾到架上,便闲坐下来。我将整件案子想了一遍,还是觉得最有怀疑价值的是莫青。方才她的怪笑,怕只是想借着我素来对她忌惮三分,因此想混淆视听罢了。
接下来几日我倒是留心起莫青的行动。她平日里除了给兄弟们治些训练时的跌打伤,便是坐下看医书。只是一本《千金方》,反反复复的看。有的十分简单的方子,她能看上好几遍。我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看了看,总寻不出半点异样,只是一本普通的《千金方》而已。
我真的是十分想不通,万分想不通,这本千金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她看的这么入迷。
如此不下三日,这天晌午十分,王狗蛋捂着肚子跑来军帐,面目肿胀,浑身痉挛,连半句话也说不清楚了。这是中毒的迹象。
半月莲?!我和莫青对视一眼,莫青道,“针灸解毒,你施针,我出去看看。”
慌忙之中我也顾不上想那么多,拿了针便依照自己的经验试针了。正施针的时候,门帘豁拉一声被人掀开,六皇子走进来,四下里找,边找边问,“莫医师呢?”
“她方才出去了,有事找我也是一样!”
六皇子定睛看我一眼,帐子外便有人连滚带爬的进来,扶住了门框,六皇子赶紧去扶,“现在上上下下都是如此,怎么办?”
“别急,据症状来看,是中了半月莲的毒。”
六皇子先吃了一惊,上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你说什么?!”
我这平白无故的吓了一跳,挣扎着抬起手中银针就刺向他的麻穴,他登时胳膊酸麻不能动了,“你!你干了什么?”
我掰开他的手指,“咳咳,疼死我了。”先让他麻了一会,这边先解救王狗蛋。在他周身几处要穴扎了几针,确定没了生命危险,才去看别的人。
谁料到此刻竟然多数人都成了这样,不断的往这军帐里进,没了地方坐,便坐在地上。到后来实在挤不下去了,便在军帐外面躺下,这当中还不断有人昏倒,晕厥过去。
莫青啊莫青,你什么时候出去不好,偏要在这个时候!
我急得手忙脚乱,中毒的却越来越多了,而且这毒性十分巨大,时间拖的越长,越对生命不利。
幸好在药箱里寻到了小还丹,不管解毒不解,只管先保命再说才是。
确定人人都能保住性命,我将六皇子麻穴上的针拔下,挥笔写了一张药方,“按方取药,让他们服了。我去去就来!”我一溜烟跑出军帐,跨过了几个人,四处寻找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