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苏城第三监狱越狱事件,三名狱警受伤,但无人死亡,两名囚犯越狱,至今下落不明。
尽管越狱发生后一个小时内警方就展开了大搜捕还是没能抓到越狱的囚犯。
越狱的两个人——苏云飞,姜飞雄。民间戏称,两个名字里带着“飞”的人,插了翅膀飞了。
越狱发生前两天,苏云飞特地找了两个人,给他们发了几包烟,拜托了他们几件事。越狱发生数分钟前,苏云飞正在工厂内做着活计。忽然一个囚犯应该是去上厕所走到苏云飞旁边,“不小心”擦碰了苏云飞一下。
“喂,你干什么?”苏云飞斜眼问道。
“不小心啊,怎么了?想干架啊?”那人脾气也是火爆。
“反正死命一条,不介意再搭一条啊。”苏云飞很不爽地说道。
紧接着两个人干了起来。围观的囚犯开始聚集,将两个人围在了一起,一些人加入了进去。单挑变成了群殴。
“干什么,让开,让开,谁他么打我....”巡逻的狱警正在人群外围喊着,忽然就被一个人放倒了。
“麻烦了,我还有些烟放在机床下面的砖头下,记得拿。”苏云飞对干架的人小声说道。
“客气,胖揍一顿狱警也值了。”
三个狱警在外围都被囚犯一点点“吃”进圈子里,然后就看不见人影了。囚犯们在欢呼,声音越来越大。
“什么情况,你在这儿警戒,我去看看。”站在门口的一个狱警对另一个说道,接着机枪上膛。
苏云飞和姜飞雄已经快速地换好了衣服。持枪狱警渐渐靠近人群。
“都趴在地上,再不让开就地枪决!”狱警大喝一声。
人群声音渐渐降低,从密集的人群里逐渐显露出一个穿着狱警衣服的人的背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持枪狱警拍了拍那个背影。
瞬间的功夫,持枪狱警就被反制了,苏云飞端起机枪对着狱警脑袋,并挟持着他开始往一边的门走去。
“放下武器,趴在地上,不然我就杀了他。”苏云飞举枪对天射了几枪,瞬间囚犯们就蹲在了地上,几个剩下的持枪狱警开始迟疑。
苏云飞对姜飞雄使了个眼色,姜飞雄立马上前抢下了门口剩下的那个狱警的枪,狱警抱头蹲了下去。另外一边的两个狱警也不敢轻举妄动。
“门口有警用摩托,赶紧开过来。”苏云飞对姜飞雄喊道。
不多久姜飞雄开车摩托在门口看着苏云飞。
“你不是当初说不走的么?”姜飞雄问道。
“我他妈还想再吃一次盐水鸭!”苏云飞推开挟持的狱警,快速地坐到摩托旁坐。
军绿的摩托“突突突”地叫着,苏云飞对天又是几枪,几个狱警不敢动。车子开出好远,几个人上前看着摩托车的车轮痕迹和留下的两把机枪,其中一个狱警打开无线电:“苍鹰报告,苍鹰报告,银狐已按照预定计划越狱,银狐已经按照预定计划越狱。报告完毕。”
姜飞雄他们劳改的工厂在苏城的西南角上。姜飞雄开着摩托车,像一批脱缰的野马奔跑在颠簸的路上。迎面的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也吹着他的眼睛,然后视线有些模糊。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带着薛莹雪来西山看湖景,带着她去看评弹,泛舟小河之上....
“你想怎么办?飞雄?”坐在旁坐的苏云飞忽然问道。
“不知道!”
“过不了多久就要搜查了,我看先进城吧,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往外跑了。”
在苏云飞的帮助下,姜飞雄开着车快到木渎,然后将车扔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两个人偷偷拿了村镇上某户晾晒的衣服换上,然后继续往镇上走。
“你要去哪儿?”姜飞雄问苏云飞。
“你去哪儿,我就先去哪儿。这段时间不安全,先在城里呆着。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杀了蔡江。”
“你想清楚了,为了一个女人。”苏云飞看着姜飞雄说道。
“她不是一个女人!她是我的全部!没了她,我他妈就是一坨屎!连屎都不如!蔡江,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玩过的女人还少么?我把他当兄弟,替他鞍前马后,替他背锅,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他就是草了他老娘我也不会这么火大!”姜飞雄揪住苏云飞胸口的衣服,激动地说道。
“他——该杀么?”被姜飞雄揪住衣服的苏云飞镇定自若地问着姜飞雄。
“该!该!”
“你该杀么?”
姜飞雄一惊,沉默了一会儿。
“该!”
“我帮你杀他,你请我吃顿盐水鸭。”苏云飞一脸淡然地看着姜飞雄的表情。
“就这么简单?”姜飞雄有些不相信。
“还有你的头,就是这么简单。你越狱的事情不出一个小时他就会知道,你觉得他会让你去见他?”
“我怎么相信你一定能杀得了他?”姜飞雄有些犹豫。
“我要杀的人都被我杀了,没有了目标,我才去自首的。你以为凭几个垃圾警察能抓到我?”
沉默许久。姜飞雄的手松了下来,他看着苏云飞。
“好,我这条狗命就是因为小雪才有意义。现在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姜飞雄跪下来,闭上眼。
苏云飞一记手刀,姜飞雄顿时失去了知觉,“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么说来,你没死了。”鱼晓菲忽然插嘴道。
“当然没死,你这丫头这么希望我死么?”老谭愠怒地说道。
鱼晓菲吐了吐舌头,看上去十分俏皮。秦风早已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鱼晓菲旁边,仔细地听着老谭的讲述。
“这个苏云飞是谁?”秦风忽然问道。
苏云飞是谁?好问题,就像之前讲的,他身上背负了十几条人命才进的监狱。他是个变态杀人狂?不,没这么简单,敢说出“要杀的人一定会被杀”这样话的人只是一个简单的杀人狂魔?
姜飞雄再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床上,空气里都是那种医院特有的药水味。他还在想怎么自己没死,看护的护士看到姜飞雄醒了默默走出去。
没过多久,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人正是苏云飞。
“你是警察?”姜飞雄在床上问道。
“不完全是。”苏云飞拿出烟,给姜飞雄一根,自己一根,然后点上。接着挥了挥手,其他人都出去了。
“蔡江呢?”
“抓起来了,基本是枪决的命运了。上面早就想动他了,连带着云天社也抓得差不多了。”苏云飞走到窗口,深深吸了口烟。
窗外,有飞鸟飞过。蓝天,依旧湛蓝清澈。
姜飞雄默默抽了两口,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其实,薛莹雪没死。”苏云飞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姜飞雄手中的烟差点掉到地上。
“与死无异了。从五楼掉下去,正好那里有片绿化,头砰到了地面,一直昏迷,是植物人了。”
“我…我能不能见见她?”姜飞雄用力抽了口烟。
“有个条件。”
“你说,别说一个,一百个我也答应。”
“按照医生说的,她醒过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而且就算她醒过来,她也不会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因为她脑补淤血,凭现在的技术做不了手术。照顾她是需要金钱与人力的,医院不是慈善堂,所以我想要你做我的线人,而我可以帮你申请照顾她的经费与人力,但是她的住院地址不会告诉你。我可以让你见她最后一面,从此不能再见,另外我会帮你伪造身份,重新开始,你好好考虑下。”
病房里一片死寂。
“你真名叫什么?”姜飞雄有些凄凉地问道。
“苏北辰,国安局。”
“大恩不言谢。我答应你。”姜飞雄一字一顿地说道。
“待会儿有人拿文件过来,你看一下签个字吧。哦,对了,薛馆长好像留下点东西给你。”
说完,门外待命的人走了进来,一份保密协议,一件衣服。姜飞雄签完字,看着手里的衣服——那是薛莹雪准备结婚时穿的一件大红旗袍。姜飞雄更是泣不成声。
整个屋子里有些安静,只有老谭修剪布匹的声音。
“所以你就在这儿一个人过了这么些年?”秦风忽然问道。
“嗯,按照约定见了小雪一面。还能重回老家照顾好父母,重新开始。”老谭回答道。
然后老谭便不再说话。等了几个小时,老谭便做出了一件合身的衬衫,一件马甲以及一套西装。
“丫头,你过来。”老谭对鱼晓菲说道。
鱼晓菲走到老谭面前,老谭掀开一堆布匹后,找到一个大箱子——打开之后,全是女装。
“你没猜错,这是我给她做的。一年就做一件,做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啊,想啊,有一天能和她再遇到,哪怕我是个糟老头子,她是个老太婆,我也会对她说‘嫁给我吧’,然后她会说‘谁说要嫁给你,只是跟你做朋友’。”老谭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可是这,对您来讲,太贵重了。”鱼晓菲震惊得无以复加,老谭的手艺苏城无出其右,全国都基本没人能达到他的高度。
“呵呵,心都死了的人,留着这些还有什么用?等了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看惯了各种嘴角,各种披着面具的人鬼。”
“那后来呢?”秦风似乎觉察到老人的心情有些悲怆,立即插话道。
“后来?苏云飞帮我用老谭的身份继续在苏城生活,他让我做他的线人,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事。我一直做他的线人到九几年,后来他好像消失了。再也没联系过我。”
“谭老,那钱?”鱼晓菲看着那些衣服爱不释手,也难怪老谭都拿出来了,老谭一眼就看出鱼的身材与身高同自己的小雪是差不多的。
“不用了。等你们办酒席的时候记得叫上老头子我,我去讨杯酒水喝喝。”老谭深情地看着秦风和鱼晓菲,仿佛看着自己和薛莹雪一般。
从老谭那里出来。秦风还在思考着什么。鱼晓菲见他不说话有些好奇。
“怎么了,从刚出来就不说话。啊——没想到送了我这么多衣服,要是告诉我妈她肯定不相信。你是不是觉得苏云飞很无情?”
“不,我只是在想老谭故事里没有交代的一些东西。”
“什么?”
“苏云飞的消失还有——人皮面具。”
秦风再看了一眼“人皮面具”的招牌。
“你知道了什么?”鱼晓菲挽着秦风的臂弯问。
“苏云飞应该是拿着别人的人头去找了蔡江。”秦风解释道。
“蔡江会看不出来?”鱼晓菲大概明白秦风的意思,想了想问道。
“完全有可能。按照老谭说的,苏云飞应该算是我的前辈了。至于易容这种技术我想也不是很难办。我还有个推断你想听么?”
“什么?”
“薛莹雪应该是死了。”
“怎么可能?”鱼晓菲诧异。
“人皮面具啊。”秦风若有所思地说道。
按照秦风的推测,老谭的结局应该是这样的:苏云飞需要个人头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不管是从医院太平间或者监狱,到处都有可怜的尸体。凭借国安的技术水平,做出一张高仿真的受伤的姜飞雄的脸还是很简单的。
而至于薛莹雪,应该是五楼摔下去就已经死了。苏云飞原本只是想测试姜飞雄的,没想到他倒是个重情意的人,而且后面审讯的时候肯定透露许多重要的罪证,来让苏云飞可以对蔡江以及云天社定罪量刑。
薛莹雪是姜飞雄活下去的动力,如果她死了,姜飞雄应该也会自杀的,花这么大功夫救个人再让他去死,苏云飞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所以找个人装成植物人的薛莹雪的样子,再和姜飞雄签订协议,让他能有信念活下去。
做到这种地步,苏云飞对姜飞雄也算仁至义尽,宽宏大量了。估计是姜飞雄后来请他吃了一顿盐水鸭吧。
“实情也只有苏云飞知道了,可惜他也不见了。”
“是苏北辰。哎,真是个可怜的人啊,薛莹雪,姜飞雄。要是我死了…”鱼晓菲胡思乱想道。
“你不会死的。”秦风忽然打断道,凝重地看着鱼晓菲。
鱼晓菲看着秦风的样子有些感动,就算自己现在在他心里还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的神情,他的话都表明他对自己的关心与疼爱。
“我知道。”鱼晓菲笑着说。
“我不想再失去一次对我来说重要的人。”
秦风紧紧将鱼晓菲拥在怀里,鱼晓菲有些惊诧,没想到他这么主动。然后在他胸口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