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从鱼晓菲的口中得知，苏杰是她以前的学生。在高中的时候，苏杰曾经和苏城实验高中的学生有过交流学习，又正好在鱼晓菲的班上，后来苏杰上了大学成绩优异，又获得了交流学习的机会，于是便再次来到了苏城。用苏杰的话来讲，“苏城是一座有魔力的城市”。
秦风当然连苏杰所说的话的标点符号都不信，不过既然晓菲觉得这个外国男孩不算坏，自己也没有必要追根问底。至少，不是现在。几个人在秦风租住的地方吃晚饭。秦风做了晚饭，苏杰倒是有些自来熟地和小明用中文交流着。赵涵雪还是有些意识模糊，秦风抱着她到了卧室，然后让她睡在了床上，并用顺路买到的一些药物注射给了她。之后，其余的人坐在客厅沙发，不说话，气氛诡异得异常。
“那么，你到底是谁？”秦风单刀直入地问。
苏杰看着秦风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两个人注视着对方、好一会儿，然后苏杰开口道：“每个人都有很多身份。一个普通的工人，也许到了晚上就可以成为一个在酒吧驻唱的优秀歌手；一个表面上看上去普通的教师，也许暗地里却是恐怖组织的头目。有些人喜欢炫耀自己的多重身份，而有些人需要隐藏自己的其他身份，因为知道的人越少，对自己越安全。我希望你能理解，就像我能理解你一样。”
这句话，已经说得太多了，而且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说不是傻子。苏杰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但应该不是什么危险分子，秦风知道暂时不用去查他的背景。不过，也只是这一段时间不用。
而鱼晓菲虽然不太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然而她奇怪的是，苏杰这个看上去挺开朗的大男孩怎么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些短信是你发的？你跟踪我有多久了？还有你为什么会在会所里？”秦风转移话题，试图能找到其他突破口。
“我并不是在跟踪你，我只是跟踪Lily，”说着，指着鱼晓菲，大家知道苏杰说的是她了，苏杰继续道：“其实我也不用瞒你多少，我任职的公司，是大不列颠国一家大型电子科技公司。最近我们公司的一项重要技术被人窃取了。这项技术是和国家军事合作的，遭窃后，军情六处(注1)的人来找过我们。后来我们知道，公司里有内鬼。哦，对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黑云吧。”
苏杰忽然咧开嘴角，完全一副友善的笑容，秦风“噌”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抓住苏杰的衣领。
“你都知道什么？”秦风克制着愤怒说道。
“Woah,easy,easy(哇哦，放轻松，放轻松)。我也只知道一点点，这还是MI6的探员透露给我的。后来我也是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才知道最近天朝这边有他们的动向。看样子他们似乎正在各大国之间偷取高端技术，然后在世界军火黑市或者和其他大国之间进行交易。”
秦风手没有送开，鱼晓菲玉般的手忽然拍在秦风的肩膀上，秦风转过头，看到鱼晓菲的眼神，秦风知道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秦风松开了手，坐回沙发，鱼晓菲伸出手握着秦风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微微颤抖。小明看上去在听着，其实正沉浸在自己的代码世界中。
苏杰也不生气，理了下衣服，继续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跟踪Lily，是受人之托暂时不能告诉你。另外，我的一个朋友调查到了黑云下的一个低级账户。就在几个月前，这个账户往天朝的几个账户打了大笔的资金。在军情处的帮助下，我们成功追踪到了一个账户信息。后来知道是属于李冉的。根据以往的记录来看，黑云每次行动之前都会往行动地的当地联系者提供可观的任务经费。所以，这次苏城可能会有大动静了。”
听到苏杰这么一说，秦风顿时陷入了回忆之中，伦敦的事件，他现在仍历历在目。那一天不仅仅是伦敦人民的地狱之日，也是秦风的地狱之日。
而如今，种种迹象也显示了，黑云已经盯上了苏城。但是苏城有什么值得他们花费这么大力气来弄到手的东西呢？
苏城，是中国二线城市之首，仅次于北上广深等几大一线城市。虽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却也不能算是重要的行政、经济中心，连省会城市也不是，更不是七大军区之一的驻军区。而且，秦风也知道，国家的众多科研项目，苏城大学倒是有参加但也不是非常重要的项目，甚至连重要的科研中心都没有。毕竟，这些沿海城市，一旦爆发战争，便会首先成为攻击的目标，所以重要的科研中心基本都在国家版图腹地。从其他方面来讲，如果要杀一个人，以黑云组织背景，也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秦风想不明白。
“那么，你为何要偷偷搜查我的住处？”秦风微皱着眉头问道。
“因为，这件事，和Lily有关系，而你和她的关系发展太快了，我必须知道你是不是个好人。”苏杰微笑着看着鱼晓菲说道。
秦风和鱼晓菲看着彼此，鱼晓菲一脸茫然的表情表明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她早就不算家族里的人了。但是我感兴趣的是，据说最近你的家族要进行一次考核？而且，好像还考虑到你了？你的那些平辈们好像都不怎么样啊？”苏杰指着鱼晓菲说道，“我想这些事情不会这么巧合吧？”
“我对自己的家族的事情一概不知，就连家族是做什么的也不清楚。所谓那些亲戚我更是没有见过一个，这辈子，我的亲人就只有我的母亲，还有不知道下落的父亲了。”鱼晓菲话语中透露着一丝凄凉。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总之呢，我应该算是你的朋友吧，公司派我过来也是希望我能找到遭窃技术的下落。”苏杰依旧大大咧咧地笑着说道。
“你是军情六处的吧？还有，那项技术究竟是关于什么的？”秦风目光深邃地看着苏杰问。
苏杰没有说话，对于第一个问题，算是默认了，对于秦风的第二个问题，他想了想，然后说道：“是一项关于大型建筑摧毁的仪器，是用来定向。”
秦风知道，苏杰作为大不列颠的人，透露给自己的消息也不少了，而且现在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黑云组织，那么，就可以一致对敌了。其实，说起来，秦风对英国的印象不差，这大概要感谢伦敦的那个救了他的人吧。
之后，苏杰大概说明了今天去救鱼晓菲的情况。苏杰跟踪了李冉有好一段时间了，所以知道了他最近总在月光如水的这一行动规律。他也用假身份弄了个会员，说来也巧，他今天早些时候正跟踪鱼晓菲，到了下午的时候，正好发现李冉强行带走鱼晓菲的情况。于是便及时通知了秦风，本来不想暴露自己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秦风慢了一段时间，所以他便提前出手了。
这样一来，秦风心里倒有些感谢这个看上去开朗外向的大男孩了。
说完这一切，苏杰和秦风道别。秦风在他走后让小明收拾好所有物品。小明知道这是要转移阵地了，不管苏杰是否值得信任，考虑到万一有人跟踪苏杰，或者还有其他人跟踪秦风的情况，这个地方都不能再呆人了。只不过，卧室还躺着一个人，所以今晚注定不能离开了。
小明倒也识趣，早早洗漱完毕向秦风打了声招呼，睡到次卧去了。鱼晓菲原本想和秦风挤沙发，却被秦风安排到卧室和赵涵雪睡了，客厅沙发小，而且比较吵闹，卧室的床大，睡两个女人没什么大问题。
鱼晓菲没有问太多关于赵涵雪的问题。秦风和她叮嘱道：“她应该是被人用了致幻剂一类的药品，虽然不太强，但是还有持续作用。你是女人，两个女人之间好照顾一点，有突发状况就叫我。”停顿了一小会儿，秦风忽然问：“今晚，如果，我没及时赶到，你会恨我么？”
秦风前面的话语像是普通地陈述报告，最后一句忽然温情了起来。鱼晓菲眼里柔情似水，道：“如果他敢做什么的话，我会从五楼跳下去的。”
鱼晓菲语气平常，但却透露着果敢刚毅。秦风看着她，然后轻轻揽住她的腰肢，抱紧了她。
不会有下次的。秦风在心里和自己说。
......
半夜，秦风半躺在沙发上，黑夜中的手机发着微弱的光，照映着他的面庞。鹰眼般的双目还在看着档案。
......
第二天凌晨
赵涵雪头疼欲裂，早早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有些迟钝。她忽然惊醒，睁开双眼，惊恐地看着四周，然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而这个女人还挺漂亮。
“天呐，我…我…到底怎么了？我做了什么？我记得昨晚，是和孙浩一起出去吃饭的。然后…”赵涵雪头疼地想着。
似乎觉察到赵涵雪的动静，鱼晓菲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了？我是鱼晓菲。”鱼晓菲躺在床上看着还在发呆的赵涵雪问。
“我叫赵涵雪。我——这是在哪儿？”赵涵雪皱着眉头问。
“嗯，我知道你是谁。这里是秦风的地方，他昨晚救了你。”鱼晓菲坐起来，温柔地说道。
鱼晓菲轻轻揉着赵涵雪的太阳穴，两个女人就这么注视着。赵涵雪忽然有些害羞，眼睛看向一旁。
“昨晚，我发生了什么？”赵涵雪有些紧张地问。
“你在月光如水，不记得了么？秦风把你救了出来，你被人下了药，一直意识模糊。”
“月光如水！我——你——不可能的。我记得我是和男朋友一起出去吃晚饭。”赵涵雪反应有些激动，却立马克制住了。
“没事的，什么也没发生。”鱼晓菲见她有些失控，安慰道。
“谢谢——你。”
“不用谢我。”
“你，是他什么人？”赵涵雪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
“他的——女人。”鱼晓菲说到“女人”二字的时候，脸上泛起了红晕。
赵涵雪不说话，鱼晓菲以为她已经恢复了正常，便开门去看客厅的秦风。等开了门，却发现客厅角落里多了一个嘴里塞着臭袜子的、手脚被捆住、惊恐地看着沙发上男人的男人。沙发上，秦风正在闭眼小憩。
“呜呜呜呜呜呜…”角落里的男人对着鱼晓菲说着。
“不用做无谓的抵抗了，省点力气想想自己昨晚上究竟做了什么吧。你不说话，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我让你说。”秦风忽然开口说道。
“他是谁？”鱼晓菲走到秦风旁边轻声问。
“孙浩，赵涵雪的男朋友。”秦风道。
“你非法拘禁啊？”鱼晓菲有些吃惊地小声对秦风说道。
“他？人渣而已。而且我只是按照我的程序办事，其他人管不到。表面斯文，内里禽兽，他干过的事情足够我送他进去几次了。”秦风不屑地看着孙浩说道。
就在这时，赵涵雪站在了卧室门口，看到角落的孙浩，立马冲了上去。
“你怎么了？秦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赵涵雪看着自己男朋友又看着秦风问。
孙浩看到赵涵雪不“呜呜”了，低下了头。
“先去休息，我还有事情问他。还有，这种人渣不值得你托付终生，找个好人家嫁了吧。”秦风睁开眼睛，看着赵涵雪说道。
“可是，可是。他，他不坏的。他，以前不坏的。”赵涵雪流着泪说道。
“哦？以前？人心啊，难猜透。”秦风感慨道。
“就算猜不透，我也曾感受过他给过我的温暖和鼓励的。”赵涵雪无力地同秦风抗争着。
“又是一个执着痴情的傻女人。”鱼晓菲悄悄地说道。
秦风走到赵涵雪身旁，轻轻扶住她的手臂，让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取出孙浩嘴里的袜子。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两三个女人中间。好了，你有什么故事来讲给我们听听？”秦风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客厅里所有人说道。
“我…叫孙浩…对，没错，我就是个人渣！”孙浩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秦风说道，眼睛里有泪光。
注1：军情六处，MI6，成立于1909年10月，负责英方对外军事情报，类似于中央情报局（CIA）；军情五处，MI5，成立于1909年十月，负责英方对内军事情报，类似于联邦调查局（FBI），其他不多赘述，暂时不准备花太多精力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