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初终于在日头正大的时候,听到了人声。
看阵势人可不少,凭感觉,流初认为没什么好事,如果自己是个被重视的主儿,那么就不是现在这种无人问津的状况了。
“大夫呢?”刚才说话的男人一边往流初这边走,一边问。
“已经派人去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么多人都在是在演什么大戏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阿青,把窗户打开透透气。”流初看到一双淡黄色的绣花鞋走进来站在屏风后面,“把屏风搬走,该干嘛都干嘛去,不要围在这里碍眼。”
流初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刚才说话的中年男人身穿墨蓝色锦袍,一脸卑谦,低眸对着一位身穿淡黄色衣裙的老夫人。中年男人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绣着牡丹花的湖蓝色衣裙的中年女人,面容保养的很好。看着这打扮一定非富即贵了。
老夫人的话说得有所指,流初都听得出来,何况那些人。但那中年男人脸色虽难看了一点,却没有惊慌的意思,而旁边的女人更是嫣然一笑,低目称是。
流初打量着众人表情,一一记下,以后就是她要面对的人了。
“初儿?”那个淡黄色老人转身,对上流初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一愣,“初儿醒了?”
此话一出惊起不小波澜,什么时候醒的?大夫不是说很严重吗?
流初知道自己醒来应该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老夫人又心疼又欣喜地看着流初,在一位身穿青色衣服的中年女人的搀扶下走到流初床边坐下,“初儿,别怕,祖母来了。”
中年男人看到流初醒来松了口气。
“其他人都出去吧。你们两个留下,我有话要问。”老夫人握着流初的手,转头看着说道。
“老夫人,我去给流初小姐做些吃食。”青衣女人低头看了看流初,说道,
得到老夫人的点头允许,青衣女人出了屋子。这时一个大夫进来,给流初号脉。
流初简单了解了一下她的身份,屋子里真关心她的这个老太太是她的祖母。那个中年男人叫她娘,那么,他就是自己的爹了,旁边的就是她户籍上的她妈了,可但是,到底是不是亲爹亲妈,就有待考究了。
片刻,大夫把手移开流初的手腕,打开药箱,一边拿出一些东西,一边说着流初的情况,然而听在流初耳朵里都是废话,什么伤了根本,什么发炎引起热症,什么静养,什么补药…流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这些不用他放屁,她也知道。
“娘,您刚到,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一下。这边我会吩咐人照顾好初儿的。”景大人对着老夫人恭敬地说道。
“我来就是来看初儿,不是来休息的。”老夫人给流初盖好被子,眼都不抬一下。
气氛很冷,流初装作虚脱的样子,缓缓闭上眼睛。
老夫人看着流初,脸上还有些伤口,头上还裹着布,还有丝丝血迹,没有掀开被子,也能猜到身上必定好多伤口。
“为什么会伤成这样?”老夫人看着流初呼吸平稳,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沉声问道。要不是昨天让阿青来给流初送衣服,看样子是没有人打算告诉她,自己最疼的孙女重伤到昏迷了好几天了。
“爬上假山不小心摔了下来。”景海德脸色有点难看,这个女儿就像他生命里的一根刺,他疼不起来,一直以来,除非必要,否则他是不会管她的。
“是下人没照顾好,已经赶出去了。”中年女人低头跟着回复道。
流初闭着眼听着,这话非常说得漂亮,一来把受伤的事推到她自己身上,二来更是解释了今天没人伺候她的原因,不但撇清了关系,还表现出了一家之母的作风。
老夫人听完,连看都没看她,转过头,一边给流初把碎发别在耳后,一边摸着流初苍白且没有多少肉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下人也是你们教的。”
“是妾身疏忽了,还请娘责罚。”女人说话间就跪了下来。
流初听着膝盖落地声都觉得疼,这个女人厉害啊,老太太几次的话里带枪,她竟然始终坦然接受,这种人,要么太宽厚,要么太狠!流初心里想着,看来娘肯定不是亲娘了,不然怎么爹不待见娘也不待见。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个身体的主人就剩下“毒子”两字了。
“我要在这边亲自照顾初儿,有什么需要会让阿青去办。”老夫子手在流初的脸上一顿,随即冷声说道。
景海德看着自己母亲,也不敢忤逆,拉起自家妻儿,退了出去。
叫阿青的中年女人,半抱着流初,小心喂着她。
暖暖地一口粥吃下,流初第一次觉得吃东西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几口下肚,整个身体都舒坦了,流初看着简单的白粥小菜,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然而,没等自己反应,脸上就一凉,眼泪一下模糊了眼睛。
“小姐。”阿青手停住,一脸疼惜,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对流初的疼爱,不少于自家老夫人。
老夫人也看到流泪的脸,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着:“没事了,以后有祖母在。”
“小姐,老夫人和阿青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姐的。”阿青心疼。
流初点头,幸福的时候人到底为什么会哭,她不知道。大概是人最先学会的表情就是哭,所以,幸福还是悲伤,哭都成了道具。
“小姐?”阿青看着流初愣了下,这和近些年来的小姐不太一样,小姐几年前开始就开始神志不安,对外界不关心,也不说话了,给吃就吃,衣服给穿就穿,已经痴傻了,老夫人找了很多安神的法子也都没有用。可是,今天的小姐有些不一样,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现在还会回答她的话,尽管只是点点头。
老夫人在流初哭的时候就发现这孩子有些不一样,阿青的话她竟然还回复。老夫人颤抖着手拉住流初的手,对阿青说道:“先吃饭。”时间还有的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身体。
喝了三碗粥,流初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从刚才两人的表现,流初已经肯定两人已经发现她的异样了,不过,她倒不怕,可以肯定最疼这个身体主人的人就在这里,那么她既然要替这个身体活下去,她就是她!
等等,他们都叫啥来着?初儿?不会是同名同样子吧,流初有一种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自己出来的感觉,汗毛都立起来了。要不是知道人家已经占了她的投胎名额投胎了,她真怕再出个一样的人说:我是真的,她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