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按李放所说的八菜一汤,除了昨夜给李放所做的四菜一汤,又加了炒红辣椒炒土豆片、炒白菜片、卤猪蹄和炒猪杂。
虽然盐份上差了那么一点儿,味道却着实不差,简单的东西做的好吃才见功底,可见明月的厨艺不错,可惜的是,李放的脸己经成了腊黄色,看着魏知行,牙齿咬得山响,却是碍于对方地位不低,自己又有求于对方,半分也发作不得。
对魏知行发作不得,不等于对其他人发作不得,尤其是明月,被折腾的更狠,直到干活干到太阳落了西,明月才将手里的抹布一扔,悠哉悠哉的迈步往家走。
李放怒吼道:“你做什么去?本公子肚子里一点吃食也没有,弄些粥去!!!”
明月指着已经落山的太阳道:“主子,小丫鬟下班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放摸着鼻子,转向李小五问道:“下班是啥意思?”
李小五自以为是的点头道:“少将军,应该是收工的意思吧!意思是,现在她是殷明月,不是主子的丫鬟,您无权支使她了。”
李放冷哼一声,心道,果然穷山恶水出刁女,被抓了把柄还这样嚣张,你等着。
看着明月的背影,李放毫无欲兆的就笑了,笑得李小五毛骨悚然,脖后冒风,汗毛倒竖,心想着定要有谁要倒霉了。
李放挑了挑眉,向李小五曲了曲手指道:“小五,明个儿一早将十个姨娘都接来。”
李小五咽了口吐沫,指着低矮窄小的土坯房子道:“少将军,这、这也太挤了吧?”
李放眼睛一瞪,嗔责道:“明天本公子一睁开眼睛若是见不到十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本公子就把你当成美人儿!!!”
李小五吐了吐舌头,二话不说就闪了开来,生怕晚跑上一步就会被李放踹了屁股。
魏知行堪忧的看着低矮的土坯房子,自己若是站直了就会顶到屋顶,说话声音大了,甚至能感觉到墙上被震落的黄尘,房梁上残留的一道缝隙呼呼的往里灌风,桌案是最简单的木条子钉成的,中间一条断裂了,露出拳头宽的裂口.......
如此粗陋的地方,堂堂镇国少将军李放却丝毫不嫌弃,甚至甘之若饴的住着,大有打持久战的意思。
他不走,魏知行自然也不能走。男子将灰色的大氅脱下来,里面的绸制的深蓝色的绸衣未脱,身子一栽,直接占据了热乎乎的炕头位置,怡然自得的准备睡觉了。
李放顿时怒目而向,鸡眼瞪成了牛眼,头发抓成了鸡窝,魏知行依旧我行我素,丝毫没有嫌弃陋室粗鄙的意思,浑然忘我的睡觉去了。
成鸿略颇有眼色的以查案为借口,适时闪到屋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成鸿略走了,李放的嘴角弯了一个坏坏的弧度,一身村夫的装扮丝毫不掩他痞痞的气质,那笑容竟带着三分的猥琐,七分的风情。
男子如石像般坐在炕稍,望着魏知行的表情竟似在看着一个阔别以久的爱人。
时间一息一瞬的游走,直到魏知行的鼾声匀称而轻微。
李放的身子终于动了,如灵蛇出洞、腰肢轻扭,一寸一寸的“游向”魏知行,屏气宁神,悄无声息,移至魏知行身侧之时,男人犹在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唇角轻扬,浅浅而笑。
李放将手指轻抬,温柔而舒缓的放在魏知行的脸侧,却与男子肌肤保持着半指距离,顺着脸颊的孤度而下移,顺延至魏知行的颈子、胸肌、翘-臀、健腿、脚掌,随即再自下而上移。漫过大腿、小腹、肱肌、脸颊、鼻翼......
魏知行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气息,似春风般拂面,让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跟着发痒......不对,这春风里怎么会有一股子茅坑里的臭味儿呢?
男子警惕的睁开眼睛,与李放的眼睛来了个对眼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而李放的猥琐的手正罩在魏知行的胸口上空,呈老鹰捉小鸡之势......
魏行登时如吞了一百只苍蝇一般,心情无法用言语言说,“啊呀”一声将李放推开,如踩针毡般的从炕上跳起来,头顶撞向了房梁,“咚”的一声响,来不及查看伤口肿胀程度,直接跳下炕来,趿拉着鞋、扯着大氅就跑出了屋。
李放如偷吃了油腥的猫儿,亲吻了自己的手指头一下,嘻笑道:“小样儿,不是断袖吗?本将军将‘玉树临风’的自己都牺牲了,你怎么不‘笑纳’了?哼,跟本将军斗,你还嫩了点儿!!!”
男子正傲娇的自吹自擂,肚子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轰叫,李放的脸顿时绿了,捂着后面无法言说的部位,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进了茅房,不用说,很可能这条裤子又又又......废了。
魏知行脸色阴沉的来到村口祠堂,见魏来、魏炎和李成悦正悠哉悠哉的喝着小酒,心情更加郁闷,对李成悦怒道:“怎么没有查案?”
李成悦噤若寒蝉的站起来,战战兢兢答道:“回,回大人,成县令要亲近去探听,让小的随时听大人差遣。”
魏知行眼珠一转,对李成悦、魏炎和魏来三人道:“即使如此,本大人给你们个任务,不计过程,不择手段,只看结果,用一夜的时间,给我要找个住的地方,离殷家最近!记住,只能比李放住得近!”
三人登时傻了眼,面面相觑,这算是任务吗?明明是让三人连夜去施暴好不好?堂堂县令在侧,竟然明目张胆的施暴,还是捕快带的头儿,这事儿,万万使不得,还是得从长计议。
李成悦拦住了要冲入成家的魏炎、魏来二人,转头敲开了海大壮的家,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劝走成家......
......
刘氏小心的坐在祠堂一角,不声不响,身子如笔直的石像,只是直直的看着周氏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失望。
而周氏也只是泪眼婆娑,二人默默无语泪千行,一坐就默然过了半宿。
贴墙根儿贴了半宿的成鸿图心里无比的崩溃,这刘氏,你倒是质问周氏啊,为什么冤枉自己,这样对着哭是闹哪样?
忍无可忍的成鸿图拿着明月给做的饭菜推门而入,态度和蔼的递给了刘氏,痛心疾首道:“殷家娘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俗话说,家和万事兴,明明可以和周氏‘姐妹’相称,共事一夫,为何偏偏求个真相,不想受委屈?名声有那么重要吗?”
刘氏眼睛已经哭得肿桃一般,泪眼婆娑的看着外表斯文儒雅的成宏略,盈盈下拜道:“县太爷有所不知,对于渴死之人,一滴清水也是甘泉雨露;对于冻僵之人,一星火苗也是烈火暖心;对于声名狼籍之人,一点清白也是活下去的希望。民妇就是这样的人。即使没了幸福,没有了改嫁的可能,也要挣得这一丝清白,不能让民妇声名再受损,更不能累及子女。”
成鸿略竟被刘氏说得哑然,一向圆滑世故的他,只知道事情的结果,只知道利益最大化,却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好名声,对于一个漂亮的寡妇而言有多艰辛,又是何等的重要,她的坚持,是那样的微乎其微、不值一提,却又是那样的弥足珍贵、令人动容。
成鸿略内心突然有了一种触动,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触动,很想看看这样的一个弱女子,软弱的外表下,内里的,是一颗多么强大的内心。
本来还想和稀泥断案的成鸿略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转过周氏,换上了一抹阴冷道:“周氏,你落河之事虽然己过半年有余,证据销毁怠尽,但本官也不是任你戏耍之人。你腿跌未跌断过,杵作一看便知;半年你未曾归家,仔细探查便有迹可循;你兄嫂有何目的,你亦心知肚明。”
周氏脸上一慌,连连磕头道:“大人,韩林是民妇夫君是不争的事实,民妇掉河之时,唯有刘氏在身侧,全向阳村村民皆可证实,更何况,民妇与夫君感情一向交好,怎么可能自己投河?”
成鸿略亦狐疑的看向刘氏,不是怀疑刘氏推了周氏,而是不解,到了这个时候,刘氏为何仍旧三缄其口。做为目睹周氏投河的证人,又是和周氏交好的,周氏为何投河,刘氏怕是知道内情的。
刘氏看了看周氏,嘴唇张了张,却是闭口不言,一旦说出赵二狗的存在,周氏的名声就毁了,连韩林也会迫于脸面休了周氏吧?到那时,就真的要演变成真投河了。
成鸿略是什么人物?哪里看不出刘氏的动摇,左右李放与魏知行三两日也斗不出结果来,成鸿略也不着急了,决定派人去柳河村打听这半年来周氏的行踪,再派人向韩林、韩兴询问刘氏不愿意说的秘密是什么,或许,殷明月也能知道。
成鸿略一转身出了屋子,临出门却又回转了身子,将怀里的白色软绸帕子递给刘氏道:“眼睛别哭肿了。”
未等刘氏拒绝,人己经闪出了屋子。
周氏恶狠狠的盯着怔然的刘氏,恶狠狠骂道:“不要脸的寡妇,水性杨花,*,到哪里都勾搭人!!!县太爷会看上你这路千人踩、万人踏的贱人?别做白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