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骂成小偷,若不是在成鸿略的家人面前,明月定会上前爆扁这该死的叫岁莲的丫头一通,好好的叫什么岁莲,白瞎这个“好名字”,装装白莲花都算你对得起它。
可惜,显然,这岁莲没有做“白莲花”的潜质,反而十成十成了“爆米花”,说完就动手,上手就要亲自搜明月的身。
明月挺直的腰杆,打落了岁莲要搜身的手道:“我不是小偷,我是来找成大人的。”
不说还好,一说岁莲眼睛眯了起来,颇为兴味道:“你是看我三叔成亲了,想要当姨娘还是讨银子打发?”
“住嘴!!!”成鸿略脸色比铁还青,没想到堂堂县丞的女儿,被大嫂教育成这个世俗样子,这都什么龌龊想法,凭白让明月看了笑话。
于是乎,满怀愧疚的成大人,三步并做两步,连跑带颠的跑到明月面前,颇有几分谄媚的神色道:“明月,别听岁莲胡说,她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还有,咋又叫回‘成大人’了?”
泥马,她十五,我也十五,她“小”不懂事,我“大”就该懂事原谅她?她哪里小了?我看挺大的,心大、胸也大。还有,你们全家包括你老娘这些个老古董均在这儿,没成亲我张嘴就叫“爹”或是“干爹”?那样怕是死的更快。
明月翻了翻白眼,神情自然的扫了一圈成家众人,最后定格似的静静看着成鸿略,不言不语。
成鸿略脸色微红,说不出尴尬,他自然知道明月的潜在意思:这就是你保证的‘善良和睦’的成家人?这就是你保证的“一团和气”的大嫂二嫂?怎么变成了背后说人是非、各怀鬼胎的模样?
成鸿略挠了挠头,讪讪笑道:“明月,你咋来了?成亲不是后天的事吗?”
明月还未回答,正座上的老太太不干了,黑着脸道:“三儿,咋回事儿?你不会毁了人家名节又娶刘氏吧?咱老成家可不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
虽然被骂着不好听,但这老太太看来还真是个通情达理的,明月倒有几分喜欢与欣赏了。
走上前施了个礼道:“回老夫人的话,农女就是刚刚大夫人口中所说的村姑,也就是刘氏的大女儿明月。今日有事找成大人相商,不成想惊扰了您,还望见谅。”
老夫人的脸色并未因明月身份的转变而放晴,眉毛仍是皱着道:“即是刘氏女儿,成亲之前为何来找我儿?”
总不能说是户籍的事儿吧?明月硬着头皮道:“回老夫人,是关于后天成亲嫁妆的事情,官媒有事不在,我心里一急,便直接找成大人相商了。”
这倒是个稀奇的,媒婆若是急事不在,通过其他德高望重的长辈有之,通过位高权重都有之,通过自己女儿的还是第一次见过。
成鸿略生怕这二人闹得不痛快,忙道:“既然如此,娘,我便与明月去去就来。”
明月刚要再次施礼退下来,岁莲却再次不依不饶道:“奶奶,不能让她走,连儿刚刚要搜身,她恼羞成怒的打开了孙女的手,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定是偷偷了我娘拿来的首饰。”
“成岁莲!!!”成鸿略这下可是真的怒了,转脸对大嫂道:“大嫂,好生管教你的女儿!别丢了成家的脸面!!!明月绝对不会偷你的东西的!”
妇人斜倪了下明月身上风尘仆仆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衣裳,又看了看脑袋上空空如野的发髻,脸上不屑之情更甚道:“大哥,搜一搜也没坏处,还了清白才好做亲家。”
老妇人不悦道:“大儿媳妇,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是怎么跟着我吃斋念经的?”
斋吃到狗肚子那里去了!明月真想骂人,老妇人虽然不主张搜身,但也没认为明月有多清白,毕竟,若是心里没鬼,为何听人背后言?若是心中没鬼,为何又悄悄离去?
“不准!!”成鸿略倒是颇为护着明月,只是夹在两头的他也确实为难了些。
明月则不置可否的站在桌案转了一圈,指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配饰道:“大夫人,这些首饰总共加在一起,怕是都不如你一套金头面值银子吧,你就是拿这些来与大家分享的?所有侄子、侄女,原来都不如你一个女儿值银子呢!得值上百两吧?”
话是如此,众人却怎么听怎么别扭,听着怎么像岁莲值一百两的样子?说比一百两多不中听,说值一百两不合适,说不值一百两更不合适。
明月则继续冷然道:“成大人怎么说也是一介县令,不会连一百两银子的聘礼都不出,让继女当着他的面来偷首饰吧?!况且,似乎还是鎏金、银箔的首饰。”
此话直白却颇有道理,明月也许穷酸,但成鸿略却不穷酸,过的聘礼自然也是颇为丰厚,明月犯不着来偷不足百两的一堆首饰其中的一件两件,还是当着成鸿略的面偷。
成裳皱了皱眉毛,抬眼紧盯着三弟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伶牙俐齿、长相姣好的继女,看三哥对她的维护和谄媚,可见这少女不是一般心智之人,可以说是牙尖嘴利、老谋深算,这样少女的娘亲,恐怕不是个狐狸精也是个算盘精,以后,三哥怕是要被这母女挟持住了,用不了几年家财全都转到那女人手里,高儿弄得崩子皆无。
成裳也乐得给未过门的三嫂一个下马威,说行动就行动,伸手就向明月怀中抓来,明月哪里肯就犯,一个疾步后跃,连退出两三步远。
成裳却不依不饶乘胜追击,明月心里大为不悦,想一脚踹翻她,又怕以后成家人找娘亲的麻烦,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怀中抓出一把云子,直接撒向成裳的面门。
成裳挥袖一拦,云子大多落空,有一只却是擦着成裳的耳垂飞过,将玉耳坠直接打落在地,碎成了两瓣。
岁莲这下子可抓到理了,从地上捡起那只耳坠,指着明月道:“你用你的破石头打碎了姑姑的玉坠子,你得陪。”
明月耸了耸肩,对成鸿略道:“成大人,好一个‘泼辣爽快’的姑姑!我看是是非不分才对。”
成鸿略的圆脸已经不能用铁青足以形容了,阴得能滴出一汪水来,本来大喜的日子,眼看着就要不欢而散。
明月淡然的低下头,静静的捡着云子,成鸿略想要帮忙,被明月一个眼神杀,直接不敢动弹了。
“月姐姐.....”一直在椅子上睡眼惺忪的高儿终于悠悠醒转,见明月低头捡着地上的十几颗亮白的好看的石子,乐颠颠的跑到明月身前,和明月一起低头捡着云子道:“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这莫不是就是你说的,要送给高儿和松儿的云子?你让骆哥哥从京城买回来啦?我是不是可以和松儿下你说的围棋大战啦?!”
明月将云子分黑白颜色装入两个荷包,递给了高儿,怏怏不乐的摊开手上碎成几瓣的两颗白色云子道:“姐姐对不起你哦,不小心弄碎了两颗白子,我只有下次让骆哥哥到京城订制了,最起码得晚上两个月。”
高儿却不以为意,将黑色云子倒在手心,欢喜的揉搓着,眼睛眯成了月芽儿,无比狡黠道:“姐姐,白色的给松儿用,我多占两颗云子,好不好?”
明月刮了刮高儿的小鼻尖,宠溺道:“好,白色的给他,不过,姐姐告诉你,围棋是黑色先手,你不仅占了两颗的便宜,你是占了先机。一谋在后,处处受制,你赢面比松儿大多了,小鬼精灵。”
二人旁若无人的夸夸其谈,岁莲心中更为满,想让成裳再出头,成裳却是一脸深思的看着高儿手里的云子,不言不语。
岁莲抢前两步,一把抢过高儿手里的云子,一把扔在地上,犹不解恨的踩了两踩道:“成高,我才是你姐姐,她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村姑,别被她的破石头给骗了!!!”
饶是云子结实,有两颗黑子再次就声而裂,高儿再也忍受不住,将岁莲推向一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嚷着让岁莲陪她的黑子。
尴尬的场面再次升级,先前是岁莲让明月陪成裳的玉坠子,现在是高儿嚷着岁莲赔黑色云子,好不热闹。
成裳的相公吕宋蓦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地中央,将两颗碎裂的黑子执在手心儿,越看越气,眼睛都红了,声音都颤了,无比懊恼道:“暴殓天物!!暴殓天物!!这么好的东西,说碎就碎了,你们可真是---真是---败家!!败家!!!”
气得男人手指乱颤,吐沫飞扬,指着岁莲想骂不能骂,指着成裳想骂不敢骂,指着明月,想骂又不对劲儿,人家才是云子的主人,他骂人家没有立场。
男人气得发抖道:“这云石是烧窑偶得,万里得一,价值堪比美玉,却比美玉难得,这两荷包的云子,即使有钱,也得大费周章,从宋、齐、周等各国窑场搜罗而成,价值更不可估量,至少千金以上,可惜可惜。”
他生气,成鸿略更气,对着成裳不悦道:“姐,岁莲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说明月不会偷东西了吧?两荷包价值千金的云子她说送就送高儿,怎么会偷不值百两的破烂货!”
此话一出,尤其以大嫂的脸色最甚,任谁千里迢迢拿来的东西被人说成了“破烂货”心情都不能好受。小声嘀咕道:“穿得这么寒酸,我哪知道怀里揣着干货呢?这东西谁知道从哪里偷的、抢的,专门送过来迷惑三弟和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