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素来以舞见长的云嫔都如此夸奖,本宫倒也想看看这位雪小姐舞艺如何出众。”卫贵妃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雪千舞,淡淡开口道。
雪千舞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寒,心中暗生警惕,面上却恭敬的道:“承蒙贵妃娘娘不弃,臣女便献丑了。”
云嫔笑道:“正好本主准备了一件舞衣,原本打算献艺的,表妹与本主身量相当,便借给表妹穿吧。”
“多谢云嫔小主。”雪千舞道。
云嫔的宫女宝雀捧来舞衣,雪千舞向千歌递了个放心的眼神,随着皇后娘娘身边的陶姑姑去了偏殿。
走到偏殿的八扇紫檀木百鸟朝凤落地屏风后,陶姑姑道:“雪小姐,奴婢侍候您更衣。”
“有劳姑姑了。”雪千舞微笑道。
“应当的,应当的。”陶姑姑道,手脚麻利的为雪千舞宽衣解带。
宝雀展开舞衣披到雪千舞身上,雪千舞手抚着轻薄的缎料,笑道:“这般轻薄的舞衣,跳舞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可能裂开呢。”
“雪小姐说笑了,”宝雀道,“这舞衣的面料是用上好的玉蚕丝和赤尾蛛丝一同织造的,既结实又轻软贴身,是小主最珍爱的一件舞衣,寻常时候自己都不舍得穿,愿意借给小姐用,可见小主很喜欢小姐呢。”
“是吗?那我当真受宠若惊。”雪千舞淡淡一笑,右手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凤凰花紫金镯,一根细若毫毛的银针悄无声息的弹了出来,雪千舞在裙摆上轻轻划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收了银针。
这只手镯是千歌送给她防身的,既可以弹出银针,也可以飞射出飞针。虽然不知道这件舞衣有没有被动手脚,但云嫔借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陶姑姑为雪千舞整理好衣领,又往下整理时,突然惊叫了一声:“呀!这里怎么破了!”
宝雀连忙低头去看,果然正面衣摆上破了两寸长的口子,“奴婢明明检查过,怎么会有破损!”
“这可如何是好,”雪千舞蹙眉道,“各位娘娘和小主还等着我献舞呢。”
陶姑姑可不愿担这责任,立刻道:“肯定是宝雀弄破的,要么就是她没检查仔细,衣服破了都没发现!”
“也许真是奴婢没检查仔细吧,”宝雀却不慌不忙的道,“幸好为了以备万一,奴婢准备了不止一件舞衣,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陶姑姑高兴的道:“那你还不快点去拿!”
“雪小姐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回。”宝雀对着雪千舞一笑,而后转身走了。
宝雀那意味不明的一笑,让雪千舞明白了自己的举动早在云嫔的意料之中,恐怕不管她弄破几套舞衣,宝雀都能拿出新的来。
雪千舞摸着手腕上的金镯笑了笑,看来云嫔今天是铁了心要对付她了。
雪千舞换上宝雀拿来的新舞衣,踩着铺展开的红毯出现在大殿时,所有人眼前都一亮。
她一袭水蓝色荷叶连天并蒂莲花菱纱舞裙,晶莹的珍珠一排排旋绕着缀满层层叠叠的裙摆,腰间斜系一朵半开的水芙蓉,五色彩绦飘飘欲飞,云髻雾鬟,明眸流盼,细腰雪肤,玉指素臂,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国色天香之颜色,般般入画。
她步履轻盈如踩在云间,在淙淙流水般的琴声中缓缓舒展开身体,或婀娜旋转,或腾挪折腰,或回眸莞笑,或仰首长歌,水袖飘飞似水如云,长裙绽放如花似月,步步生莲飘摇曳曳,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众人的视线不由都随着她的舞姿而游移,看的如痴如醉。
珍妃咬着唇,眼中又羡又嫉,这个雪千舞不但比自己还美貌,舞姿又这般惊妙绝伦,最重要的是她生活在宫外,经常可以和寒焰见面,虽然寒焰说对她只是欣赏,可难保以后不会喜欢上她!
珍妃越想越焦躁,可恶!小六子到底去哪儿了,连小桃也不见踪影,今日若不能害死雪千舞,下次不知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珍妃望了眼云嫔,云家和雪千舞不和,云嫔让雪千舞献舞绝对不怀好意,怎么还不快点对她下手啊,要让她吸引众人的视线到什么时候!
云嫔和傅氏此时都目光炯炯的盯着雪千舞,心里期待万分,那舞裙被做了手脚,一支舞跳不到一半就会撕裂,到时候雪千舞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肌肤,必将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这时忽然异变突起,雪千舞旋转中背后长发甩起,露出颈后一大片血染似的红,她动作猛的一停,扶着额头,身体摇晃了两下后昏倒在地,颈后那一大片血红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一片惊呼声响起,有人惊道:“血!怎么会有血!”
千歌连忙上前扶起雪千舞,惊慌的道:“姐姐,你怎么了,快醒醒!”
雪千伊也赶紧上前,见血视为不祥,千歌穿的是半臂,她襦裙外穿的褙子,所以连忙脱下褙子盖在雪千舞身上。
好好的宴会居然见血,皇后皱眉怒道:“快去请太医!”
太医很快被请来,给雪千舞把脉后,又看了看流血的地方,从衣领上拔下一根纤细的牛毛针。
“回禀皇后娘娘,”太医道,“雪小姐衣领上插了根牛毛细针,针上涂抹了软骨散,会让人浑身无力,之所以会出这么多血,是因为雪小姐动作太大,划伤了皮肤,并无大碍。”
云嫔脸色大变:“这不可能!这舞裙是本主借给表妹的,哪里来的细针!”
“是啊,这舞裙是云姐姐借出去的,还有谁能在上面安插细针呢?”一向与云嫔不和的张嫔似笑非笑道,“本主听说之前在御花园里,云傅氏与雪小姐发生了矛盾,云姐姐素来孝顺,但也不该因为想为母亲出气,就暗下毒手,意图让雪小姐当众出丑,而且这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宴会,云姐姐此举岂不是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你休要诬蔑我!”云嫔叫道,“如果本主在衣领上安插细针,表妹她一开始就该察觉到才是!而且我根本不知母亲和表妹之间发生过矛盾,就算知道,也不会因为一点小矛盾就谋害她!况且此举这么容易败露,我岂会做这般愚蠢之事!张嫔妹妹如此说话,本主倒要怀疑妹妹是何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