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鬼山从前并不叫鬼山,这是人们后来给它取的外号,它原本的名字是叫雾山,又称鬼打墙。这里常年大雾弥漫,加上树木洞穴众多,常常让过往行人迷失其中;同时,雾山的阴气极重,人们猜测这或许与山中四通八达的洞穴有关,几乎每一条死路都能见到人的残骨,不知是死前被鬼怪当作了盘中餐,还是在这仿佛永远走不出去的漆黑洞穴中绝望而死。除了洞穴之外,浓雾萦绕的山林也成了行人前进的阻碍,这里连天空也被白雾遮盖,人们见不着太阳,往往在走了大半天后却发现又回到了原地,所以雾山才又会被称为鬼打墙。

而以上所提到这些都是雾山没被称为鬼山之前的情况,那时候的行人至少可以凭着地图或是绳索等方式避免迷路,只需要防范不时窜出来的凶恶的鬼怪。而现在,凡是进入鬼山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有去无回。

“你想叫我陪你去送死?”白黟问。

“那你去吗?”霍子清反问。

白黟轻哼一声,勾起唇角:“我确是很好奇价值六百四十两的路是什么样的。”

黑夜,鬼山

獓狠仰头冲着被白雾遮蔽的夜空嚎叫着,那叫声在山间震荡,久久不绝,煞是惊人。叫完后,它停下来,埋头发出喝哧喝哧的声音,仰起头来张开嘴又欲再叫一声,一条腿在它庞大的身躯上踢了一下,将它整个身都踢得翻了过来,头上的四只巨角插进土里,獓狠立即小声地哀叫起来,四只蹄子无助地在空中蹬着。

“别叫了,再吵我就把你身上的毛全拔光,让你看着像头老水牛一样。”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顶上略显飘渺,就如同这个男人本身一样。

听到威胁,獓狠马上止住了叫唤,也不再蹬着蹄子了,只是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只听到一声叹息,那条腿又在獓狠的身上踢了一下,将那四只角从泥地中踢出来,獓狠翻了个身,欢快地蹦蹦跳跳,朝腿的主人跑去。

“停下来。”

獓狠停下四只蹄,疑惑地发出“哞”的一声。

“唉,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牛,而且你一点也不适合装可爱这套,还是闭上嘴,继续去吃你的晚餐吧。”

“哞——”獓狠应了一声,低下头,发出一阵喝哧喝哧的声音,接着又抬起头,望着它的主人,想叫又不敢叫的模样。

“怎么了?这里的青草不合你胃口吗?那就吃山底下的吧,那儿最多只有野狗在那拉屎,说不定味道会比这里清淡一些。”

我想吃的是肉啊……獓狠哀怨地瞥了主人一眼,甩着一身长毛朝山下跑去。

“唉,我明明想要的是一头座骑,为什么会莫名奇妙的养成了宠物呢?”男人叹息着。

“大王大王大王大王大王……!”山下,一个尖细的声音由远而近地跑来,不久,出现一张尖嘴猴腮的脸,慌慌张张地来到男人面前。

男人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大王!有个道士带着一群小道士朝我们过来了!”

“客栈没拦住他们?”

“回大王,他们吃顿饭就走了,一整天都没睡过觉,个个都是满眼血丝冲着我们来啊!”

“这帮法师道士……个个前仆后继,一浪接一浪的朝我的山上跑来,他们不嫌烦我都嫌烦了……为首的那个道士看着厉不厉害?”

尖嘴猴腮狡黠一笑,举起右手,竖出一根小拇指。

男人恼道:“这种程度你们自己解决便是了,还向我报告做什么?”

“嘿嘿,大王,你不知道,大伙最近都有些手痒,都想去会一会那道士,再欺负欺负一下那群小道士,结果没谈好,就自己人跟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男人翻了个白眼:“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就叫他们抓阄决定!”

“好的好的,大王,大王啊——”尖嘴猴腮搓着双手,嬉皮笑脸地望着男人。

“又怎么了?”

“我也想抓阄,可以吗?”

“随便你!”

尖嘴猴腮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四肢着地爬到树上,一棵接着一棵地跳着往山下去了。

男人坐在山顶上,无奈地抚额叹息,半晌,他肩膀突然小幅度地动起来,越动越大,而后终于忍不住地将遮在额上的手放下,露出底下的笑脸,原来方才的抖动都只是在憋笑。他从座上起身走至崖边,柔和的月光穿透男人的身体洒在崖上,一点阴影都没留下。男人仰起头,望着干净的夜空,整座山只有这里才能看到悬在天上的月亮,整座山也只有这里才没有浓雾,而现在,男人将雾带来了,那雾很薄,既像是萦绕在男人的身体周围,又像在男人的身体中流动,仿佛与男人是一体的。对于这种情况,男人早已经习以为常,他现在心里在想着一件事情,一件另他非常愉悦的事情。良久,听着山下传来的惨叫。男人自言自语道:“最近我也挺手痒的,下次再有人来的话我也过去插一下手吧。”

说完,男人面上露出期待的表情,挂在他耳垂上的两只耳环在月光下摇晃着发出金光。

白黟与霍子清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要去的地方,只是收拾收拾行囊就离开了盘云山。这趟路他们走了四天五夜,在第五天的夜里,他们终于来到了鬼山的山脚下,见识到了大雾的厉害。

“老天啊,这雾也太浓了,师弟,你有带到地图吗?”只见那白雾近乎覆盖了整座山,甚至满到溢出了山脚,如此浓雾下,能看到十步之外的景色已属难得,霍子清此前已有所听闻,如今亲眼看到,不由发出惊叹。

“我当然带了,平常的地图才要五两银子一张,只有雾山的要三十两一张。”白黟从行囊中取出两张地图,其中一张递给霍子清。

霍子清接过地图,周围非常的黑,但他还是就着月光瞄了几眼,地图上除了山道外还画了洞穴通道,描绘非常细致,只要不是非常愚钝之人都可在地图的指示下穿过鬼山,但他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不要鬼山的地图?”

白黟从地上捡起一条粗树枝,用火折子点燃,火光立刻照亮了他们的脸。“那贩子跟我说自从雾山改名叫鬼山后,没人敢再上去画地图,因为敢去的没有一个能回来。”

霍子清点点头,将地图收好,也从地上捡起一条粗树枝,与白黟对点,四周因为这两团火光变得更亮了一些。二人按着地图所示,举着火把朝山上走去。

一段路程后,两人忽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盯着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正前方,这倒并非是因为有猛兽或是鬼怪什么的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要袭击他们,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火光,比他们还要明亮的来自篝火的光芒,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白黟与霍子清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谨慎地接近篝火,直到他们发现围在篝火边的原来是二十名年轻的道士,最大的至多二十五岁,最小的就只有十三岁左右,一直在哭就是这名十三岁的小道士。

“你、你们是谁,是人是鬼!?”这群道士看见突然现身的白黟和霍子清,立刻吓得大惊失色,通通从篝火边站起来,有的抽出桃木剑指着他们,有的拿出桃符对着他们,手抖个不停,还有几个在念念有词,像是想靠着咒语吓退他们。

“各位。”霍子清向前一步,道士们看起来更紧张了,“恶鬼,滚、滚远点,再不滚远点,小心、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他们惊慌失措地退到篝火后面,大声念叨着咒语。

“我们不是恶鬼。”霍子清又向前跨了一步,这次道士们没那么紧张了,他们在篝火的映照下看到霍子清面上友善的微笑,这个笑容太具有亲和力,使他们不知不觉对霍子清产生了信任感。霍子清见道士们动摇了,又补了一句:“我们是法师,和你们一样是捉鬼的。”

“原来是同行啊!”道士们放松下来,露出解脱的表情,回到篝火旁坐下,只有那个十三岁的小道士还在不停地哭。

霍子清朝身后侧了下头,示意搞定了,白黟走上前来,扫了一眼围在篝火旁的道士们,立刻臭着脸,转身坐到一边。

“在下霍子清,盘云山弟子。”霍子清在篝火边找了个空位坐下,自来熟的和道士们打起招呼来。

那名最年长的道士像个性子直爽之人,他爽快地回道:“霍兄你好,我叫姜怀,我们都是来自惟阳观的道士,随师父通宝道人前来降妖伏魔。”

“你们的师父呢?”白黟问。

姜怀看了眼白黟,向霍子清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霍子清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弟白黟。”

“原来如此……实不相瞒,我们会坐在这也跟我们的师父有关。”姜怀话一说完,那小道士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比方才还厉害,抽泣地说道:“师父他、师父他……死了,哇——!”

“师弟,你勿要胡说八道,师父他明明……他明明……”姜怀说着低下头,不再吭声,其余道士的面色也暗下来,流露伤感。

“如果你们肯说一说你们的师父怎么了,我们兴许可以帮上点忙。”霍子清说。

“师兄!”白黟低声道,他可不想被额外牵扯上这些麻烦事。

“师弟,师父说过,出门在外,要多帮助他人。”

“啧。”白黟还记得下半句是‘然后别人也会帮你’。

“看你们也不像坏人,我就告诉你们吧,”姜怀抬起头,火光在他湿润的瞳孔中跳跃着,“两天前,师父将我们带到此处,对我们说他要除去山上的鬼王,让我们留在这等他,师父当时把话说得非常激昂,我们以为他必胜无疑,于是就生了火在这等着师父回来,但是不久就听到山上鬼怪的嚎叫,紧接着就是师父的惨叫……”他说到这哽咽了一下,“我们当然不肯相信师父死了,但我们既想知道师父的情况,又不敢上山打探,只能继续在这里等着,越等心越凉……”

懦夫。白黟在心里评论。

霍子清将手放在姜怀肩头,说:“跟我们一起上山,我们会带你们找到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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