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合下达一系列指令之后,现场的气氛顿时陷入沉闷之,罗生显然有些焦急,额头上细汗冒了一层又一层。此时的东北已经略显寒意,众人皆是严装素裹,甚少有人会出现这种情况。向子合微微沉吟,端起手的酒杯,若有所思地说道:“老罗,看你神情似乎很不自然呐!莫非生病了?”
罗生摇了摇头:“没有,没有的事!就是对一些问题比较忧心。突然抓捕梁富强是否会产生社会动荡,引一些蝴蝶效应,这个都还难说呀!”
向子合嗯了一声,“你的意思我多多少少还是懂的,出点也是好的嘛。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政府的真正敌人不是那些土匪强盗,而是自己!倘若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如何施政?如何能向人民提供长久的安宁?倘若连打倒一个涉黑性质的梁富强都如此艰难,我看诸位不如一同向省委递上辞呈直接告老还乡得了!”
向子合此话说得未免有些太重,众人原本想要劝说一二的皆是缄默不言。毕竟这话涉及到了自己的根本\利益,向子合说得很明白,倘若谁胆敢在这件事情上再多言一二,那便是你的执政能力出现了大问题。还是直接下台为好!能者居之嘛!
罗生惊神未定地端起酒杯,手腕一哆嗦,竟然洒出了些许酒水。陈清扬看在眼不由得感到好笑,谁能想想堂堂一个省委常委竟然在自己一个小小公安局副局长跟前出如此大的洋相?虽然未免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不过导致这件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结局的真正始作俑者却是自己。
罗生慌忙间出了大糗,颇感心灰意冷,随后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身旁的崔枯秋。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瞬间,但是这抹异样的眼神已经被陈清扬捕捉而到。陈清扬的眼泛起一丝意味深长地光辉,朝着崔枯秋望了过去。后者城府极深,竟然没有惊起一点半点波澜。只是自顾自地小口喝酒,小幅度地夹菜。仿佛眼前的事情一切和自己无关一般!
崔枯秋此时所表现出的这幅震惊让陈清扬颇感诧异。毫无疑问,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崔枯秋与梁富强之间有着解不开的团。两人原本应该是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可是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如此镇静了呢?这一切究竟为何?难道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都是假的?还是他与梁富强之间已经生出了些许仇恨?
陈清扬正暗自寻思着,杨军正突然打了个酒嗝,站起身陪笑道:“菜上得未免太慢了,大家慢吃,我去厨房催一下。”
杨军正转身要走,陈清扬自然知道其有着些许猫腻,当下咳嗽一声道:“杨县长,您不会忘了刚才向老所说的话吧?在军区的人员没有调来之前,不希望看到任何人以任何借口走出这道门。大家都是明白人,再者说我是这次抓捕任务的总指挥。杨县长,我真的不希望出现任何丝毫的意外。”
“你混蛋!陈清扬,难道你在怀疑我?怀疑我会去通风报信?我他妈是这种人吗我!”
陈清扬摇了摇头:“这个一切都很难说,究竟是不是我不能妄下结论。还有请注意你的言辞,在座的领导是来考察的,可不是来听你在此狂吠的!”
杨军正脸色铁青,闷闷不乐地坐了下去,一脸苦瓜色望了望向子合,说道:“向老,您看!这……”
向子合哼了一声,别过脸庞道:“这什么?我倒是觉得小陈做得很对嘛,既然你很清楚现在出去极有可能被人当做是叛徒,那你就消停点嘛!五十多岁的人了,为何还不能静下心多寻思些事情?”
杨军正不敢辩驳,无奈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众人各怀鬼胎,此时即便是想要上厕所也只能憋着,再也没人胆敢提外出的言辞。
众人吃饱喝足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陈清扬看了看手表感觉时候已到,可以去外围布置警力,便提出为向子合等人安排房间休息。而让陈清扬始料不及的是向子合竟施施然地站起身,略带一丝醉意地说道:“休息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休息的嘛,但是抓捕却不可以!小陈,我和乔书记一起陪同你去实施抓捕,不过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干预到你一分一毫的。我也完全相信你有控制大局的能耐。无需多言,前面带路吧!”
毫无疑问,向子合此时在为陈清扬吃定心丸,他的顾虑并非是多余的。陈清扬虽然被委派为现场总指挥,但是级别实在太低太低,不说省委这群大佬级别的人物,就是市里张嘉源那个级别的官员往现场一站,论及气势也要远远赶陈清扬不少。这还是其次的一点,那军区的官兵是何许人也?哪个不是有着三分傲骨的铮铮男儿?就这么让他们任由一个副局长指挥,能否指挥得动,显然还是待定的事情。并且崔枯秋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份淡定不已的神色,这一点更是让向子合诧异之极。向子合在这省政府坐镇十年之久,对于何人何物自然早已洞察分毫。一个人或许可以竭尽全力将自己伪装成完美的模样,但是这其必然会有漏洞。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崔枯秋即便再有城府,也自然早已露出了蛛丝马迹。
陈清扬此时除却感动确实已经难以再有半点言语,向子合与杨军正以及胡耀华两人有着本质的不同。起初陈清扬也同样认为杨军正是个人物,想要与之诚心相交,却不曾想这人对于权力的**实在太重太重,已经乎陈清扬的想象,而胡耀华虽然目前为止对陈清扬始终保持着一份别样的青睐有加,但是陈清扬始终能从察觉出一丝利用之心。否则凭着人家一个省部级并且即将入主权力核心的人物,何必对自己如此垂青?
向子合与乔峰春此时担任着监督的角色,任何人都不准离开自己十步之外,这也就从源头上杜绝了通风报信的可能,但是陈清扬却还是从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直觉告诉他事情似乎远远没有他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县刑警队的人员已经集结到位,也就近百十号人而已,并且很多还都是一些新人,真正上了战场拿着枪都会哆嗦的。指望他们派上多大用场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为了不轻易打草惊蛇,陈清扬即刻从客运站掉了三辆长途大巴,一辆载着省委的领导,另外两辆则载着众多刑警。因为道路略显狭窄,车开得极慢。足足有一个小时才开到陈家村的位置。这陈家村的人对于豪华车队早已见怪不怪,一干村民见到这些大巴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压根就没有过多理睬。当然这也正合了陈清扬的心思。
车队行进矿区的时候,已经有保安前来拦路,问及为何擅闯原因,这些保安和陈清扬并未照面过,身着笔挺西装的陈清扬淡然笑道:“老弟,这车里坐着的都是省委领导,怎么你们没接到通知吗?”
“省委领导?我呸,省委领导会他妈坐大巴来?你这不是没事拿我开涮呢吗!”
陈清扬哦了一声,“那省委领导应该坐什么车?难不成步行?”
“行了行了,哥们,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儿,不要以为自己穿得人模狗样就能骗吃骗喝了。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赶紧走吧,这里可是施工重地。省里关照的重点矿区。”
陈清扬微微摇头,心已经将对方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为了能充分点燃对方心的怒火,陈清扬还是继续煽风点火道:“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我是向省长的人,来你们这里是查案子的。再敢和我磨磨唧唧,信不信我连你们梁富强矿长都给拿下。还不快去通报!”
保安显然是急眼了:“你他妈找死是吧!梁矿长的大名也是你丫叫的?知道不,省领导和我们矿长都是哥们。你个白痴,上面真要下来安全整顿我们是会接到报告的。我看你分明就是找死!”保安说话间一扭头,对着身后几人嚷嚷道:“碰到一群瞎了狗眼的,赶紧去向大憨哥汇报,就说有人来闹事,让兄弟们都带着家伙出来。我看他们好像也带了百十号人!”
面色黝黑的保安听闻队长说有人来闹事,煞是激动,当下一哆嗦立刻屁颠屁颠跑去报信去了,毕竟这些小青年整日所想的并非是如何赚大钱,而是怎样出风头。装逼嘛,谁都需要的!
陈清扬看着对方一路小跑的背影,顿时嘎嘎笑了,只见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后,嘿嘿阴笑道:“涛子,让兄弟们抄好家伙,随时准备干仗。还有,注意保护好大哥!待会儿,哥给你来一出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