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褚府,太微便带着那瓶药消失在黑暗之中。
许多见不得光的店,只有夜里才开门。
这事也得夜里查。
而她,困了。
今天白天行礼可真是太累了。
还有一月,萧家便能除服。
萧大老爷近日到处奔走,三品大员丁忧,等除了服,皇帝恐怕都忘了你是谁。
没有人为其奔走,仕途就到了头了。
三丫头入了定王妃的眼,许多人还是愿意卖萧家一个面子。
吏部左侍郎面前就告老还乡了,这个缺儿空了三月,吏部还有许多都是萧老太爷的门生。
若是有人能为二弟说话。
虽是平调,但入了六部,意义是不一样的。
太常寺卿已经在太常寺中做到顶了,六部中可不是,六部大臣可是能入内阁,封侯拜相的!
萧大老爷觉得自己都快五十了,怎么还要给弟弟操这么多心。
他不过一个带兵打仗的粗人,还是让二弟自己去烦吧。
而他的弟弟,萧怀山此时在房中只有一个念头,下个月他便能成亲啦!
人到中年,这种喜形于色的样子,一点都不稳重!
婚期定在了四月十五,这几个月,他都没见过那个令他怦然心动的女子。
听说,她守了望门寡。
萧怀山心里愈发怜惜这个命途多舛,又灵动非常的女子。
看着大哥大嫂日日在他面前恩爱,他们或许也能,白头到老,举案齐眉。
不过,在江姑娘进门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办。
见萧怀山进了自己院里,杨姨娘脸上堆起了细密的褶子。
老爷今年都还未踏进她的院门。二房没有别的女子,老爷也不愿来她这。
难道自己真的年老色衰了吗?
“老爷今日怎么来了?”杨姨娘的语气中带着两分含羞带怯。
老爷年轻风流的时候,白日里在书房红袖添香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萧怀山看着杨姨娘,心中也有了愧疚,不过事情还得做。
“你明日便去京郊的庄子里养老吧,用度方面你放心。”
杨姨娘错愕的看着萧怀山,她是不是听错了?老爷竟然要把她送走?
“老爷,是琬儿做错什么了吗?”
听到琬儿这个名字,萧怀山一时觉得有些缠绵。
当年在京郊踏青,这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将满山的茶花送给他,说:“这一帘风景,连花带人都是你的了。”
他觉得甚是有趣,回府和沈氏顺口一提。
后来,这个叫杨琬儿的姑娘,便成了他的妾室。
十多年,除了偶尔有些小心思外,杨姨娘侍奉他也是尽心尽力。
如今新夫人即将入府,老妾若是不打发了,家中永无宁日。
“琬儿,我会从族里挑一个孩子,给你养老送终。”
杨姨娘一直想要一个孩子,这也是对她的补偿。
“老爷已经决定了吗?琬儿不求与老爷相濡以沫,琬儿只想陪在老爷身边。”
曾经艳丽的女子,脸上现在只有黯淡而空洞的眼神。
想起了那年她十五,踏青时遇见了当朝状元郎,她知道状元郎已有妻室,可是她还是情不自禁,做了妾。
这个妾,一做就是十多年。
哪怕夫人都走了两任,老爷也没有将她扶正的心思。
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交付给眼前这个男人。
她想起了送她出门前,姨娘的话。
“琬琬,做妾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是啊,没有她想的这么容易。
世间的男儿都是如此薄幸。
“我听老爷的,琬儿只愿这一生,都不再与老爷相见。”
这个女子最后,还是这般高傲。
姿态一如她当年将满山茶花送给萧怀山一般。
云齐跟着太微来到了一个掩着的小院。
“昨晚买到的消息,这药出自这里,是最出名的苗药铺子。”
真的很出名吗?怎么看上去一个人客人都没有。
门是扣紧的,怎么敲都没人应。
不过,太微会翻墙啊!
太微带着她一蹬就翻了过去,墙内一个身着异服的少女,手中持着一把蛇纹利剑指着她们。
太微手中短匕出鞘,和少女扭打起来。
其实太微是惯用剑的,只是成日在后院之中,不便佩剑。
如今用匕首与少女长剑交锋,落了下乘。
这少女剑法独特,几招过后,剑离太微脖子仅一寸。
“你们是何人?”
云齐看着剑上的蛇,有着窒息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杀气很重。
“来买药的。”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苗药铺子,竟然有如此高手。
连太微也没能在墙外感受到她的气息。
“买药何需翻墙?大梁人果然都如此狡诈。”
一听这话,长得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怎么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呢。
“这药姑娘可认得?”云齐将手里的白瓷瓶晃晃。
少女将剑收起,接过药瓶子,打开闻了闻。
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喝了一口!?
“这药有毒!”云齐扑上去,但晚了一步。
但少女好像无事发生,往屋里走去,“跟我进来吧。”
云齐和太微对视一眼,眼中皆有震惊。
难道这药不是毒药?亦或是,眼前的女子百毒不侵?
“以后在门口等着,上一个客人走了,自然会给你开门,否则后果自负。”
走进一间阴暗的房里,房中阵法繁复,而一位老妪盘坐在阵法中央。
“这是拜罗奶奶。”少女向云齐二人介绍道。
“拜罗奶奶,今日前来,想了解这瓶药。”
拜罗奶奶接过白瓷瓶子,也喝了一口。
用苍老的声音说:“没有你们想要的消息,这药是被人偷走了,而且瓶中的药也换过了。”
云齐追问:“偷走的?可知是谁?”
拜罗奶奶闭上了眼,不再看她们。
执剑少女将白瓷瓶还给云齐:“走吧。”
走出房门,感觉到外面的眼光非常刺眼。
里面那个没有窗子的房间,阴暗腐朽,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云齐朝执剑少女拱手,“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叫我音音就行。”
“音音姑娘可知,是谁盗走了药?”
“是我师兄。”
“不知音音姑娘的师兄何在?”
“死了。”
说到这里,音音的脸上出现咬牙切齿的表情。
看起来师兄妹关系不太好啊。
想想玄灵和真玉师姐妹的关系,一样是提到对方便不屑。
师门之中的恩怨看起来很复杂的样子。
既然药是被音音姑娘的师兄盗走的,应该也是被音音姑娘的师兄卖掉的。
那么,师兄死了,便无人指认孟氏买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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