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看着姜氏这么颓丧的样子也难受,但该说的话还得说,“现在有明妃为三公子撑腰,娘娘要是不想让表小姐受苦,还是拉拢三公子的好。”
“那贱种,是我想拉拢就能拉拢的吗?你没看到那贱种见了我连话都懒得说!”想起上次万俟景淳摔门而出的情形,姜氏就一肚子的火。
姜嬷嬷心里腹诽一句,那还不是因为你见了三公子就骂,三公子又是个有脾气的,这些日子本来就对靖国公府不满,你还骂,他能乖乖听话才怪。
不过这话不能说,娘娘自从成了王妃之后,被周围人奉承的心性高傲,做事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做错,就算是她真的做错了,她也能找出千百条理由来辩解,最后更加记恨让她出错之人。
这种情况下,就是劝姜氏,也得换个说法,“三公子毁了容貌,又被皇上夺了兵权,前途已经注定,我看三公子的样子,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他能跟靖国公府撕破脸,就不怕别人说他不孝,娘娘想想,对一个什么都能豁的出去的人,您就是千万种办法,又能把他如何?跟他碰上,无异于是拿明珠对瓦砾,他横竖已经那样了,再差也查不到哪儿去,只要顶着忠勇王府二公子的名头就饿不死,但是您和表小姐不是现成的受连累?尤其是表小姐,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不用奴婢说娘娘您也清楚。就是为了表小姐的名声,哪怕三公子再不识好歹,您也得忍着他,拉拢着他,至少让外人挑不出错来才行。”
姜嬷嬷这话姜氏倒是听到耳朵里去了,在她心里,万俟景淳可不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瓦砾么?她以前从来没将这个贱种看到眼里,偏这个贱种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巴结上了明妃。那个明妃也不是好的,心狠手辣的狐媚子一个……
心里一通抱怨,却也接受了姜嬷嬷的建议,“那成,为了芸儿姐,我就忍忍他!”
姜嬷嬷脸上露出笑,“娘娘您这样想就对了。”
“可是,就是我现在想忍他,拉拢他,他不在家也没用啊。我现在连门都不能出,怎么拉拢?”想起这个,姜氏又忍不住发愁,“王爷就一味的偏心冯氏那贱人,我说什么他都不信,冯氏那贱人随便哼唧两句,他竟然就把我禁了足!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她会被禁足,完全是受了靖国公府的带累,说到底,还是那贱种惹出来的!
姜嬷嬷一眼就看出来姜氏想些什么,忙道,“其实要奴婢说,娘娘这阵子不出去也好。现在外面乱糟糟的,娘娘暂时避一下风头,别人就是想泼污水也泼不到您身上。奴婢听说,自从明妃在相国寺差点出事之后,皇后娘娘就闭门谢客,说是静心养病,连管理后宫的权利都让出去了。”
姜氏也早知道了这些,这还是靖国公夫人给她写的信中说的。想起皇后跟自己同病相怜,姜氏对皇后的那点不满倒是散去,心里也平衡一些,“奶娘说得对,一国之后都比不上一个宠妾,我现在禁足也算不得什么了。”因为心里对明妃厌恶,现在提起明妃来就直接用宠妾代替。
“娘娘虽然不能出去,别的事情却可以做。比如,娘娘您可以让人给三公子送夏衣过去,三公子要是没有在将军府,就让人直接送到军营里面。给三公子送东西的时候,不必刻意宣扬,也不用避着人。除了送衣服外,也可以送一些吃喝。您对三公子这样细致周到的照顾,三公子要是还住在军营或者将军府不回来,不用咱们有什么动作,就会有人对三公子不满。这么一来,三公子不想落下一个不孝凉薄的名声,就会回来。只等三公子回来了,您再好好的安抚住三公子……”
姜氏越听,越觉得姜嬷嬷的计策好,双眼放光,连连点头,“好,就按着嬷嬷说的做。嬷嬷放心,我这回就算心里再厌恶那贱种,也会把那贱种拉拢好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拉拢,只是做做样子。现在先对那贱种好一点,以后再好好收拾那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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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侧妃也听到了外面穿过来的消息,唇角绽着笑,拿着银汤匙慢慢搅动眼前的红枣莲子羹,“明妃竟然下旨把姜家那丫头送进了静心庵?明妃娘娘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大气,雷厉风行。”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蔷薇笑道,“奴婢听说,正院那边又闹腾了半天呢。”
冯侧妃手中的银汤匙丢进碗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冯侧妃不屑的轻哼声,“明妃这个人我以前接触过,最是恩怨分明,嫉恶如仇的,为人又十分护短。老三救了她一命,她自然为老三撑腰。也就是正院那个是个蠢得,明知道明妃折腾姜家那丫头是为了替老三出气,正院那个还敢拿老三当撒气桶,逼着老三去求情。结果老三跑了,明妃一怒之下直接把姜芸弄进了尼姑庵里面。要是正院那个再不知道收敛,指不定明妃就直接下旨,让姜家那丫头在尼姑庵里面出家呢。”明妃在后宫里面肆意这么多年,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太后也不敢强横的压着,就知道明妃的战斗力有多强了。而且明妃没有儿子,也不用替谁去争那个皇位,又有皇上的宠爱,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至于百官的质疑……从明妃入宫独宠开始,百官就没有说过明妃的好话,明妃要是在乎这个,这么些年也就不会这么嚣张了。
蔷薇双眼放光,“夫人,要不要奴才去给守着沁心斋的婆子知会一声,让她们放松一下,放王妃出来?”王爷本来就不喜欢王妃,要是王妃再惹恼了明妃,没准王爷一怒之下就把王妃后半辈子都禁足了呢……好吧,就算不禁足半辈子,禁足一年也成。
“正院那位是个蠢得,姜嬷嬷可不傻。就算她想闹,有姜嬷嬷拦着,她也闹腾不起来。”不得不说,姜家真会找人陪嫁,要不是有姜嬷嬷在,就凭姜氏这头脑,都不够她一回合玩的。
“对了,我让你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夫人放心,奴婢找的奴婢兄弟在外面认识的一个朋友去办的这事。正巧昨儿三公子出门逛街,那人趁人不注意弄撒了在街上买小吃的一家的炉火,趁着人群拥挤的时候,把纸塞给了三公子身边的小厮。信上面也是半真半假的写了一下三公子的‘身世’,基本上都是按咱们猜测的来写的。”这消息还是今儿一早送过来的,方才提了姜芸的事情她本来就要说这件来着。
“对了,那人传信的时候说,三公子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公子走的颇为亲近,人群拥挤的时候,三公子还怕那个小公子出事,特意把那个小公子抱在怀里保护起来。”
冯侧妃身体顿时坐直,“你说,老三把那个孩子抱在怀里?”
稍微熟悉万俟景淳的人都知道,万俟景淳最不喜旁人碰触,以前万俟景淳容貌没有被毁之时,回京述职的时候有年轻的姑娘看中了万俟景淳的相貌和身份,想要投怀送抱,还没挨到人,就被万俟景淳给踹飞了出去。就算是逸竹轩里贴身伺候万俟景淳的人,也只能帮万俟景淳整理整理房间什么的,洗漱沐浴梳头穿衣之类的,一概都是万俟景淳自己动手。
蔷薇点头,“传信的那个人是这么说的,应该没错。而且那个小公子那人也见过,大多数时候,那个小公子都是到长青楼吃饭,家里条件应该不差。”长青楼的名声连她们这些在内宅的人都听说过,毕竟长青楼的葡萄酒太有名了。
冯侧妃慢慢思索一下,“你去找人,好好调查一下那个小公子。”要是这人真的跟老三亲近,倒是可以用他来做做文章。
“对了,景淞最近在做些什么?这些日子他在府里的时间怎么越来越短?”
蔷薇笑道,“奴婢听跟在二公子身边的小厮说,闵家的小公子成了长青楼的东家,为了给长青楼拉人脉,那位闵公子见天的邀请认识的人去长青楼喝酒呢。咱们二公子跟闵公子关系好,这些日子可不就是一直被闵公子叫出去喝酒。”
冯侧妃眉梢微挑,“闵晨?闵侍郎那么一个要面子刚正的人,竟然养了闵晨这么个小滑头。什么给长青楼拉人脉,依我看,他是想借着长青楼东家的身份交好各家公子,给自己拉人脉吧——我听说,长青楼的葡萄酒供不应求,早就开始限量了?”
要说长青楼的葡萄酒有多好也不尽然,喝惯了绵醇烈性的上好白酒之后,大多数人再喝葡萄酒味道也就那样,甚至有的人还觉得葡萄酒不够劲。但架不住葡萄酒受当今皇上喜爱啊。因为皇上爱喝葡萄酒,后宫的女人们也都爱喝,带着宗室勋贵们也都爱喝,其实人们喝的不是酒,更多的是一种面子,是一种地位。宫里的葡萄酒不能随意喝的时候,民间冒出来一个和宫里面一样的葡萄酒,那些想喝喝不着的人自然就会上赶着去品尝。偏葡萄酒还限购,这就更加勾起了那些人的心思,越是喝不着,越想喝。闵晨再拿葡萄酒一诱惑,那些有心思喝葡萄酒的人自然就上钩了。
也不是说大家在一起喝一杯酒就算是交好了,但细水长流,一次不够喝两次,喝的次数多了,自然比起旁人来感情就更进一步。
这么一想,景淞跟着一起去吃吃喝喝倒是不错。
蔷薇笑道,“娘娘说的是。”
冯侧妃道,“也不好总是让景淞占闵晨的便宜,你给景淞那边送一千两银子过去,告诉伺候景淞的丫鬟,这点钱先给景淞花着,景淞那钱不够了就让她们过来要,千万不能短了景淞的花销。”
蔷薇答应着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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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查的那人查出来了吗?”姜牧之面色阴翳的看着自己的小厮石墨问。
石墨道,“奴才看着三公子带着那个小公子进了长青楼,后来又多了一个小公子,三人带着仆从拐弯去了西市那边。奴才怕被人发现,就没敢紧跟着。后来奴才在长青楼里打探了一番,听长青楼的伙计说,那个被三公子护在怀里的小公子去长青楼吃过几次饭,具体的身份不清楚。奴才已经让人盯着长青楼那边了,只要那边有消息,就会有人送过来。”
姜牧之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丢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在石墨怀中,“拿着这些钱下去打点,务必把人给盯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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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来了?快里边请。”长青楼的伙计态度热络的把萧姝迎进她常去的包间里面,一边拿着菜谱让萧姝点餐,背对着门,小声道,“二公子,昨个您走后,有人在咱们酒楼里打探您的消息,还打听您和将军是什么关系。小的只跟他说您在这吃过几次饭,不清楚您的身份。小的瞅着那个人似乎不死心,八成还会过来,您小心一点。”
“你知道那个人是什么人么?”萧姝一边问,一边暗自思索着那个人会是谁派过来的。
毫无疑问,那个人会盯上她,肯定是见到了她昨天跟万俟景淳逛街,嗯,说不定还正好是看到了万俟景淳抱她的那一下子,毕竟万俟景淳性子虽然冷,但交好的朋友也有几个,跟他一起走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万俟景淳又排斥和旁人接触,万俟景淳能抱她,就很引人注意了。
要是和万俟景淳交好的人看到了,会直接走过来询问;关系平常的,要是心里好奇,也会借着打招呼的名头过来聊几句,顺道看看。这两样都没有,反而是在他们走了之后偷偷摸摸的来问,说明这个人跟万俟景淳关系不咋地,或者是交恶。这么一来,能猜到的范围就小多了。毕竟万俟景淳十岁之前不怎么出府,十一岁的时候就直接去当兵,一走多年,跟京城的人都不怎么熟悉,能跟他交恶的,也就是他去年回京后到现在这段时间得罪的人,这么一排查,能圈出来的范围就更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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