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面无表情,话却说得煽情,表里不一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样子,林书玖鄙视之,胳膊轻抖,摇下一臂的鸡皮疙瘩,开始半真半假地忽悠道:“王爷可知道南海对面的世界?那里有山有水有仙气,比这里繁华富有,没有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有心系百姓的领导者,他们都是百姓公平选票选出来的,专为百姓办事的人。当然,也有牟取私利的人。有个叫上海的地方,与它的名字一样,倒过来叫海上,它与海相接,平地耸高楼,在那里有处美景名叫东方明珠,是上海的标识符,华丽如明珠般闪耀夺目。有种叫车的代步工具,可日行千里,还有叫飞机的巨……巨鸟,可以载着几百人飞行,可日行好几万里。那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孩子成年后必须离开去外面闯荡。没有人选择出海,到海的另一边打拼。而我……被坑爹了,突发奇想的老爹用抓阄的方法为我们姐妹三人决定去向,其中有一个就是出海,不幸被我挑中。后来我到了海的对面,才悲剧的发现,这里和我们那边的货币使用不一样,带来的钱财换不到一个馒头,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变成乞丐,还好遇上一个等我不错的老乞丐,是他带我入行,教我讨饭吃的方法,后来老乞丐死了,我没钱给他买副棺材,就卖身到林家,然后稀里糊涂嫁给你,成为你的王妃。”
呼,这个故事真长,除了飞机是个亮点,一切平淡无奇,让人听不出破绽。
“南海的对面?”南宫邪没有表情,抱着她离开商铺。
林书玖已经备好了各种问题的答案,就等他开口发问,结果无疾而终,闲来无事只得闭眼瞌睡。
回到升龙客栈,她已经在南宫邪怀里睡着,不时拉出一小串呼噜,睡品极差地流出口水沾在他衣上惹来嫌弃。
两人有些温情的画面惊落无数双眼睛和嘴巴,识得南宫邪的人无比为他的抱女之事投以惊奇的目光,各自心中只有一个答案,王爷很爱自己的王妃!
南宫邪无视众人的眼睛,淡定地抱着她回屋,将人安置在床上后才转身离开,出了门口却被施乾锦堵住。
“不错嘛!”施乾锦先是赞赏地点点头,然后挑眉道,“连人都抱了,何不留下来同床共枕?”
“锦姨,我很困。”南宫邪从她身边走过,将关门之事交给她做,头也不回地走向一侧的房间,合上门没了动静。
一夜好眠,林书玖长臂一伸撑撑懒腰,打着长长的呵欠醒来,睁开眼后被阳光刺痛,眼皮眨了下果断合上,抬起右臂遮在额上挡住大部分阳光,然后轻颤如扇睫羽睁开眼慢慢适应光的强度。
阳光从窗口穿进,洒在屋里渡上一层淡金色,摸上去有点灼热,不如初晨阳光柔和,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大概快到午时,竟然没有人来叫她起床赶路。
南宫邪打算在苏城再住一日?
想想昨夜一翻折腾,谁也不会有个好眠,特别是两度受到惊吓的她。难道……
一想到南宫邪留下的理由是她,林书玖觉得好笑,勾起唇角自嘲,狠狠地拍打着脸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多想。
她正拍着脸,苏茉听到屋里有动静推门进屋,手中端着一盆热水唤她起床:“醒了快些起床,王爷等你下去用早膳。”
“什么时辰了?”林书玖停下拍脸的动作,接住苏茉扔来的衣服穿好。
苏茉拧好帕子递到她手中:“快到午时,再过半个时辰就该用午膳了。”
林书玖一愣,接了帕子洗脸,洗过后将帕子递还回去,嘴里嘀咕着:“他怎么不先用饭,等我做什么?”
苏茉好奇地看她,随手将帕子扔进盆里,轻轻摇头叹气,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今儿个总算看明白了,这人就是个缺心眼。
“咦,吕荷回来了?”林书玖翻去身子准备下床,发现双腿石膏被拆除改用夹板固定有些惊讶。
“不是吕姑娘,早晨王爷来过,让张大夫为你重新上过药。”苏茉淡淡回话,将人从床上抱起来安放到梳妆台前,拿起木梳挽发。
张千羽来过?
林书玖有种不好感觉:“我的腿伤很严重?”
苏茉没有回话,以沉默作出回答,让她心中一片寒凉,悲从中来。
“王妃好了吗?”不多时虎兰进屋催促,“王爷已经让人备好了饭菜,特让奴婢问问王妃是否要在客房用饭?”
此时,苏茉已经为她挽好发髻,落下木梳代她回话:“不用,王妃现在就下楼。虎兰,你来抱王妃。”
“是,苏姑娘!”虎兰奉苏茉为府中姐姐,说话颇为客气和敬意。
三人下楼,就见南宫邪一人坐在靠窗的桌前等着,听到下楼声后,抬头向她们望来。
虎兰抱着人走过去,将林书玖放在靠近王爷的左手位置,苏茉自然接下添饭的活计,为两人添上米饭和盛好汤。
林书玖捧着饭碗自顾自地吃着,突然发现客栈变得很安静,客流似乎变少,而且一直未见闲散王一家四口,大胡子和蓝月静也没了身影,一个个像被神隐。
难道是出事了?
她抬头看看身旁的南宫邪,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优雅而缓慢地吃着饭菜,修长十指白皙好看,将每个动作都做得十分赏心悦目,凉薄双唇轻启轻合,让吃下去的东西变成仙家珍馐。
“看够了?”南宫邪突然说话,一片青菜叶落进碗中,如梦似幻,惊住她的心神。
受惊的还有隐在暗处的暗卫,和她一样的表情,见鬼似的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认为眼前之人不是主子。
愣神间,一粒鸡丁落进碗里,南宫邪又说话了,微有催促:“吃饭!”
“哦……”林书玖拉长声音,直到回过神才收声,将凌乱的思绪整理好,避开他的怪异问道,“王爷,锦姨和蓝月静他们走了?”
“锦姨一早带着他们离开苏城……”南宫邪顿住,偏头看她,目光似有疑惑,只是瞬间眸中沉起初雪波澜无痕,“离县的生意出了问题,需要她亲自解决。”
“离县?”林书玖惊讶。
名字并不陌生,是三天前经过的县城,一个民风淳朴无风无浪的和平小县,管事的县老爷是个有才气的翩翩公子,清廉的很。不过短短三日便出事,说是巧合未免太过牵强。加上吕荷消失的时间,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有种被人牵着鼻子的感觉。
离县的骚动难道是南宫骏动的手脚,目的是把闲散王和南宫邪分开,方便她下手偷走寿礼?不得不说他用了招好计,声东击西效果杠杠滴!
如果他不是反派,再如果她能有点喜欢他,她会毫不吝啬给他三十二赞。
“王爷暂时留在苏城是要等锦姨吗?”林书玖压住心里的猜疑和惊愕,有些好奇地问。
南宫邪已经吃饱,放下碗筷说:“我们继续赶路,不用等他们。”
“何时出发?”窗外探进一个脑袋,浓密的络腮胡十分扎眼,一动不动盯着她饭碗,观其表情似有催促之意,挑在筷中的青菜她有些吃不下去。
“等你用过早膳后。”南宫邪起身拂拂衣摆,理理衣袖,看她放下碗筷没有打算再吃下去,碗中还剩下大半碗饭,他皱眉,“不合胃口?”
林书玖受宠若惊,更多的是尴尬,摇摇头道:“和王爷一样,吃饱了。”
像是约好似的,由大胡子打头阵,后面陆续挤来一群人,个个站如青松挺拔有力,就连淡漠的蓝月静也凑份热闹,远远在站在人尾处瞥她。
不过是吃顿饭,这群要命的家伙。
“丫头,吃好了?”大胡子看到她放碗,立即笑起来,露出白牙,粗指指向虎兰催促,“那虎头姑娘,把你家主子抱上马车,就等你们了。别拖拉,迟了夜里赶不投宿,只能睡大地顶天盖了。”
大胡子一翻催促,车队迅速从苏城出发,林书玖与苏茉、虎兰主仆三人呆在一辆马车中,马车内不算拥挤却很闷热,挂起帘子也无丝丝凉风。
马车外天气晴朗,天空蓝净如深海之水,无风无云,太阳像高温火球,阳光刺眼而灼人,苦了步行的便衣侍卫,大家行程缓慢,一个个懒洋洋地没有生气,除了马车的车轱辘声和马蹄声,单调而乏味,催眠着每一个人的精神,使人恹恹欲睡。
林书玖半坐在马车中,手中摇着一把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机械似重复同一个动作,眼睛合合分分,脑袋一歪,倚着车壁睡着。
“卖西瓜,又甜又脆的大西瓜,不甜不要钱。”
路边响起慵懒的叫卖声,声色偏低偏冷如隐在深山中的幽幽泉水,细柔流转沁凉人心肺。林书玖被声音唤醒,双眼放光,盯着骑马走在前面的南宫邪叫喊:“王爷,让他们都停下来,吃点西瓜解解渴。”
马车依然前行,掠过卖瓜的小摊,叫卖的声音落在身后,林书玖不满,急躁地摇着扇着,正要叫人停车听到南宫邪发话:“都停下,把马系好,喂些水草再行赶路。”
南宫邪翻下马背,前面立即露出一个茶棚,随后又被他的身影挡住,他探进半个身子向她伸手:“下车。”
林书玖愣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手,洁如白玉,十指修长,是双好看的手,就是动作太过唐突,让她有些不明其意。
“咦?”林书玖惊诧,被南宫邪从马车里抱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淡定而从容地走进茶棚,将她安置在左手边。
没等她回神,身边的男人又开口擅自为她点了凉茶:“一碗酸梅汤,一碗青茶。”
茶棚小二服务效率极好,没多时捧来两碗茶,林书玖仍然还在发呆,南宫邪将酸梅汤推到她碗里,端着青茶浅饮一口,淡眸才轻轻上抬看向愣在棚外的蓝月静:“既然闲着,不如将那边的西瓜买来,分给大家解渴。”
正说话时,茶棚里卖凉茶的老板吆喝着嗓子叫卖瓜的瓜农:“嘿,野丫头,有人要买你的瓜,赶紧让人挑过来!”
“好!”清凉的声音随即从棚外传来,不高不低恰到好处,不如茶棚老板声音高亢有力。
一听有茶喝有瓜吃,众侍卫打心眼里高兴,留下三五个顾马,其他人拥进茶棚随了自己的喜好点茶,配些馒头牛肉,却是滴酒不沾,保持该有的谨慎。
茶棚一下子热闹起来,林书玖端着酸梅汤喝着,目光瞟向空出的棚门,看见一位青衣姑娘头上戴着一顶草帽,领着三个挑着西瓜的男人向茶棚走来,她低着头,帽沿遮住大半张脸,瞧不见她的样子,走路的姿势有几分优雅,没有农家女洒脱和利落。
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