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玖在听到男人那声慵懒的话语后当即愣在了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瞧着那张白色的面具,眼神有些呆怔,脑子当即就被轰地一声被炸开,大脑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眼前这个男人说了一句什么?
他说,她认错人了?
她竟然认错人了?!简直不敢相信啊!
她的手心里还抓着男人微凉的手指呢,就这样动作亲密的抓着男人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就被人告知自己抓错人了。
我靠啊!
林书玖无意识的松开了手,像是躲避瘟疫一样,把原本攥在手心里的手掌一下子丢了出去。
没错,她的确认错人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她慢慢恢复了理智,刚才男人的说话声音她也听到了,虽然声音是隔着面具传出,但却饱含慵懒妖魅的味道,一点也没有南宫邪话语中的那种冰冷清透,确不会是南宫邪的声音。
此人的声音与南宫邪的嗓音相差甚远,说话的语调更是和南宫邪是两个风格。
这么说来,——她的确是认错人了!
“对不起!”林书玖在弄清楚状况以后立即开口道歉,同时身子往后跨出了一大步,瞬间拉开了与男人的距离,说话的音调也变了,刻板又疏远地解释道,“对不起这位公子,我的确是认错人了,把你当成我的夫君了。很抱歉,我这就走。”
说着,林书玖已经从男人的面具上收回了视线,垂下眼帘,转过头就要离开。
她也真是没想到,天下竟然有这样巧的事情。
且不说这个男人同样跟南宫邪一样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就连身形外貌都是有几分相似的,难怪她会认错,加上这个男人也戴着和南宫邪一样的面具,所以她才会在着急的情况下把人认错了。
怎么就那么巧,她给南宫邪买了一个白底黑花的面具,这个男人的脸上也戴着这张面具,同样的白色面具上在眼角处描绘这一朵乌黑妖冶的彼岸花。
真是闹出笑话了。
林书玖在心中暗自数落着自己,提起裙子就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她转过身,准备原路返回的瞬间,一只温度冰凉的手突然从身后伸了过来,紧紧地扣在了她的手腕上,冰凉如雪的触感立刻从林书玖的手腕上传来,冷的她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
她的手腕被扣,想要抽身离开俨然不能,林书玖立刻侧过身,不解地看着站在柳树下的面具男人:“这位公子,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方才我认错人,打扰到你,已经同你道过歉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姑娘你好大的脾气,说话如此直冲,全无南翼国女儿的半点柔弱娇羞呢。”面具男人单手扣住她的手腕,伫立在原地的身形未动,只用左手擒住了林书玖,另一只手则负到身后,双眼似乎是在凝视着林书玖,从面具下传出来的声音依然慵懒如旧,好似暮秋斜阳下一只趴在软榻上休憩的波斯猫一样,语调之中充满了慵懒惬意。
林书玖的手腕扭动了两下,试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挣扎了几下,男人紧扣的手指不见有丝毫的松动,林书玖使用的力气也不算小了,竟然无法撼动半分,可见这个男人也是个练家子,身上有几分武功内力。
手腕无法挣脱,林书玖说话的态度比起刚才又恶劣了不少,语气不善地说道:“我都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啊?我只是认错人而已,又不是踩到你的脚了!你要是再不放开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现在无法脱身,又与南宫邪走散,不知道南宫邪身在何处,她心中已经焦急万分了,而这个男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抓着她的手不放,是不是看她一个弱女子好欺负,想要给她找事啊!
平常在军营里生活,她都是一身男装,以弱质书生的模样示人,今天和南宫邪出来游玩,加上来逛晚上的篝火晚会,她便脱去了男装,穿了一件淡绿色的中衣和藕粉色的广袖留仙裙,梳着简单的发鬓,恢复了女儿家的装扮。
莫非眼前这个男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看她一个女儿家独自一人出现在了街头就起了色心?
好啊,真的当她是普通的弱质女流,没有自保的能力吗?
林书玖的半敛起眼帘,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看向男人的目光阴沉了一分。林一直没有被钳制住的手已经悄悄伸向了身后,准备摸出藏在袖口内的吹箭。
而站在林书玖面前的男人在听闻林书玖的一番警告后,妖魅地低笑声又从白色的面具下缓缓传出:“这位姑娘……你是想要怎么对我不客气?莫非是要如同刚才所说的那样,对我使用你最新研制出的药丸,让我上吐下泻不成?呵呵,好有趣的丫头。”
“你……”林书玖气结,藏在身后的右手也停止了做哪些小动作,而是伸到了男人面前,指着那男人的面具,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那些话,原本是要对我家相公说的。我要不是因为认错人了,你以为我会对你说这么多话吗!”
这个男人真是可恶,原本只是想用吹箭给这个男人一针,把他迷晕了就可以抽身去找南宫邪,可是这个男人的嘴巴真是可恶啊!气得她手心痒痒,真想一把将呆在男人脸上的面具撕下来,然后摔在地上狠狠踩扁!
“哦,你还有相公了?如此说来,你已经成亲了?”带着白色面具男人又是一阵轻笑,“原来,上次你见到我,跪在地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用来骗我的。”
“啊?什么啊?”林书玖不由地一怔,完全没听懂男人这句话的意思,“等一下,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上次见你?拜托,我见过你吗?还有,我做人做事,想来顶天立地,何曾对你下跪过?”
“没有吗?你这丫头,倒真是好生地薄情寡义,忘性如此之大,前后不过一月而已,你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了?”男人吐出来的声音慵懒依旧,只是话语中多了一分感慨的味道。
“印象?我应该对你有印象么?咱们两个人之前认识吗,见过面么?造谣也没有你这样胡乱造谣的啊。”林书玖被男人的话搞得一头雾水,秀气的眉头在思索间轻轻皱起,但又很快被抚平,“哦,我明白了,你现在是在跟我没话找话说,对不对?登徒浪子,我警告你,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动手揍你了!”
“哈哈哈,揍我?”林书玖的话音还没落下,男人就震动着胸膛朗声大笑起来,愉悦的笑声从面具下面传来,虽然低沉却十分浑厚有力,“好猖狂的口气,活了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我出手呢,你是第一个口出狂言,谣言要揍我的人。”
“呵呵,你到底谁啊!”林书玖被男人猖獗的笑声气得不轻,学着他的样子也跟着冷笑了一下,然后口气冰冷地质问道,“我还真想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丫头,你真的不记得一个月前,在杀虎口附近的一片草原上,在深更半夜时分,你在草原上所遇到了一批黑衣人马吗?难道你都已经忘记了你女扮男装被人从草丛里揪出来,跪在地上,对我痛哭流涕求饶的事情了?”男人的左手的五指仍旧搭在林书玖的手腕处,紧扣着她细腻的手腕,手上的力度不大,却不容的她有半分挣脱。
而原本还一脸嫌恶的林书玖在听到男人的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僵,紧接着脸上的五官都跟着扭曲在了一起,神情大惊地望着面具男人,两只茶色的眼膜瞪大了许多,眼中爬满了不可置信。
而男人的视线紧锁在林书玖的面容上,欣赏着她表情变化的同时,慵懒邪魅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的从白色的面具下缓缓传出,继续传入到林书玖的耳中:“既然你现在已经不记得了,我倒是可以给你提醒一下。当时,你跪在地上是如何对我解释的?你不是说,你乃邺王妃身边的陪嫁侍女,依照王妃的吩咐从军营里溜出来跟踪蒙面女的吗?我还记得,你对我说邺王妃是如何善妒凶悍,苛待下人,怎么今时今日,你倒成了南宫邪的妻子了?刚才拉着我的手,口口声声喊着南宫邪,可见你们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啊。若是我猜的没有错,小丫头,你就是邺王爷南宫邪明媒正娶的王妃林书玖吧?不知,我说的可对啊,邺王妃?”
男人慵懒的语调缓缓落下,轻柔婉转的嗓音宛若春风般和煦,并没有审问犯人时的那种凶神恶煞,或者是威胁逼迫,可就是这样慵懒邪肆的语调,在林书玖听来,却是——晴天霹雳!
男人的话语宛若晴空中的一声惊雷,轰隆一下就在她的天空炸开,直接将她的思绪炸的七零八落,分崩离析。
她犹如石化一般愣在了原地,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了。
简直就是噩耗啊!
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就是当晚她夜出军营,在草原到遇到的那一批黑衣人的头领,身穿紫纱金蝶长袍,面带镶钻镂空面具,有着一双诡谲紫眸的紫衣男人!
如果说,他和南宫邪今晚带了一样的白色面具是巧合的话,那现在……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又遇到这个紫衣男人了?
林书玖傻傻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在心中一声哀嚎:天啊,她今晚到底做了什么孽,怎么遇到他了,她是死也想不到,居然会在百合镇的篝火晚上遇到这个人啊!而且,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谎言现在全部露馅了,他身为南蛮国的人,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邺王妃,眼下她身份暴露,和他的梁子也越结越深,可想而知……今晚她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