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岁的年纪仍然独身一人,这在二十一世界本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更何况秦元出身豪门,更是见怪不怪,一向秉承潇洒狂浪的人生理想,秦元常年流连花丛,穿梭于莺莺燕燕之间。却从来没有那个女人能留得住他的脚步。
他曾认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被女人所牵绊,更不可能走进婚姻的坟墓,然而情若能自控,世间又怎会有许多的痴男怨女?
思绪飘离,如一阵轻烟袅袅飞向天际,恍惚间,他又看见了彼时情动的那一天。
那时的他虚弱的昏迷在病床上,仅存的一丝意识依稀记得一双温热的手时常拂过他的额头,那么轻柔,轻柔得像是稍一用力就会伤了他,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女人是种让人感到愉悦的生物,不像他从前遇到的那些,或是只为图财的虚荣,或是只为情yu的放纵。
当他渐渐地恢复了意识,看到她忙碌着的身影,他忽的觉得心头一阵暖意。自从秦方去世后,痛改前非后的他心中觉得歉疚,再面对韩慧不禁也多了几分心疼,而再见到她时,她的眼神竟也柔和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势利与刻薄。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在变化,在向更好的方向变化。
睁开眼睛的一瞬,入目皆是白色,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竟发不出一个音节,而她听到了动静,连忙跑到他的病床前,焦急地开口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痛?”看到她如此焦灼的眼神,不知怎的,他的心竟变得愉悦起来,一种不知名的情愫蓦然在心底里慢慢滋长。
他以为他对她只是心怀歉疚,只是怜惜,却在那一刻发生了质的变化,也终于明白,在看到她有危险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紧张的奔向她,为什么会那般地不假思索、不顾一切,为什么又在自己受伤后,庆幸伤的不是她,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心里早已有了她。
秦元不能开口言语,只是通过眼神告诉她他没事。
她的表情却是更加急切,“是痛的不能开口说话了么?这该怎么办呢?你先忍忍,我这就去叫医生来!”他望着她,一颗心不禁舒展开来,她慌乱地手无足措的样子甚至有点可爱。
后来的一段日子,他甚至觉得是他有生以来最是简单充实而又快乐的日子。偶尔,她陪着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无聊的闷了,她陪他一起聊聊天。而他惊觉他与她有着许多共同的过往,即便做错了的,现在想象亦是同样地弥足珍贵。
秦小栀与秦守墨的人生大事一天没有尘埃落定,她的心里一天就不踏实,那时家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别瞧她姐妹闺蜜多,但能说上真心话的几乎没有,作为一个豪门太太,尽享荣华富贵的同时,也牺牲了许多。自从解开心结,认识到从前的自己是何其荒唐后,她变得比以往沉默了许多。
秦元住院的日子里,她与秦元聊得多了,慢慢熟络起来,以前只是互相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后来只是因为进一个家门,同为一家人。大多时候,韩慧总是在忏悔,悔悟自己从前的过错,素日里变得沉默寡言也只是因为觉得心中罪孽太多。
其中最深的,大概也只有秦方的死了,她总是觉得秦方的死或多或少都与她有关系,而她却还在他死后一个人苟活了那么久,而最让她感觉自责的却是她发现自己渐渐地对秦元产生了一丝感情,最开始是依赖,而后是越来越浓的感情,有时想想,她觉得自己这样愧对黄泉之下的秦方,更是有违伦理之事,所以她尽可能的隐藏起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不让任何人察觉。
一晃眼,又是几年过去了,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至少没有人发现,然而事实总与人愿相违,她鬼使神差地想要做一顿全羊宴,又鬼使神差的差点打翻一整锅的开水,当她看到秦元不顾一切冲向她身边的时候,她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就静止了一般,当她看到他痛苦的倒在地上拼命打滚的时候,她只觉她的心像是被无数把利刃同时刺穿了一般的疼痛。
那一刻,她甚至想到了永别。
如果就这样,她再也见不到他,如果就这样,他就不留一句话的去了,那她又该如何,一心的情怨痴缠又往哪里搁?
后来,他们手忙脚乱地将他送到了医院,后来医生告诉她,他身上有一半的皮肤都被严重烧伤,没有可能再恢复从前的模样,若是想不影响外在形象,他就必须做带有一定风险的植皮手术。
然后,他昏迷好久,她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未敢有丝毫的放松,当看见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她强忍住想哭的冲动,连忙问他的情况。
住院时候,她怕他无聊,怕他闷得慌,于是,整夜整夜的陪在他身边,白天,尽心尽力的照料他的衣食起居,推着他出去晒晒太阳,看看风景,只怕他会觉得闷,从而影响了病情。
时光如梭,她竟觉得医院的那段日子过得太快,她甚至有些恋上与他整日守在一起的感觉,可以一起醒来,一起吃饭,一起做任何事。只是快乐总是短暂,植皮手术成功后,又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月,他出院了。却又赶上秦守墨与楚迟迟的事,她黯然的再一次默默藏起心里陡升的脉脉情愫。
她如今这个年纪已经不敢再奢望什么感情了,她的孩子都已经快要结婚,更何况,她是他的嫂子,若是她对他有什么想法,岂不成了让世人不耻的乱lai?这是秦家这样的豪门之家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丑闻。
楚迟迟自杀的消息很快传来,她不禁对这个经历坎坷的女孩起了怜悯之心,而后又得知楚陌带走了楚迟迟,秦守墨此后意志消沉,她的心亦是不得轻松,似乎她变得越发敏感起来,对自己的感情,更甚至对别人的感情,只要是看到或者听到,她的心也会痛成一片。
令她还算欣慰的一点是秦小栀与原野,若是换做从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秦家下人般的原野,但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后,她渐渐转变了想法,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不是嫁给了一个多么富有的人,而是嫁给了一个多么疼爱自己的人,原野虽然素日里表现的与秦小栀并不亲近,更甚至有时候还有意疏离,但作为一个过来人的她却是明明白白地看得出来,原野的心里定是有秦小栀的地位,也许,他的拒绝正是因为作为一个男人高傲的自尊。
好在秦小栀没有轻言放弃,这一点,秦小栀比她强,至少在面对爱情时候比她更勇敢。原野坚定如冰的心被她一点点融化,他云淡风轻的眸子里多了几抹柔情,她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当最后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她与他相视一笑,却又各自地黯然神伤,那个时候的他们也许彼此都已经明了各自的心意,只是碍于世俗的眼光,始终像是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他不言,是怕她会受不了世人异样的目光。她不语,是怕这样的自己配不上潇洒倜傥的他。
而后,秦小栀与她彻夜长谈,鼓励她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她终于想通。人就是这样,不做就永远不知道是怎样的结果。
当她主动剖明心迹,他激动的抱起了她。
一场婚礼,四对行人,幸福溢满别墅的每个角落。
下午时候的太阳,不再炎烈,凉亭下,挡去一片艳阳,韩慧在阴凉处悠闲地喝着下午茶,婚后的她像是重获第二青春,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她与秦元结婚,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他对她,更是宠爱到了骨子里。
这不,此时他就是去买她最喜爱吃的糖。
不多时,韩慧便见一个深蓝色身影慌忙向自己的方向走来,走近了,她才发现他额上晶莹的汗珠清晰可见,开心之余,也不禁有些心疼。
“你看你那么急做什么?瞧把你累的!”韩慧秀眉微蹙,一边替秦元擦汗,一边嗔道。
秦元却并不以为意,嘻嘻一笑道,“你想要的东西怎么敢不积极,你可不知道,刚才找了好几家超市都没买来你想要的那种,不过我最后还是在一家零食店买到了,嘿嘿!”说罢,秦元有些孩子气的拿出来一盒糖炫耀似的在韩慧眼前晃了晃,韩慧心中觉得又气又幸福,“你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昂!”
“切……那是我不屑表现而已!还有我在床上是不是也……”说着,秦元坏笑着,一把将韩慧搂在怀里,韩慧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下便羞红了脸,“去你个不要脸的,现在是大白天好么?!说话还这么没羞没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