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要他以失去念卿为代价来保全这一切,他宁愿,拱手让人!
“照我的吩咐去做吧。”
林宇见他态度决然,心意已定,不敢再多说,却到底还是愤然的转身离去淝。
让那个小人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这口气谁能咽得下去当?
虞瀚声挂断电话,连心爱的烟嘴都顾不得取下来,连着拍着桌子叫了三个“好”字!
若早知道事情如此简单,他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霍靖琛那个儿子,原本以为是对他们极为不利的存在,却不料,竟变成了成全他毕生夙愿的良器,虞瀚声此刻心潮澎湃,说不出的激动要他无法平息自己此刻飞快的心跳,在房子里来回的踱步许久,方才稍稍平静下来。
虞瀚声此刻脑子转的飞快,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女胜男,霍靖琛举手投降,霍家自然而然的还是要由霍连轩来掌控——若非如此,霍长荣也不会答应!
但今晚的事,他与霍连轩之间起了龌龊,还是要尽快的想一条后路的好。
虞瀚声抽了几口烟,眉宇紧紧皱了起来,权利就像是毒瘾,会让人上瘾,难以戒掉。
虞瀚声在见识了霍家的豪富和权势滔滔之后,又怎么会舍得轻易就放下这到手的一切?
只可惜,自己已经垂垂老去,却后继无人,就算是执掌了这赫赫权柄,又能高兴几日?
只恨胜男终究不是男儿身!
虽要卸职,却终归没有那么简单,霍靖琛毕竟掌权多年,手下一帮人也不是摆设,他说服众人需要时间,而虞瀚声着手接管亦要安排人手,两厢僵持之下,虞瀚声只肯让霍靖琛知晓小包子安然无恙,却自始至终未曾松口答应两人见面。
而距小包子被带走,已经过去一周,远在荷兰的卿卿在连续三天都未能与儿子通话之后,到底还是从霍靖琛那里得知了真相。
她几乎是一路哭着回来的A市,霍靖琛在机场接到她的那一刻,几乎不敢相认。
得知小包子出事,到办好一应手续飞回国,不过是两天时间,她整个人几乎憔悴的让人不忍卒看。
两天两夜的不能闭眼,要她双眼下都是大片的暗影,而不停的哭泣,更是要她双眼红肿犹如桃子一样不能见人,霍靖琛心痛不已又万份自责,但这样的时刻,却只能紧紧抱住她不断轻声安慰。
卿卿初初知道消息的时候,不是没有过怨怼,她把小包子留给他,是全身心的信赖,她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照顾儿子,却不料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卿卿见识过霍连轩这人的很辣无情,连至亲骨肉都能下手的人,又怎么能奢望他会对死敌的儿子手下留情?
“靖琛,你要救他,无论如何都要救他……”
卿卿并不知道霍靖琛做出的决定,她此时此刻,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除了哭泣什么都不能做。
“你放心,念卿他好好的,没有任何事,我昨天刚刚与他通过话,也通过视频见了他,我向你保证,他真的很好,一根头发都没有少。”
霍靖琛的语速很慢,声音十分的有力却又沉稳,许是他这样肯定的话语感染了她,卿卿渐渐止了哭声,只是连日的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要她疲惫至极,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之后,整个人竟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霍靖琛干脆把她抱起来,人来人往的机场里,他丝毫的犹豫和避讳都没有,抱着心爱的女人,大步向外走去。
卿卿窝在他的怀中,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心安,疲惫至极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直到坐上车子,依旧被他紧紧揽在怀中,轻微的颠簸中,她终是沉沉的睡去。
霍靖琛坐着一动不动,生怕会吵醒她。
车子轻微的颤动中,她的头发送耳后滑下,那些被遮阳车膜改变成茶色的阳光落在她安静皎洁的侧脸上,是岁月静好的味道。
霍靖琛忽然轻轻的转过脸,在她额上吻了一吻,他的声音低低的,却是柔情缱绻:“卿卿,我爱你。”
这,仿佛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出爱这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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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胜男握着掌心里的手机,第八天了,霍连轩没有一丁点消息传来,她打他的手机,一直关机,她想要离开医院,却连自己病房的门都出不去。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她的儿子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哭闹?不不,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
日夜都在煎熬中度过,数不清多少次是从噩梦中一身大汗的惊醒过来,虞胜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憔悴苍白的犹如一只孤魂野鬼。
她不愿意相信霍连轩会如此的无情,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她不信他会不顾他的死活,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天了,儿子没有回来,他也没有消息?
虞胜男机械的拨打着他的电话,那端一遍一遍的提示着关机,她终究还是绝望了,空洞的睁大眼睛坐在那里。
床边的小摇篮里,再也没有了乖巧的宝宝,这比摘了她的心,还要痛。
她枯然的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太阳都偏西了,房子里全都暗了下来,她忽然狠狠摔了手里的手机,掀开被子跳下床,数日的茶饭不思,要她整个人已经虚弱至极,可她仍是强撑着冲到了门边。
守着她的人依旧还在外面,听到她出来的动静赶忙上前阻拦,虞胜男一把握紧手里的水果刀:“你们不让我出去,我就死给你们看!”
她神情决绝,已经近乎癫狂,水果刀锋利的一面贴在她的脖子上,一道细细的血线已经清晰毕现。
那些人再也不敢拦,虞胜男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跑到了医院外面,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力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她胡乱拦了一辆出租车,手里没有钱,她用力扯下自己的铂金项链递给司机,求他将自己送回霍家,她要见霍连轩!
可是回到霍家,等着她的却是自己的父亲——虞瀚声。
“胜男,你在胡闹!你知不知道你还没出月子?就穿的这样少跑出来,会落下病根的!”
虞瀚声一脸慈父的关爱,虞胜男看着他,那一双总是活泼俏皮的眼眸,此刻却只余下了冰凉的沉静:“爸爸,霍连轩在哪里?我的儿子呢?你们为什么不救他回来?”
虞瀚声上前一步,轻轻拍拍她的肩:“胜男,爸爸知道你舍不得,但是……将来你还会再有一个健康的孩子……”
“不……我只要我的孩子!我只要他!”虞胜男像是疯了一样尖声大叫起来,她不敢相信,这是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说出来的话,她不敢相信,她敬爱的父亲会对她的孩子如此残忍!
她不能想,她也不敢想,她的孩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胜男,你太任性!”
虞瀚声不再与她多说,挥手让佣人扶她下去休息:“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等你身子好了……”
虞胜男抓起一个杯子掷出去:“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她厉声咆哮,眼神癫狂。
虞瀚声一张脸阴沉如水,他冷凝面孔,低喝一声:“还不赶紧把少夫人给送回房间!”
虞胜男拼命挣扎,撕扯,却到底拗不过那些人的力气,她被拖上楼梯,却仍是拼力回头狠狠瞪着虞瀚声,她咬死了嘴唇,鲜血从她唇上淌下,蜿蜒在雪白下颌,触目惊心的一片。
虞瀚声硬下心别过头不再看她,事已至此,那孩子霍靖琛要杀还是要留,他都不会关心,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想,他们终究会明白他的抉择才是对的。
虞瀚声离开霍家之后,霍家的佣人到底还是不敢对虞胜男怎样,有个可怜她的,甚至悄悄对她说了一句:“少夫人,您偷偷离开吧,我们不会告诉亲家老爷子的。”
虞胜男连夜离了霍家,她找不到霍连轩,自己的亲生父亲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求告无门,虞胜男恍恍惚惚之间,竟是到了霍靖琛的公寓附近。
虞胜男没有霍靖琛的电话,也不知道他的公寓到底在哪一栋,她干脆就在楼下等。
这大概是虞胜男一生中最漫长最难熬的一夜,在许久之后,她曾轻描淡写的与霍连轩讲过这些日子的事,也轻描淡写的说了她在楼下等了一夜,那时候说起来,仿佛已经云淡风轻,可她却知道,到底有多么的煎熬和绝望。
这世上的痛和绝望有很多种,可对于一个女人和母亲来说,没有一种痛,可以与失去孩子的痛相比拟。
当虞胜男看到霍靖琛与沈卿卿一起走出公寓的那一刻,原本已经体力耗尽的她竟忽然有了莫名的力量,她不发一言,只是沉默的走到两人跟前,然后,缓缓跪了下来。
卿卿吓了一跳,待看清面前那人是谁,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她自然是知道虞胜男的,可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子是怎样的骄傲自信,漂亮爽利?
霍靖琛只是一顿,旋即却是面无表情的绕过她,牵了卿卿继续向前。
虞胜男依旧跪着,卿卿回过头看她,她脸上的表情和眼底的情绪,她是那样熟悉。
她忽然停了脚步,拉了拉霍靖琛的手:“靖琛,你把她的孩子还给她吧。”
“凭什么?”霍靖琛自是不会心软,他恨透了霍连轩,怎么可能因为虞胜男下跪就放了他们的孩子?
“我们这样做,和霍连轩又有什么区别?我看到她,就想到我在荷兰的那两天两夜,靖琛,你们男人大概不会懂,失去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多痛苦,虞胜男是无辜的,她的孩子也是无辜的,就当……就当我们为念卿积福了!”
提到小包子,卿卿到底还是没忍住潸然泪下。
霍靖琛咬了牙沉默不言,他放了霍连轩的孩子,霍连轩却不见得会放了念卿!
凭什么他的孩子好端端的与他们一家团聚,他却要忍受父子分离的痛楚?
“靖琛……”卿卿轻声唤他:“那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虞胜男忽然抬眸看向沈卿卿,她与她打过交道,她甚至还嫉妒过她比她长的漂亮,她嫁给了重重伤害过她的男人,可这一刻,她竟然一字一句帮她求情。
再看自己的父亲,虞胜男忽然笑着掉下泪来:“沈卿卿,谢谢你帮我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将压在心口里的那个秘密和盘托出:“虞瀚声大概和你说了吧,有关你的身世……”
虞胜男微微垂下眼眸,指甲硬硬的戳着掌心,她的心口却在滴着血:“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和你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当年,他苦追过你的母亲,可你的母亲,根本没有答应。”
这些事,是从何碧婉那里得知的,母亲避讳慕欢这个名字,连对唯一的女儿也没有多提过那些陈年往事,而这些,是她唯一知晓的。
卿卿一点一点的睁大眼睛,她怔然的看着虞胜男:“你知不知道我的母亲和父亲是谁?他们现在还有没有活着?”
虞胜男轻轻摇摇头:“我仅仅只知道这些。”
霍靖琛伸臂把泪如雨下的卿卿揽在怀中:“这是好事,至少咱们知道了他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与你并没有关系。”
卿卿哭着点头,霍靖琛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却对虞胜男说了一句:“如果不是卿卿这样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了你和霍连轩的孩子。”
虞胜男双眸猝然一亮:“我知道连轩做了很多错事,请你们信我!”
“我不会让他继续错下去,如果所有事情都结束,我会劝他和我一起带着孩子离开中国,我们走的远远的,霍家的一切,我们都不再觊觎!”
“你确信他会听你的?”
虞胜男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卿卿甚至觉得她这个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柔美和安宁:“我确信他会。”
“可是你们的孩子被带走霍连轩却根本不顾他的死活……”
虞胜男闻言,嘴角的笑一点点散去,她自嘲的望向霍靖琛和卿卿:“也许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但事实大概就是如此,这一切,是虞瀚声的主意,和连轩他……应该无关,我已经八天没有见到他,而且,联络不上他。”
这话出口,霍靖琛也有些不敢置信,而卿卿,更是惊骇无比:“怎么可能……那可是他的亲外孙……”
“亲外孙又怎样?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残疾的废物,于他没有用处的,他都不会在意。”
虞胜男的声音轻轻的,却透着彻骨的心凉,她终于懂了虞瀚声这个人,只要可以握住烫人的权柄,他什么不能舍弃?
如果不是因为此,她怎么会嫁给霍连轩?父亲最初的决定,已经是绸缪到了今日吧。
“我会派人带你去看你的孩子,你也可以把他带走。”
霍靖琛忽然开口,虞胜
男未料到他竟会答应,一瞬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她跪在那里的纸片人一样单薄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一双眼睛,却像是碎钻一样明亮无比,那是眼泪,却是不敢置信的,喜悦的眼泪。
直到霍靖琛与卿卿上了车子,虞胜男忽然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用我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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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琛卸任博奥总裁一职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A市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媒体蜂拥而来,几乎将博奥大楼围堵的水泄不通。
霍靖琛与下属走出大楼的那一刻,立刻就被疯了一样的媒体围拢起来,面对各色犀利的询问,霍靖琛自始至终微笑以对,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的发言。
霍城与林宇亦是面色冷凝,硬生生在人群中劈出一条通道来,几人护着霍靖琛从长枪短炮中艰难走到车子边,好容易上了车,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霍城接了一个电话,挂断之后,却是眸色暗沉眉宇紧皱:“少爷,周言恺那混蛋回来了!”
这样风雨飘摇的时刻,周言恺若是再来惹事,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看着他,有什么举动,立刻告诉我知道。”
霍靖琛亦是神色微变,少顷,又叮嘱了一句:“别让少夫人知道。”
“少爷您放心吧。”霍城脸上一丝笑都没有,这段时间事情连连,他也一改往日模样,是连个笑容都没有了。
“别这么严肃,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霍靖琛拍拍他的肩,微笑说了一句:“开车吧,你们少夫人还等着我呢。”
而与此同时,虞家别墅,虞瀚声人逢喜事精神爽,从头到脚收拾的利落无比,正由何碧婉给他打好领带,春风得意的走下楼来。
“胜男呢?”虞瀚声转身询问何碧婉,何碧婉也有些讶异的看了看楼下:“这孩子,好像刚才还在呢。”
“算了,我们先去和连轩会和。”
霍靖琛会放了那孩子,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不管怎样,那孩子没事,倒也是好事一桩,至少他和连轩胜男之间的关系,也能稍稍的和缓一些了。
何碧婉亦是满脸笑容的跟在他身旁,两人刚要走出别墅,忽然佣人惶恐进来:“老爷,太太,有警察来了……”
虞瀚声一怔,旋即却是眸中精光一闪,他抬眸看去,正对上慕仲然警官肃然庄重的一张脸,“虞瀚声先生,我是一级警司慕仲然,有人举报您涉嫌十年前的一桩谋杀案,请您跟我去警局走一趟吧。”
“你胡说!血口喷人!”何碧婉尖声大叫,可那声音里,到底还是透出了几分心虚,而虞瀚声,一张脸已经面无血色,却犹然强撑着笔挺站立。
“慕警官,请问您有证据吗?我可是守法公民,您若是没有人证物证,我是要投诉您冤枉无辜的!”虞瀚声缓缓开口,后背一片潮湿,可他却仍能保持着语调平静不乱。
ps:我怎么有种马上就可以结局的错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