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加重语调,拖着长长尾音的两个字,惊得迪恩差点丢掉手中的话筒——这不可能,她不惜血本,耗时一年多才完成的计划,绝对是天衣无缝的,怎么可能有人认出她,甚至指名道姓喊出来?
本欲趁其不备,先声夺人;不料对方知己知彼,反倒将她一军……此番确实是她轻敌了,早该想到,当年被她修理得灰头土脸滚出t市的女人,如果不是有备而来,怎么会明目张胆挑衅她的威严?
迪恩心里有鬼,底气全无,但仍死鸭子嘴硬地强撑说不明白陆翼遥在讲些什么,最后虚张声势地再次警告陆翼遥滚离谢南城身边,匆匆结束通话。
是的,陆翼遥没说错,她的确是靠“脸”强撑,这张“脸”就是她最大的资本。
当年她就是顶着这张脸,戴着缇恩的戒指,成功打动谢南城……
她承认这几年,在某些方面自己确实有点出格,但她有什么办法,医生也说,像她这种情况叫“性瘾症”,是体内荷尔蒙分泌紊乱造成的,她是有病,又不是自甘堕落。
谢南城应该是了解她的情况,又不陪她,这分明就是刻意地冷落纵容,要知道一旦犯病,感觉来了,她也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为了不给谢南城丢人,这两年她只身一人远走他乡,到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疗伤,她这样为他考虑,他却不领情,还警告她要好好对待这张脸和知焉……
假想一下,要是谎言被揭穿——迪恩感觉头破开始发麻。
心烦意乱地回到知焉病房,躲进卫生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倾身靠近镜子,看着虽然有点变形,可大体上还过得去的脸,心口憋闷,抬起双手捧着脸往上托,连声念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谢南城知道真相,可要怎么做才能让我躲过这次危机呢?”
想当初,突然接到缇恩那小贱人跳楼身亡的消息,让她和她爸赶到t市处理后事。
那白眼狼,在她订婚当天晚上拿水果刀捅伤她爸,让他们父女沦为笑话不说,还要找律师跟他们算账?
既然那忘恩负义的东西都把事情做绝,出了事又来找他们给收尸,想得美!她将对方一通臭骂后,直接结束通话。
不想对方紧接着又打过来,抢在她开骂之前说:“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是要放弃对苏缇恩女士的遗产继承权对吧?既然如此,可否请你和你父亲出具一份《放弃遗产继承声明书》?”
迪恩这才知道,原来缇恩攒下一大笔钱,放弃?凭什么,要不是他们苏家的养育之恩,那白眼狼有机会长大成人,还飞黄腾达过上叫人艳羡的好日子?
他父女俩收下遗产,是天经地义的事。
对方得到她肯定的回复后,又说他父女二人的机票和食宿,将由那白眼狼的上司全权负责。
后来,她就见到了对方口中的“上司”,头一回觉得,她娘抱回没人要的缇恩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当然最正确的应该是那白眼狼死得恰是时候——给她留下足够的本钱和完爆彩票大奖的好机会!
真是万万没想到,那白眼狼居然有一个如此年轻俊美的“上司”,并让她瞬间理解什么叫“一眼万年”,那样强烈的心悸,是她从未在别的男人身上体会过的,叫她想展开双臂将他拥抱进自己的怀抱,独自占有,不让别的女人有机会染指他。
实话实说,在殡仪馆这种森冷凄惨的地方相遇,哪有邂逅在花瓣纷飞的桃花林之类的地点浪漫?
而且当时的谢南城胡子拉碴,失魂落魄地蜷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重复那白眼狼的名字,尽管如此,却难掩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这样的画面,令当时还叫“苏爽”,见识过缇恩生活环境和居住条件,心底一直泛着酸的迪恩,酸水急涌而上,一发不可收拾——那个骚贱白眼狼到底哪里好?
长得比她差远了,一生下来就被鬼知道是哪路货色的爹妈嫌恶抛弃,自幼就是个老妈子命,十六岁给男人上坏了子宫,闹得人尽皆知被嘲笑唾弃不说,连个正儿八经的女人都算不上了……
就这个处处低她一等的残废烂货,居然走狗屎运的考上好大学,得到风光的工作,还住进豪华公寓,甚至还收获一个如此完美优秀的帅哥的爱情,最叫她接受不能的是,这帅哥还是t市谢家的公子——瑞福安珠宝集团未来的大老板!
因为她爸被扎伤的屁股还没好,走路一瘸一瘸的,很是滑稽,她担心他给她跌份儿,没让他出去,所以那白眼狼的葬礼,只她一个作为家属代表,去走了个过场。
葬礼结束后,她爸听说操办人是瑞福安的执行董事,竟想端着“苏缇恩”父亲的架子再去讹一笔钱。
那个目光短浅的老鬼,幸亏还知道行动之前和她商量商量,让她有机会阻止他,当时最大的想法还是让他别去给她丢人现眼。
为了安抚住那老鬼,她跟他说,别因小失大,就算谢南城当真愿意额外再支付给他们一笔,能有个百十来万顶天了,和他身价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如果得到谢南城的人……
这账就连幼儿园的小屁孩都算得明白,何况是她那唯利是图的死鬼爹。
于是换她出面去接近谢南城,在当时的她看来,谢南城连白眼狼那残次品都能放到心上,何况是她这个比那烂货强多了的,从小被那烂货伺候着的“大小姐”,可她找了许多借口接近他,结果都被他的人给搪塞回来,最后别说攻占他心房,连他眼里都没钻进去。
屡战屡败后,她翻看倒手的遗物,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之后她成功说服她那个被巨额财富砸得晕头转向的死鬼爹,让他把那白眼狼的全部遗产拿出来做本钱,为了万无一失,她走了几个国家,光顾多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