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三十五节独闯天下(二十四)
宰了董卓,割下人头,打开掖庭门,向内外宣布:‘只讨董贼,其余不问’,几乎是全场欢呼,董卓的嫡系们也都放弃抵抗,没人闹事。
紧接着,王允传达圣旨:“第一,将董卓尸身放到东市示众;第二,命令皇甫嵩带领人马即刻赶往郿坞堡,要将二卓抄家灭族。”
东市上,万头攒动,人声鼎沸,恨透了二卓的百姓撕烂董贼的衣服,有人把他的心肺割走喂狗了;有人把他的两个锁骨用绳子拴起来挂上一个牌子,上写‘误国害民,死有余辜’。
入夜,有人把二卓的肚脐眼捅个洞洞,插上灯捻,点起天灯。肥胖的死尸板油成块,高温下化成粘稠的腥油,一直亮了两天两夜。除了有几只野狗不时来光顾一下,并无一人替他收尸。
再说那边的郿坞堡。
皇甫嵩接旨后,不敢怠慢;立刻点齐八百名骑兵,全副武装,飞速前进,只怕那边得到消息,有的逃跑有的拼死抵抗,那就麻烦。
史书记载,郿坞堡城墙和长安城一般规模,坚固异常;堡垒内存有三十年的粮食。皇甫嵩想到如果强攻,费时费力,死伤必多。因此不宜力抵,最好智取,所以带了董承和皇甫叔献,让他们和一些文官及少量卫兵打前站,就说董太师受禅当了皇帝,现在要传圣旨,董氏家族人人晋封。让有关人员快到大厅聚齐,不可怠慢。皇甫嵩带领骑兵在后,拉开距离。
皇甫叔献是皇甫嵩的儿子,时任霸陵令,就是霸陵县的县长。霸陵(今西安市灞桥区)就在长安城东,离着董卓兵营很近,也是汉文帝陵墓所在地,政治地位比较重要。皇甫嵩为了缓和与董卓的矛盾,有意识地让儿子经常跟董卓来往。此中也和王允的计策一样。皇甫嵩选择皇甫叔献担任如此重要的任务,既是自己儿子,非常可靠,又是朝廷礼仪上的合适命官,从政治上说得过去,不会引起董家疑心。
董承呢,本是汉献帝的岳父,又是被董卓认作族亲,来往密切的重臣,董家同样也会感觉自然,不会怀疑。
查抄董家的执法大军,赶完二百六十里地只用了一个时辰。由于剪除董卓事出突然,董家竟然事前不知任何消息。董承和皇甫叔献来到郿坞堡正门不远处下马,董承左手举着圣旨,望着值岗的兵丁满面笑容地说:“董门大喜了!皇帝患病不能临朝,已经把御座禅让给董太师。我等前来传旨,董氏一门尽皆加官晋爵,新晋皇亲国戚尽快择日移驾皇宫。速秉董旻将军前来接旨!”
董家家丁进去报告,董承等人站在门口望着正对街门的那一堵影壁墙。很快有人打开中门,喊着:“有请天使宣旨。”
董承向前看,见到董旻、董璜等董卓家人已经站在庭院中路两旁等候;向后看,只见皇甫嵩带领人马赶到,并且占据要害位置,于是展开圣旨喝道:“董卓欺君罔上误国害民,已经伏诛。诏即查抄董贼三族,枭首暴尸。钦此!”
其实,当皇甫嵩带兵进来,剑拔弩张,董家人员就觉得不对劲;那圣旨读完半句,董旻打了一个冷颤;听到老哥已经‘伏诛’,刹那间脑海里闪过十常侍及何苗被杀的血腥场面,那时,他和闵贡亲手剁了何苗,一帮小兵跟着起哄,何苗的尸身七零八碎成了肉馅!这会儿,做梦一样,没想到二哥会垮台这么快!不过这个董三儿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只是稍稍楞了一下,然后就像弹簧崩了一样,跳了起来。一边大喊:“快拿家伙!给太师报仇!”可惜晚了半步。可以想象,董承、皇甫嵩父子那是有备而来,董家满门毫无防备,何况那帮娘们儿孩子养尊处优惯了,那里经验过这种场面。有的吓瘫了,有的四处乱窜互相碰撞,几员武将本是来听封赏的,不曾带刀,再去找家伙,那可来不及了。
朝廷的执法队先是弓箭手朝着董家一伙儿一阵猛射,然后是校刀手扑上去一阵狠剁,第三步才是皇甫嵩、皇甫叔献挥剑冲上去跟带了箭伤的董旻、董璜战了两个回合,结果可想而知,两个董贼哪里是皇甫父子的对手,————董三儿被老皇甫一剑穿心;董大少被小皇甫割断了颈动脉,不多一会儿都起去阎王殿里报道;这二位陪着二卓跪在五殿阎君面前听后审判;想必五阎王见到董氏乱国案案犯到齐,心中大喜,立即开庭,结案后判决也可以预料————该去油锅地狱的下油锅;该去剥皮地狱的就剥皮。
董旻、董璜死后,董卓的老娘池阳君跪在卧室门前叩头如捣蒜,祈求不死。没等天使发话,一个小校说:“圣旨说得明白,董卓满门抄斩。少啰嗦。”嗖的一刀,阎王殿里二卓和他娘会面了。
董承得知后,笑笑说:“不错。干得明白!他家不是上至九十九,下至不会走,都有封爵吗?同罪同罚。”
董承和皇甫嵩望着碉楼上和贴墙站着的董府卫兵,再次挥挥圣旨说:“奉旨剿灭董卓死党,其余不问!”这些郿坞堡守军呼啦一片,放下武器,齐喊万岁!
接着,开始查抄董氏家产。初步统计:粟粮够吃三十年;金,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铜钱无算;绫罗绸缎、绢纱绮缣、珠玉珍宝,堆积如山,难以胜计。董卓说过,‘纵然大事不成,坐守郿坞,亦可享乐终生’。
皇甫嵩家几代都是克文克武,皇甫嵩文学和史学功底也不薄,所以他还知道董卓曾对华夏一组传世数千年的宝物彻底破坏,这就是大禹九鼎。自从大禹完成治水大功,深受当时人民的热爱,成了华夏领袖;他把天下分成九州;其子娰启建立夏朝,令每州各铸一鼎,放在首都阳城(今河南登封),这就是华夏九鼎之来源。后来朝代更迭,殷商代夏,九鼎被迁移到商都朝歌(河南淇县);再后来,周代商,九鼎先迁镐京(西安西北),东周时又迁回雒邑(洛阳);秦始皇灭周和六国,九鼎迁往咸阳,搬运不慎丢到黄河一只;到了咸阳,秦老大心里有气,干脆把剩余八鼎跟六国的铜钟烧化,铸成十二个铜人;秦末乱起,铜仁散失不全;刘邦立汉,尚有几尊铜人在咸阳;王莽新朝,铜人又有散失,留下几只?数量不清;赤眉铜马起事,铜人又有失落;刘秀建立东汉,残余铜人放置首都洛阳;董卓乱起,群雄讨董,二卓胁迫献帝西迁长安,带走最后几只铜人;190年二卓建立郿坞堡,毁掉最后几只铜人,铸成没有轮郭的难看小钱,全部铜人消失殆尽。因此,皇甫嵩说‘贼臣董卓最后毁弃传世国宝’,更是大罪一条。
此外,后世人们关心貂蝉下落,究竟她到哪里去了?
据说,董承、皇甫父子查抄郿坞堡前,吕布也不敢把灭董计谋泄露給貂蝉,后曾拜托皇甫叔献刀下留情,尽量把貂蝉完好带回。事后,清点现场,貂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运走财物,押走俘虏,当地民众挖个大坑,掩埋了董家尸体;愤怒的人们一把火把郿坞堡烧成颓垣断壁和灰烬。
还有消息说,董卓被骗进宫那天,长安街头那个竹竿挑着长布,两端各写一个‘口’字的奇人,正是一位神秘的道士,此人长期服务董家,常为董卓老娘池阳君做佛事;这天提前赶到郿坞堡,帮助貂蝉从暗道逃出,上了终南山。
我们在第二章第三十一节说过,貂蝉的师傅坐化前,曾经告诉她寻机逃往终南山子午谷玄都坛女冠庵去投玉清真人,这时终于派上了用场。那位帮她的道士讲清了朝廷混乱不堪形势,分析了吕布其人的朝三暮四,彻底打消了貂蝉对吕布的一丝幻想,终于把她交给了玉清真人。从此,那位道士云游四方,不知所踪。
貂蝉,也没在终南山久留,她在道友们的帮助下,不惜千辛万苦,绕开战争的漩涡,风餐露宿,沐雨栉风,向北再向东,直奔并州上党郡她的老家。
这时的貂蝉刚刚十九岁,虽然曾经被几个男人抢来抢去,风尘却难掩其貌美,人前的她,依然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逃难当中美女形象可不是幸福,恰恰相反,那是招灾惹祸的根苗;所以,他还不得不女扮男装。
当她经过河东的时候,从流民口中得知董卓的部将已跟吕布闹翻,一伙人打得不可开交,互有死伤,前程未卜。
当她进入上党郡地界时得知,皇帝和大臣分别被乱臣裹挟,也已经渡河向东而来;于是她着急忙慌地赶到家乡。一看,————隗姓人家已经一个不剩,全都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无奈之下,再次流浪,向北去太原郡的祁县,想看看司徒王允的家,了解一下吕布的情况。走到介休时,忽然想起玄真师傅说过,这里是有道先生郭林宗的家,也是可以投靠的地方,于是顺便走访一下。
到介休见到的已经物是人非,有道先生的孙辈告知她,王司徒已经被董卓的部将逼死,千万不可再去祁县。又听说战火几乎要烧到这里,貂蝉只得接受了郭氏乡亲一些钱财援助,再向北逃亡。她要去九原郡吕布的家乡看看,那里至少远离战火。
走到平城(大同),遇到蔡邕的远亲,他(她)们说昭姬小姐已被匈奴左贤王掳去(昭姬就是蔡文姬,西晋时避讳司马昭,史书改名),北边就是匈奴地盘,美女到那里岂不是自投罗网?又说,蔡邕也被王司徒杀了,王司徒又被李傕杀了,隗姓家族全数逃往幽州涿郡,再详细情况就不晓得了。
一干人等共同生活了几天,同是天涯沦落人,颠沛流离何日是了?最后达成协议,决定一起逃难。
先是向东走,来到幽州代郡蔚邑。苍天不负有心人,在这里打听到隗姓人家迁到涿郡乐毅墓一带了,这就有了明确方向。千辛万苦,越过太行山的飞狐陉,来到涿郡良乡地方,终于找到了隗家落脚之地————今日北京市房山区蒲洼乡芦子水村。今日隗姓有言:‘天下一个隗,老家芦子水’,世界隗姓都到这里寻根。
可惜貂蝉寻到本家,已是东汉献帝建安三年(公元198年)。这年腊月,曹操攻破小邳,缢杀吕布;消息传来,二十六岁的貂蝉历尽沧桑,虽然容颜不老,但是一颗心已是伤痕累累,不知最终如何,或许郁郁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