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十节独闯天下(九)
董卓接替卢植讨黄巾,首战告吹,打了一个大败仗,输得挺惨,‘中郎将’官衔被撤销;至于有没有削职为民,一撸到底?史书没记载。不过从后来事件脉络来看,可能没有惨到底,只是降了级。因为不久,西羌叛乱又起时,朝廷还是起用他去参加评叛。先是在皇甫嵩麾下履职,后在张温帐前听吆喝,实际上这俩长官根本管不住二卓。这时的二卓,狠抓住自己的三千来个铁杆儿兵将不撒手,腰杆子就硬了;加上多年磨练,官场鬼混,油滑刁嘴,大忽悠加上瞎掰合,一般人还治不了他。不论皇甫嵩还是张温,都拿二卓没办法。这样的仗就没法打,只有失败。
有一次,平叛的汉军打不过羌兵,都被包围在洮河北岸,军粮也吃光了,眼看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二卓开始动脑筋。他让兵士在上游拦河筑坝,一边增高大坝,一边在深水区捞鱼捕虾,似乎在解决军粮。羌兵看了哈哈发笑,心想:你那么多士兵,这点鱼虾都不够塞牙缝的。饿死你们这些狗东西,省我们费劲。
谁知过了几天,不见董卓打鱼,人也没影了。原来仗着高坝遮挡,二卓的兵马早都溜了;羌兵要追吧,大坝有个洞口已经崩塌,河水又深又急,过不去了。这一仗,六支汉军,唯独董卓全军而退。
还有一次,汉军和羌兵相持不下,旗鼓相当,谁也难以取胜,同时谁也不敢先撤。有趣地是,老天给了二卓一张大馅饼。
三十晚上,满天星斗,没有月亮。精疲力竭的羌兵们正在望着满天星星,思念家里老婆、孩子和父母。忽然,一阵流星雨加彗星扫过天空,照得大地光怪陆离地闪烁不定,西羌兵将大都迷信,不知这事主何吉凶?于是一齐跪拜,祈祷上天保佑。
二卓眼珠一转,心里喜不自胜。他在西凉多年,又对羌族民风民俗十分了解,立刻决定,抓紧利用这个时机。于是乎,立马传令,全军火速出击,直奔羌营杀了过去。人心惶惶的羌兵以为汉军援兵来了,老天爷就要惩罚自己了,立刻溃散。
有这两阵过来,二卓算是立了大功。他再不把长官放在眼里,你说东,我说西;你说该进攻,我说该坚守;你向朝廷告我。我也能向朝廷告你。朝廷远在几千里外,他也弄不清谁是谁非;再说朝里掌权的也不是明白人,谁也不愿得罪董卓。
皇甫嵩是皇甫规的亲侄子,二卓受了两代皇甫家的管教,心里早就憋气,此后顶牛的事屡屡发生。皇甫嵩的儿子皇甫郦对老爹说,“董卓此人不是正人君子,他跟大人结了怨仇,后果怕很严重。不如趁机把他拿下,也替朝廷除去一个祸害。”皇甫嵩和他叔叔一样,过分讲究与人为善的儒家理念,就说“这是大事,我不能独断专行,还是先向皇帝报告吧!”
接替皇甫嵩的张温,虽说是身兼太尉官衔,也是优柔寡断。一再受到二卓的顶撞,军令不如刮风,干生气没办法。当时,孙坚(就是东吴创业的那位英雄)正在他帐下任参军,心里气不过,一再劝告张太尉早做决断,快替朝廷除去董卓这个祸害,张温却说“董卓也是个人才。他在西凉颇有名望,朝廷还得用他。”
这下可好,消息传到二卓耳朵里,这家伙从此恨透了他俩。这就为后来张温惨死,皇甫家大受侮辱,埋下了伏笔。
常言说“时势造英雄”,我说,‘时势也造奸雄’,‘时势也造枭雄’。董卓也是‘时势’造出来的,他是‘奸雄’,还是‘枭雄’?随你说去。反正不是英雄。
公元一八九年是个什么样的‘时势’?就凭这一年的皇帝年号,就可以说明问题。
这一年本是灵帝中平六年。这年四月里,三十四岁的灵帝玩闹了一生,驾崩了。
接着,灵帝跟何皇后生的儿子刘辩(十四岁)登基,史称少帝,年号《光熹元年》,两个月以后改成《昭宁元年》。
九月里,董卓掌权了,废了刘辩,立王美人给灵帝生的儿子刘协为帝,史称献帝,九岁,年号《永汉元年》。
到了当年腊月,觉得那些年号都不好,回复灵帝《中平六年》。
一个月后,就是公元一九零年正月,改年号《初平元年》。
就凭年号这个乱劲,你也知道朝廷成啥样了!
年号乱点,老百姓还不怕,皇帝的作为和老天爷的作为,那可要老百姓的命。
史书记载:
‘灵帝建宁三年(一七零年)正月,河内人妇食夫,河南人夫食妇。’
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丈夫和妻子居然都互相吃起来,那怎么下得去手?张得开口?我们能够想到,必然是***,树皮草根都吃光了,实在没办法,人都成了野兽!
第二年,二月,地震,北海海水溢,河水清;三月,大疫;;五月,河东地裂、冰雹、山洪。
天灾死人多,来不及掩埋处理,造成传染病流行,次生灾害加重了天灾。至于‘河水清’,人们不是说’圣人出,河水清’,不是都期盼‘河清有日’吗?这下黄河水清了,为啥是灾害?原来前面有句话,“北海海水溢”,渤海海啸,海水倒灌,挤入黄河入海口,海水自然无泥沙。只怕上游河水被挤迫,还得决口吧?
熹平二年(公元一七三年),正月,大疫;六月,北海地震;北海、东莱海水溢!
熹平四年(公元一七五年),四月,七个郡国大水;六月,三辅、弘农,螟。就是西京长安闹蝗灾。
自然灾害这么多,皇帝在干啥?史书记载,灵帝开始卖官,三公一级,一千万一个;九卿一级,五百万一个。三公就是正国级官员,九卿就是副国级官员。我们在前几节说过,有一个城门校尉崔烈,想当司徒(三公之一),走了灵帝的保姆程夫人的后门,只掏五百万就成交了,正式上任那一天,灵帝很后悔,软软地责怪程奶妈说:“咱们是不是手太松了,嚎?再稍微抠搜一点,那就是一千万啊?嚎!”
可是,史书记载:‘光和四年(一七八年),皇帝征收马匹,奸商们抬高马价,一匹马卖到二百万。’你看,一个司徒只卖五百万,两匹半马的价钱,正国级不抵三匹马!
灵帝对商业情有独钟,他在宫里大开集市,太监、宫女、嫔妃们一齐扮演小摊贩和逛街的买主,死乞白赖地砍价、还价,有人扮演小偷、强盗、骗子,搞得皇帝乐不可支!这个状态,百姓岂有不反之理!
中原地域是黄巾,边防一帯是西羌、匈奴、鲜卑,乱成一锅粥。在此情况下,宦官跟外戚争权,终于把董卓推上了最高政治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