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闻麽?”小心翼翼地向怀中的人儿确认着,见她乌黑的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冥洛夜皱了皱眉,遂抬起手臂刻意地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眉头不由得皱的更加厉害了,于是轻轻推开明明说了讨厌这种味道却依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花解语,温柔地说道,“我去换件衣服,你先去车里等着吧,外面的场景不适合你……”
“哎,等一下……”急忙拉住冥洛夜的袖子,一双秋水翦瞳灵动地眨呀眨的,花解语朝着对面做着苦力的两人呶了呶嘴,笑吟吟地说道,“我想过去帮忙,那些姑娘的伤势需要治疗,你们这些大男人不太方便吧?哎呀,我真的沒事儿,你不相信我了?”
见冥洛夜侧眼扫视了一下前方,剑眉微蹙着沉思起來,好像很不情愿自己过去似的,花解语不由得敛了眼眸,遂娇嗔地摇着他的手臂,糯糯地喊道,“帮她们处理完伤口就好了,很快的!夜,我真的不介意了,我沒关系的!你让我去好不好?嗯?”
“真是拿你沒办法!”无奈地低叹一声,冥洛夜单手抓住花解语的小手,轻轻地握了握,然后宠溺地摸摸她额前的刘海,不放心地叮嘱道,“如果不舒服就马上过來,别逞强……”
“嗯,我知道,绝对沒问題!夜,谢谢你相信我!”高兴地在冥洛夜脸上亲了一口,花解语仰着小脸儿,眉目如画一般看着他,两弯新月似的眸子更加皎洁,一张一合之间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简直比浩瀚的星星还要璀璨,堪堪夺走了铁血男儿热情如火的一颗心。
“那我去了啊,你累了半天了,先坐着歇会儿……”也不管冥洛夜是不是已经回过神來,是不是把她的都话听了进去,花解语只是随便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便挥手冲不远处的几人喊道,“缠·绵织锦星儿,你们都过來帮忙……”
“好勒,來咯……”三个姑娘见状,也不推脱矫情,而是很爽快地应了声,然后便追着花解语的步伐,小跑着往目的地走去。
“语姐姐等等我,我也去帮忙……”冥洛曦无聊了半天,刚才也沒有看清楚土匪到底是怎么被修理的,又因为被冥洛星扯着不准走,他下了马车半天也只好老实待着不动,这会子听说花解语她们要从死人堆里找出受害的姑娘,遂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撒腿欢快地跑了起來。
“哎,你真的放心?”抱着双臂扛了扛还在原地站着不动的冥洛夜,冥洛晨瞥了一眼正在搬运被害女子的疾风骤雨,压低嗓子小声说道,“那些姑娘情况都太差了,比浣纱要严重得多,你确定她能承受得了?”
眼皮轻轻眨了两下,双拳微不可见地握在一起,复又缓缓松开,瘦削的薄唇紧紧地抿着,冥洛夜沒有正面回答冥洛晨的问題,只是提起脚步往马车方向走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语儿说沒关系就是沒关系,我相信她……”
即便是有关系,那也沒关系,因为只要他们在一起,所有的问題都不是问題……
“真是的,开个玩笑而已,干嘛说的这么煽情……”酸酸地冲那个迅速消失不见的黑色背影吼了两嗓子,冥洛晨兴味索然地抬起自己的手臂抚额哀叹,却惊觉一股异味扑鼻而來,遂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小声地自语道,“好像真的有臭味,不行,我也要去换件衣服才对……”
临走之前,居然还不怀好意地丢给正在好心救治伤患的花轻尘一个言语炸弹,“喂,轻尘,你也过來换件衣服吧,身上若是带了血腥味可是会招星儿讨厌的!”
“有味道吗?”狐疑地检查了一下衣服,并沒有发现丝毫血迹,花轻尘又抬起袖子闻了半天,这次好像真的嗅到了恶心的气味,遂紧张地偷瞄了一眼正在给一个姑娘擦伤口的冥洛星,喃喃自语道,“会讨厌麽?”
应该会吧,连语儿都说不喜欢带着异味的冥洛夜了,更别说他这个性格直爽毫不掩饰的小丫头了,肯定会非常鄙视地嫌弃自己一番!
只不过,这里就他一个大夫,他若是走开了,语儿她们应该要忙活半天吧,但是,这些姑娘的伤口位置实在是太敏感了,他也不好亲自动手……
就在花轻尘左右为难之际,花解语和缠·绵扶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绿衣丫头走了过來,二人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铺满竹叶的地上,好心地用衣服挡住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然后用沾了水的丝帕轻轻擦拭着她脸上和手臂上的淤青。
“语儿,我……”不小心瞥到女子脖子处的那一大片春光,花轻尘仿佛被雷劈到一般,遂尴尬地转过身去,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看我……”
酝酿着“要不我先撤”的花轻尘还來不及把话说完,就先被花解语嫌弃碍事了,只见她一边心疼又愤怒地帮这个苦命的女子涂抹着膏药,一边看了眼那双黑色的脚后跟,干净利落地下着逐客令道,“哥,你先去整理一下吧,这些姑娘的伤口需要清理一下再上药,你留在这里也不方便,我们几个女人就可以了!还有,让夜和晨不要过來了,等她们衣服穿好再说……”
“哦,好,那我过去了,有什么问題就喊我……”不放心地瞄了一眼专心致志的花解语,花轻尘咬了咬唇,转身往马车方向走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几个男人就因为换衣服和避嫌这两个理由而渐渐远离了忙碌之中的几个姑娘,就连抱回所有女子和处理完尸体后的疾风骤雨冥洛曦三人最后也退到了一旁,还应了花解语的要求,将背对着这些女子,耐心地等待着她们把药上完。
那时,几个男人在车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时不时也会往她们那个方向看两眼,除了几个蹲着的娇小身影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当然,也不会刻意去看清楚。
而花解语她们,则忙着为这二十來个可怜女子上药换衣安抚情绪。
因此所有人都沒有意识到,他们将她们单独留在一边,将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
“织锦,你把车里剩下的干净衣服都拿过來……”摸了摸身下女子滚烫的额头,花解语秀眉紧紧蹙在一起,遂伸手拉紧搭在女子身上的披风,一边小心地处理着她肩膀上惨不忍睹的咬痕,一边冲身旁的织锦喊道,“再多拿几条毛毯过來,有几个姑娘伤口发炎开始发烧了。”
“好的,小姐……”放下手中的膏药,织锦起身往相反方向跑去。
“星儿,帮我把她扶起來一下。”指了指竹子旁边侧躺着的蓝衣女子,花解语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脑袋,在冥洛星的帮助下让她靠在竹竿上坐了起來。
“姑娘,你感觉怎么样了?能说话吗?”伸手拨开蓝衣女子遮在颊边的凌乱发丝,只见一张五官精致的小脸儿露了出來,虽然沾了些许脏污,却丝毫沒有影响她的美感,反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柔美之态。
花解语有片刻被女子妖娆的面孔所惊到,也晃神了好一阵,有些怀疑这样一个绝色的人儿为何会被视色如命的土匪们随意地扔在马背上,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很快便被女子虚弱的呻·吟拉回了现实。
“嗯……好痛……好痛……呜呜……”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蓝衣女子惶恐地摇着脑袋,双手胡乱地挥动着,一把抓住花解语腰前的衣襟,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梨花带雨地喃喃哭泣着,“呜呜……我好难受……很痛……全身都很痛……嗯……”
“好了好了,很快就不痛了,你乖啊,不要咬自己了……”身子虽然被蓝衣女子束缚着动弹不了,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悄悄涌上心头,花解语却还在担心女子那么用力地咬着下唇会不会伤了自己,遂扭头冲缠·绵说道,“我们先一起给她上药,得先帮她止痛,否则咬到舌头就遭了……”
“是,小姐!给……”转身蹲了下來,缠·绵从地上捡起一瓶药递给花解语,自己也贴到蓝衣女子跟前,仔细地查找着她的伤口。
“姑娘,别怕,我们现在就给你疗伤,马上就不痛了……”腰两侧依旧被蓝衣女子的双手箍得紧紧的,依稀还有一种冰凉透骨的感觉,花解语也沒有多想,只是有些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然后用棉签粘了点药水,左手轻轻地掀开女子领口的衣襟,双眸低垂着看了眼女子胸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眼睛不由得一阵酸痛,遂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儿,很快就……唔……你……”
身子猛地一僵,声音蓦地哽在了喉咙里,花解语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眸子,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挂着狞笑的女子,红唇哆嗦着问道,“你……你是谁?”
“呵,我是……”神秘地凑到花解语耳边,女子压低嗓子冷冷地说道,“來杀你的人……”说完,双手的力道猛地加重,利器穿透肉骨的声音终于明朗,那么清晰地传入了一旁本在上药的缠·绵的耳中。
顺着声音的源头,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大片大片的血迹在花解语的腰间四散开來,霎时染红了整个洁白的裙摆,而蓝衣女子的双手则紧紧地箍在那里,从她的指缝间还源源不断地流着汩汩的红色液体。
“小……小姐……啊……”惊恐地尖叫出声,缠·绵发了疯似的推打着终于原形毕露的蓝衣女子,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绝望地呼唤着,“小……小姐……”
“语……语儿?”手中的东西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冥洛星转身看着花解语,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失声大哭起來,“哇……语儿,语儿……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