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荣青手术醒来,正式脱离危险期。舒远一直陪伴左右,而舒蔚则和平日里一样,送小包子上下班。
下午四点半,幼儿园门口依旧喧闹。
小包子背着印了擎天柱的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到铁门旁边。
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的,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舒蔚。他当即眯了眯眼,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兴奋。
“妈咪!”
小包子抱着舒蔚,歪着头东看西看的,过了一小会之后,眼睛里的光芒忽然暗淡下来:“妈咪,爹地还是没有来吗?”
“小少爷,顾总很忙没有空过来。他吩咐我带您去跆拳道道场,那你有专业的老师教你。”
王斯里在身后瞧着小包子,脸上堆满了笑。
可惜,某包子不买账。
肉呼呼的脸颊往旁边一偏,刚刚还透亮的眼睛,一下子鼓起,狠狠瞪着王斯里:“我要爹地教,他答应过我的!”
王斯里满头大汗:“顾总最近真的很忙,暂时没有时间。”
“爹地说话不算数。”
小包子嘴巴一瘪,眼眶也跟着红红的,似乎就要哭出声来。
王斯里没了法子,只好朝舒蔚求救,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太太,您要不劝劝小少爷?”
“劝?”舒蔚轻哼:“我为什么要帮他劝帮他哄,他许下的诺做不到还想让我来收拾烂摊子么?让他自己来哄。”
这男人,已经足足消失了两天。
昨晚小包子见不到爹地就开始闹,一阵一阵地烦她。到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的赖在原地不许走。
王斯里连忙将小包子抱起来,好声好气安抚着。可不管他说什么,小包子的脸色也没有变好过。
他现在看不见顾辛彦,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消停的。因为从那天开始,那男人便就这么消失。
一连两天,连个电话也不曾打过来。
小包子倒是想找他,可一直被舒蔚哄着安抚着,这才好端端过了两天。
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
“他、真不在?”舒蔚早已试下看过,来接孩子的家长们大多离开之后,马路上也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没有她所想见的那个。
王斯里摇摇头:“这个时间,他应该在新森林。”
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许任何人进入,也不许任何人碰触他的东西。
他们谁也不知道顾辛彦在里头做了些什么,但偶尔,却会看见他将一袋袋的东西提进去。
如今那个男人,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埋首在桌面不知在折腾些什么。
旁边散落了整套整套的玩具和衣服。
他不知道如今的至今还能再做些什么,只能极尽所能提母子俩将一切安排妥当。
比如、小包子成年之前的生日礼物。
王斯里唯一知道的是:“他预定了十三年后的一辆宾利以及王城大厦正在开发的房子。”
“十三年后?”
这个数字太敏感,舒蔚需要很努力去想,才能思索出它代表的意义。
“对,是小少爷的成年礼。”
舒蔚用力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掐着掌心,她只能以此来让自己保持冷静,否则会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狠狠揍那男人一顿。
他太无耻!
小包子闹了很久,也哭了很久。累了之后就干脆抱着舒蔚大腿可怜兮兮抽泣着。
“爹地真的不教念念了吗?”
他很喜欢那个什么道呢。
舒蔚心里酸酸涩涩的,忽然涌起的情绪让她有些难受。她只能将小包子抱起来,几步走回车上:“走,你爹地不教,我们就跟别的老师学。”
她看着窗外,看着小包子带着泪的眼角。心底早就下定决心。
小包子没有去学跆拳道,他在车上就睡熟过去。小小的身躯蜷缩在一团,就缩在舒蔚怀里。
他像一只小小的蜗牛,把身体和头都埋在壳里,拒绝舒蔚以外的任何人碰触。
车子停在门口,舒蔚把小包子抱了上去。
灯光乍亮,惊扰了熟睡的孩子。
“到家了吗?”
“恩,念念起来吃晚餐好不好,晚点再睡。”
小包子揉着眼睛爬起来,看清楚是自己的家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他又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寻着。
一整圈之后,小包子失望地回到客厅,乖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的爹地,还是不在。
舒蔚自是看出了小包子的心思,当即蹲下来,目光与他平视:“念念,想要爹地吗?”
纤细的指尖落在小包子衣角拉链上,舒蔚偶尔扬起眸光,笔直望进他眼底。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一向乖巧的小包子,自然是用力点头:“想。”
舒蔚点了点头,将手机打开,拨出了最上头的名字。
“姚宝贝说念念的爹地很帅,其实念念不需要爹地帅,只要他在念念身边就好。”
“但是爹地明明说好了要来的啊,他为什么没来,为什么没来!”
??t5玼μ2(-鮜??痻?維m|k??_]4小包子生了气,以前在国外的那个家里,大家都知道他没有爹地。身边的有些小朋友也跟他一样。
他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可到了这边,连姚宝贝都找到了她爹地,但念念没有。
电话那头,男人身形骤然僵硬。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清脆声音,一时间竟只能愣在原地。
低头看了看手机备注,便也能猜到是舒蔚故意打过来,她想用这种方式,逼他么?
然而,她越是这样,就越让顾辛彦不敢改变。
他就这样离开也好,不惊扰任何人,否则,他们只会更疼。
许久之后,舒蔚才哄好小包子。他平日里都很听话,如今却因为自己爹地不守承诺,整晚整晚地闹。
他一直没有挂断电话,始终守在旁边。
直到电话里头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似是舒蔚想逗笑小包子。
孩子没说话,偶尔发出淡淡的呻吟,也不止是在哭还是难受。
顾辛彦只觉得,这样的声音,是连他的心也一起勾动了的。如细细雨丝,一点点侵蚀人心。
“妈咪,这里疼。”
小包子撒娇,顾辛彦的心陡然提了上去。
“头疼?是哪里不舒服,妈咪帮你瞧瞧。”
“这里。”
头疼?
顾辛彦放下手里的东西,忽然想起小包子这几日一直在感冒。约莫,是感冒引起的。
可舒蔚一直没有将手机拿起来过,就这么扔在一旁地上,也不知是故意做给他看,抑或是压根忘记了这个。
几分钟后,体温计滴的一声,舒蔚惊呼:“三十八,念念发烧了。”
“咦?怪不得头痛痛的。”
她心疼,揉了揉小包子的手,让他靠在沙发上。垂眸,将手机挂断。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他再也听不见母子俩的声音,于是心里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闷闷的难受。
半个小时之后,他忍不住拿出手机回拨回去,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
直到他即将要放弃的时刻,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女人熟悉的音:“你还打过来做什么?”
舒蔚莫名其妙的怒火,让顾辛彦疑惑不解。
他蹙紧浓眉,有灯光从头顶洒下,在高挺的鼻梁下留下重重阴影。因为舒蔚的话,他终于肯起身,伴着夜色站在窗前,沉默不语。
半晌,薄唇轻启:“念念怎么样?”
他担心着小包子发烧的事。
“在医院。”
舒蔚撇下几个字,不再开口。
她不知道这短短的三个字能对男人造成什么影响,甚至也不敢确定,他究竟会不会来。
很晚很晚的时候,小包子打着点滴睡着了。
她抱着小包子,也沉沉睡了过去。
忽然耳边响起说话声,不知是谁在和护士说话,声音低低沉沉的,很好听也很安心。
几分钟后,身上的重量骤然减轻。
舒蔚在迷糊之中听见小包子的呻吟,便下意识伸出手要去碰。可忽然间就有双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
一点点一点点侵蚀……
“我帮你抱着。”
她睁开眼,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光。
在灯光下偶尔闪烁着幽暗的色泽,总能让人安心。
舒蔚这才松开手,让他将小包子抱回去。
爹地的怀抱一经碰触,小包子就整个人朝他身体里缩去。磨蹭许久,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上。
“晚上还没吃东西是不是?先吃点。”
他径直拿过打包好的食物,泛着肉香味的粥和水果、还有被蒸得香甜软糯的径直菜色。
舒蔚肚子在抗议红着脸接过去。
她抿着唇,唇角沾染了一丝经营,偶尔不经意开口:“我以为你不会来。”
“你只说在医院,我哪里能放心。”
大晚上的,一家家医院打电话去寻,后来想想自己也是急中出错。念念发烧,她自然是挑最近的医院。
舒蔚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等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既然那么放心不下,为什么不肯跟我们联系。”
“你以为躲着等死,我们就会原谅你吗?越是这样,念念以后记事了,会更讨厌你。”
他语塞,声音梗在喉咙里。像长了刺一样。
室内气氛格外阴沉,偶尔夹杂着一丝响动,也不曾有影响。
他垂了垂眸子,久久不发一言。直到感觉再也无法面对那双晶亮澄澈的目光时,才终于轻启薄唇:“长痛不如短痛,让他讨厌我、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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