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欢刚回玉春院便吩咐烟翠:“老爷病了,我得主要住在秦府,省得出了什么事,不能及时发现。你吩咐金嬷嬷将宅子里我常用的东西收拾回来,让赵熏他们全都回来。”
等新宅子里的人全都浩浩荡荡的搬回秦府,秦府变得热闹了些。
沉欢第二天早上,用完早饭,便在前院抱夏了让人唤来了钱陇。
钱陇恭敬的鞠了躬:“四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沉欢做了个请的收拾,让烟翠将茶盏递了过来。
“钱叔是秦府的老忠仆了,听闻从老爷父辈就已经跟着秦家了。”
钱陇似在回想,感叹道:“是啊,老奴都快忘了自己家了,呵呵,总觉得自己一家也姓秦了。”
沉欢含笑点头,“是啊,老爷最信钱叔了。昨儿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和老爷是怎么起冲突的?老爷又怎么受的伤,钱叔你一一告诉我。”说着往他面前推了一个木盒子。
“这是我这次从盛京专门给钱婶子挑的步摇,不值钱,就是个心意。”
钱陇看了眼木盒,却垂手立着不动,恭敬道:“钱家服侍秦府至少三代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姑娘是嫡母嫡孙,您问起来,老奴自无隐瞒的道理。姑娘的心意老奴领了,东西老奴不敢收。”
他不等沉欢说话,便将昨天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说了,末了还说:“当时在老爷房里服侍的有三人,大家都看到了。院子外面的人也都听见老夫人又打又骂的。老奴是吓傻了,哪里见过一个主母敢如此对待当家人。如今虽然是三夫人管着中馈,可她也不大真管事,都是将事情丢给我媳妇管着。幸好,还有四姑娘能做主,为了老爷,老奴思量得请人给老夫人医治医治了。自从上次在佛室疯了一次后,恐怕是有后遗症。”
沉欢笑了笑。
吕氏一心夺权,横霸秦府的权势,第一个受到利益冲击的便是钱陇。前世,吕氏逼走了钱陇,那是钱陇没有力量与吕氏抗衡。
今世,有她沉欢,他自然要为了私利和主母为敌对抗。之前他拿沉欢的好处也不少了,说明他不是钱不能打动的。他自然清楚从盛京带回来的东西,不会便宜,但他不拿,也只有一个解释,便是他向她投诚。
而他的投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借她打击吕氏,老爷身体不济了,他也需要有个能支持他的人帮他压倒吕氏。
沉欢的手腕整个秦府都清楚。她那么强势的镇压吕氏,逼得秦功勋几乎要逼死吕氏,还将二房的治得毫无招架之力。
何况,下人向来都是要依附府中有权有势的主人的。像钱陇这样的人,府中太多了,趋炎附势的本性自然难以控制。如今长房财大气粗,有个亲王府二夫人坐镇,长公子也有了功名,眼看再上一个台阶便可以入仕了。
长房的力量已经能和二房媲美了。
将来秦功勋若是先吕氏死,秦松涛一家肯定是去盛京的,那祖宅这里也就只会留下几个人看门,绝大多数人都会被遣走。秦府的下人过得都是顿顿有肉,常年有新衣的日子,谁愿意失去这个温床?他们如果去其他府中,初来咋到的,人家怎么会信任,绝对不可能像在秦府这样近身用。
长房究竟多有钱,他们都是不知道的,不过沉欢能一声不响的就置了大宅子,让秦中矩他们都眼红眼热的。而且沉欢身边的人衣服都不用府中提供,全是长房自己绸缎铺的料子做的,个个都穿得格外光鲜,他们不但不缺钱,与秦府也应该不差上下。所以,若是能跟着他们,自然会比留在秦府好。
钱陇不收沉欢的东西,其实代表了府中下人大部分的心思。
沉欢看着他,半响道:“钱叔要多费心老爷的身体。眼看就年底了,三叔和我姐姐恐怕都要回府的,那个时候老爷必须要好起来,否则,大家都不好看了。眼下首先得老爷醒过来。”
沉欢如今的目标不是秦功勋,而是吕氏,而打击吕氏一是为父母报仇,而是为了牵制和打击秦松涛。所以,她还没做完事情前,她并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秦功勋提前死了。
所以,她要钱陇做这个证人,有了他站在自己这边,就不怕秦松涛找借口。
虽然,吕氏对夫君动手是不守妇道,秦松涛也没法胡搅蛮缠拉下脸来怪罪到沉欢头上。
但是,钱陇难逃责难这是一定的,毕竟他是秦功勋身边最近的人。
钱陇顿时脸沉了下来,谨慎的道:“老奴谨遵四姑娘示下,定会全力护着老爷周全。”
“还有,秦中矩也不能姑息了,老爷病了,三婶对他们也是恨之入骨,我做晚辈的自然要替三婶担待着些。钱叔就遵照老爷的吩咐,让他们马上搬出去。小黑,这几日你就带着两个人跟着钱管家,若有差遣,不准怠慢。”
小黑忙称是。
吕氏这两日明显的不敢嚣张了,在秦功勋面前衣不解带日夜服侍着,半点不敢粗心。
她犯下的罪责,已经是七出之列,若是秦功勋正要治她,那她也没有半句理由反抗的。从此送去尼姑庵里终老也是可能的。秦功勋就算如今躺在床上不能下床,但,只要一句话,她就得滚出秦府去,就连秦松涛也没有留有替她说话。
她奋斗了三十年,好不容易得了这等风光,她怎么能忍受日日孤灯拜佛的日子。因为,比起被赶出府来说,眼下的耻辱都抛在脑后了。什么颜面,什么地位,在活得好都难的面前,什么都不算什么了。
这点耐心,她是有的,否则,这三十年她是如何获得秦功勋的信任的?
不过是再忍两年罢了。
“钱陇……”一直昏睡没有醒的秦功勋忽然醒了,喉咙有些干咳,便微弱的唤着。
吕氏马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欣喜的柔声道:“老爷,您醒了。是不是想喝些水,还是起来喝完热汤?要不喝药吧,府医吩咐了,老爷醒来就喝药,我都准备了。”
说着,将他的被子掖了掖。府医还说可能要明日才会醒,没想到那么快就醒了。
她非常高兴,总算松了口气。非常殷勤的转身去外屋小炭炉上温着的药罐子执起来,仔细的将药倒到碗里,端了过来。
“老爷,我扶您起来吧。”她把药碗放在床边的茶几上,无比温柔的伸手来扶他。
秦功勋睁大眼睛看清是她,忽然一推开她,骂道:“滚!你这个贱妇!给我滚!”
吕氏被他推到,不敢生气,忙伏低做小跪在床下,哭着道:“老爷,您被动怒,仔细身体。”
吕氏被他推到,不敢生气,忙伏低做小跪在床下,哭着道:“老爷,您被动怒,仔细身体,别扯到了伤口啊。”
秦功勋抓起茶几的药碗就砸过去,碎片和药溅了一地。
“你这个贱人,带着你的贱种一家赶紧给我滚!蛇蝎毒心的毒妇,你居然为了他人的子嗣要谋害你的夫君!我不把你沉塘就不错了,快滚!给我滚出秦府!”
吕氏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哭着,“炬儿明日就搬出去。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为妻服侍老爷都三十年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为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您别赶我走,从此后,我对您百依百顺,绝不敢拂逆半个字。”
她很清楚,如今她不论用什么方法,怎么委屈,她都必须要让秦功勋消气。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了,只要拖到秦松涛回来,她和长子就有人帮了。毕竟秦松涛和秦中矩也是一个妈生的。他不会那么无情,对哥哥的苦难视而不见。
等到秦功勋死后,她再利用家产让秦中矩东山再起,甚至做真正的主人。
眼下,她只要熬着,留在秦府里,表面上她依旧是当家主母,少不得有些风光,为了这个目的,她做什么都愿意。
秦功勋气得浑身发抖,抓起茶几上的一个烛台用力砸过去,“您滚!你再不滚,我马上让人把你丢出秦府!”
吕氏吓坏了,忙爬起来边走边说,“我……我让人来收拾,老爷别生气。”
她一路哭着跑出去,院子里的下人忙扭头装看不见。毕竟一个老太太委屈的哭也丢脸。
吕氏凄凄切切的跑到角落,抱着柱子看着天,压着声音哭。
她真觉得自己太丢人,太凄凉。如今她应该是儿孙满堂,锦绣花拥,安详的等待着赐下诰命。大妆加身,在余生享受着荣华富贵。
可是,这段时间天天在哭,简直如地狱一般。
她如今老了,没有了美艳,她要如何冲头来过呢?要财没财,长子残废,而且在她风烛残年还要被赶出府去。
月亮半边被乌云遮盖,天气闷热,眼看就要来场大雨。
吕氏哭够了,不由叹口气。
想起秦功勋把药碗砸了,还得补一碗给他,要是他好不了,自己也一样没好果子吃。沉欢那个死丫头还在府里,肯定也要整治自己的。对沉欢,她也有些害怕了。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努力平息心绪。
瞪她进了屋,屋里依旧满地碎片,而秦功勋半躺着,趴在床上,脑袋耷拉了一半在床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屋里还和之前她出来的时候一样,地上满地碎瓷,而谢启功半躺着靠在床头,脑袋耷拉着,看起来又已经睡着了。
花溪在屋外一直候着,见她重新进屋才和花萱一起进屋,看到一地狼藉,便叫小丫鬟进来收拾碎片。
吕氏走到床边,轻轻的推了推秦功勋,“老爷,先喝了药再睡吧。就算生我的气,也要保重身体啊。”
秦功勋没动,她喊了两声都没动,她也不敢再推了,万一醒了又生气了。索性转身,提起药罐,一罐可以倒两碗,正好还有一碗。
可怎么觉得药罐很轻,疑狐的揭开药罐盖子,里面居然没有药了。
“你们谁刚才进来给老爷喂药了?”吕氏皱着眉头问。
丫鬟们都看过来,都摇头。
花溪见吕氏脸上的疑惑,也奇怪的看着秦功勋,以他的这样的姿势应该很难受才是,怎么能这样睡着一动不动呢?
吕氏心头一跳,忙走过去,要板起他的肩膀,将他身子板正,“老爷,您喝过药……”话还没说完,秦功勋就顺着她的力量,软软的倒在床上,而他翻过来的一双放大瞳孔的眼睛瞪得溜圆,嘴、鼻全部是血,模样吓人。
吕氏浑身顿时僵硬,冰凉,一时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溪见她模样奇怪,忙走过来,几个丫鬟也跟着,猛然间见到惨状,顿时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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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漏发了一千多字,补回去了,应该是5700字,大家回去看下,补在开头,衔接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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