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欢这些日子心情很好,她每天微微鸟,看看花,逛逛街,瞧瞧古玩店。因为燕权慎入了阁,燕家过两日就要办一场宴会,她想着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谢琬这些日子心情都很不错,她在绣花,因为魏彬入阁了,魏家过两日要举办一场宴会,她要亲手绣幅挂毯送给魏夫人做礼物。
燕权慎顺利进入内阁,也就等于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大步。接下来,她要做的是要分化秦松涛和晋漕中,这样,秦松涛就彻底失去了支持的力量,那个时候,才是看着他挣扎自己快乐的时候。但是,她很清楚,这是很难的活,不是一蹴而就的,她有耐心。如今秦松涛已经彻底得罪了荣亲王和燕权慎,两个劲敌在前,秦松涛已经举步艰难了。
云裳一边帮她磨着墨,一边道,“那边传来消息,说苏氏和秦松涛分房住了,苏氏因为秦松涛告荣亲王害了秦嫣,她真是气急了,如今已经半个多月没有理他了。”
沉欢放下笔,“秋盈岂不得了好了?”
云裳笑着点头,“姑娘说得是。前日我去见她,竟然脸色好得不得了。她说如今吕氏才是仰起头了,在府里过得轻松自在。对秦松涛又嘘寒问暖。”
沉欢笑着摇头,“秦松涛是不会吃这套的,在他眼里,只有对他有利的人,他才会正眼瞧着,否则,你擦鞋都没有用。”
云裳抚掌笑着,“姑娘真是神通,全中。”
沉欢继续提笔,低头写字问道:“那秦松涛这几日如何?”
“听说起初他谁都不爱搭理,每日早出晚归的,只消沉了两日,便又兢兢业业的忙碌起来了。”
沉欢抬头,笔顿了顿,忽然叹口气,“苏氏终究是不够圆滑,太清高,最终吃亏的一定是她自己。秦松涛可不是容易消沉的。他付出了那么多,在不变本加厉的讨回来,他会觉得对不起自己。何况,如今他不努力讨好晋漕中,他岂不是前途无路了吗?”
云裳点头,“姑娘说得就是在理。”
烟翠捧着一叠烫好的衣服进来,听见最后一句,凑热闹的接口道,“姑娘说什么都在理。”
“拍马屁。”云裳笑呸。
“哼,难道你有本事像姑娘一样把活的说死了,把死的说活了?”
噗嗤,沉欢笑了,“我什么时候把活的说死了?半死不活才痛快呢。”
她想说,倒是自己把自己死了弄活了。
烟翠和云裳都笑了,姑娘说得好像很黑心,其实姑娘在她们心目中是最善良的人。
沉欢居然想起,“不知道秦湘如今如何?”
“她啊,简直就是搅屎棍。”云裳哼笑,“苏氏有一天拜神回府,正好遇见她,她竟然拿着秦嫣的一只金簪厚着脸皮去找苏氏讨要,谁知苏氏见她就一肚子火,劈头骂了她一顿。姑娘,你猜怎么着?”
沉欢抿嘴笑着没说话,继续写字。
“她胆子真是大破天了,竟然敢顶苏氏,不怕苏氏将她踢出去啊?”烟翠瞪大眼睛。
云裳自己想着就笑了,“她还真是胆子大破天了,秦湘还讥讽秦嫣有什么了不起,以为当了嫔妃就野鸭变凤凰了,要不是可以做父亲的皇上要了她,她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苏氏当即气疯了,立刻吩咐人将她绑了押回老家去。这下她才吓到了,忙扯出吕氏救她,谁知道吕氏也被苏氏骂的狗血淋头,这会不知如何了呢。”
沉欢惊讶的抬头。竟然不知道秦湘这个家伙如今有病到这个程度了,一张嘴竟然损到如此,这般岂不是作死的模样,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不管怎么说,如今的秦嫣和苏氏要捏死她也就是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不过,她才懒得管这个败落的秦湘。
秦松涛虽然品级不高,可他是首辅晋漕中的爱徒,而且文采时常受皇上的赞扬,所以在朝堂上中层的文官还是颇为尊重他。何况最近晋漕中为了袒护和安抚他,常招他到府中小聚,自然也就没人再将秦嫣的事情提及。
入了阁的燕权慎比以往更加卖力效命,而且还将秦钰调到了身边,让他帮着处理简单的公务,栽培之意十分明显,加上又是亲戚,大家也就明白了这位秦钰前途无量,也就常有人来主动亲近。
如今入阁的事情风平浪静,可沉欢身边就开始热闹了。
权势这个玩意,变化微妙。
沉欢和燕权慎合作虽然在暗中进行,可耳朵灵的,有眼力劲的早就将两人关系,风波主要牵扯人之间,差距到其中奥妙。从此,沉欢府邸差点被媒人踏破了门槛。
而且,这回来求亲的也就不是主事一流了。
燕府大贺自然少不了大功臣秦沉欢。
那日,到场的嘉宾非富即贵,只怕孙氏和赵氏又要将她拉出去到处让人瞻仰。
沉欢无奈的叹气,心里有些无奈,可也还是乖乖的让烟翠和云裳将她细细装扮,毕竟这也是对燕家的尊重和对自己名声负责。
她也清楚,自己要走的这条路,是免不了要如此的。
“姑娘,凌公子来了。”烟翠伸着脖子看窗外,欣喜的叫着。
沉欢平淡的哦了一声。
凌凤进出早就能不需要通报了,这可不是沉欢交代的,是下人们自动自觉地的。沉欢也不好说什么,说了反而显得刻意了。
凌凤才是这次获胜的幕后操纵者,宴席他自然要去的,他可能来叫秦钰一起去吧。
甘珠进来在烟翠耳边低声说了句。
烟翠忙转身去寻首饰匣子,取了翡翠盘龙手镯递过来,“姑娘,这个带上。”
沉欢摇头,“太显眼了,带我平日的就好。”
“可是,刚才凌公子来吩咐让姑娘带着。”
沉欢闻言一顿,凌凤让她带着?
“他去哪了?”
“在前院和大爷说话呢。”甘珠回道。
沉欢看着手镯想了想,“你去请凌公子到抱夏说话。”
烟翠忙让小丫鬟去了,跟着沉欢也往抱夏去。
凌凤今日穿了一身银白色长袍,颇有玉树临风的感觉。
沉欢看了一眼烟翠,烟翠醒目的让大家都退出门外台阶下。
“你这个镯子究竟是干嘛?”
“没干嘛啊。”凌凤摸着鼻子道,“我觉得这个场合特别适合戴,而且要你帮带着,你也得带下啊,要不我娶不到何意的媳妇,我可找你啊。”
沉欢瞪他。
凌凤见她这幅表情,忙道:“你要是不喜欢镯子,下次我给你买其他首饰,可也得等你绾发了才行不是?今天你就听我的,一定带着它,我保证,没有任何麻烦。”
沉欢无语,这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吗?她自然知道他是不可能用个手镯来害她,可要带他家传之物招摇过市,似乎,不太像话。何况这东西一看就是宫中之物,万一有人认识它,追问起要如何回答?
沉欢不由蹙眉,毕竟睿亲王府正在议亲,万一被人误会了就不好。
“我说行就行了,要是有麻烦,你找我算账不就结了?”
沉欢瞥他,算了吧,这次他帮了自己大忙,就算答谢了吧。
她让烟翠寻了件长袖纱衣,将镯子盖住,看上去也不是很显眼。
因为场合隆重,所以丫鬟们刻意给她打扮了一下。将一对发髻缀了几枝珠翠,耳边发髻上插了一只薄翼缠丝金蝴蝶插上,配上同款的薄片蝴蝶耳环,大气端庄,端凝雅致,而且能把金片弄成丝状再织成薄蝴蝶这样的的工艺,价值自然昂贵。
“姑娘要是及笄了,就更加可以换着花样装扮了。”烟翠瞧着心痒,恨不得整天将沉欢打扮成花一样。
沉欢笑了笑,“快走吧。”
秦钰和凌凤站在门口等她,第一次见她装扮得如此华丽,两人都有点惊呆了。
秦钰从来没有见过妹妹如此装扮过,忽然见到艳光四射的沉欢冲他微微一笑,顿时吓得浑身冒冷汗!
“我好想有点后悔了。”秦钰喃喃道,“是不是该将她留在家里比较好?”
这样出去,万一招来一群狼怎么办啊?虽然妹妹是要嫁的,可他也不喜欢看到他最宝贝心疼的小妹妹被群饿狼虎视眈眈啊!
凌凤盯着她窈窕的背影上了马车,幽幽的道,“老实说,我比你更加后悔。”
秦钰扭头看他,凌凤和他对视一眼。
“算了,后悔也没用,走吧。”说着,快步上前,飞身上马,跟在沉欢马车后面。
既然必须要让人看,那他看住她好了。
你们看又如何,看得到,摸不着!
一行人到了燕府,竟然是燕齐在门口候着。
一见到他们来,忙走过去迎接,虽然母亲说过沉欢拒绝了他的婚事,但他不知为何,总是记挂着这个刚熟悉不久的表妹。
他向凌凤行了礼,和秦钰这段时间混熟了,也就不多客套,直奔沉欢的马车。
秦钰一把抓住他的后领,“表弟,跑那么快干嘛,赶紧带我去见表叔,然后我们一起喝一杯。”
而凌凤几乎是同时,一把挽住燕齐的胳膊,十分真诚的笑着说:“说得对,我们哥几个要好好痛饮几杯。”
燕齐眼看沉欢的马车往西角门直接进了内院,急着道:“母亲命我迎接沉欢。”
秦钰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是你表哥,自然是先迎接我。”说着,挽起他另一条胳膊,与凌凤返架着他进了门。
燕齐无奈的被人倒架着进了门,一路上下人们惊讶的看着。
沉欢下了车,立刻有燕家的燕茹和几个表姑娘闻讯等候在那里了。
沉欢和她们早就熟了,三位表姑娘都在盛京寻了人家定了亲。
燕茹笑着挽着她,“夫人们都到了,今天连老太妃和睿亲王妃都来了呢。”
沉欢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怎么感觉到有点异样。
燕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母亲让我一见到你就带你去见她呢。”
沉欢点头,“那自然要先向表婶道喜的。”
燕茹噗嗤就笑了,“她是想帮你寻喜呢。”
沉欢无奈笑着,“就别取笑我了。”
“今日来的可都是重量级的夫人们,都是二三品的各部大臣夫人,就连勋国公夫人也来了,毕竟面子上的事情是要做的。”
正走着,已经听到厅里传来气氛和煦的谈话声。
门口丫鬟见她们来了,忙去通报。
孙氏一出来,就被沉欢惊艳的打扮给怔了怔,心里叹气,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就和燕齐没有缘分呢?
然后想了想,“你和我去后院园子走走吧。”
夫人们都在后院园子游玩着。
沉欢也自知避不过,也就乖巧的跟着。
坐在正上首的富贵的老妇人就是睿太妃,左边是睿亲王妃和荣亲王妃,右边是勋国公夫人。
睿太妃见到孙氏带着一个明艳的少女进来,就笑着说,“没想到燕阁老还藏着这么颗可人的明珠啊。”
孙氏笑着拉着沉欢上前,“可不是。我自家的几个姑娘都说了亲,就是我这个外侄女还小。是个很聪明贤惠的女孩子,原先就是总养在深闺里,所以如今亲事还没定下来。”
当众被说没定亲,让沉欢好像自己挂着猪肉叫卖似的,也无奈。
“原来是皇上封的民间宝林啊。”睿太妃笑道。
沉欢闻言,忙款款上前,行了标准的大礼,“沉欢见过睿太妃、睿王妃、荣王妃、勋国公夫人。”
睿太妃闻言就笑了,“你怎么分得清我们几个啊?上次你在朝堂上露脸,可没有人引见过我们。”
沉欢大方一笑,“睿太妃气场强,一眼就能看出来。睿王妃和荣王妃小女子有幸见过,剩下自然是勋国公了。人在什么位置,自然有什么样的雍容华贵,旁人哪里效仿得了呢。”
睿太妃赞赏的点头,“其他倒没什么,难得的是你那么小年纪,站在我们一群一品夫人面前,却一点不怯,已经是十分的难得了。”她笑着看孙氏,“这么好的一块璞玉,是要常常带出来走走。否则,明明将姑娘养得如此好,可偏偏没人知道呢。”
勋国公夫人看沉欢的目光就冷了许多,撇开脸不理她,道:“前些日子听闻太妃亲自为凌二公子议亲,不知道可相中合适的没有?要我说啊,婚事还是要门当户对,偶尔耍些小聪明的,将来也难上台面。”
见她诋毁沉欢自然就是不给自己面子,荣王妃微微一笑,“是啊,可惜,朝廷之上居然有人连我家媳妇的妹妹的小聪明不够呢。”
说罢,冲着沉欢招手,“过来。好久没见你了。”
沉欢忙上前,甜甜一笑,姐姐的婆婆,她自然要尊敬的。
荣王妃拉着她的手,忽然一怔,低头一看,眼睛顿时瞪大。
沉欢见她模样,忙将衣袖拉了拉。
荣王妃抬头看她,看得意味深长,道:“你姐姐身子弱,胎像不稳,我不让她出来,本来她想见见你,可为了你的未来小侄子,你也不会怪我的是吗?”
沉欢忙福了福,“王妃言重了,王妃爱惜姐姐就是爱惜沉欢,沉欢还能那么不懂事吗?”
荣王妃笑着点头,回头看睿王妃,她竟然一直盯着沉欢,只是没有瞧见她的手镯。
“睿太妃,刚才公国夫人问凌凤的婚事呢。”
睿太妃见荣王妃问,不由叹了口气,“那个臭小子,是个有主见的人。”
自从她听睿亲王说凌凤公然说有了心上人,她就知道难以改变了。凌凤这孩子自幼征战在外,性子可不好拿捏。
荣王妃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沉欢,看的她浑身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