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夏璃体内蕴藏的能力在体检中被发现了,随后她便被父母从家中带走。
父母给夏彦的说法是,他的姐姐不是一般人,有着可以阻止战争的能力,所以她要去到更需要她的地方,做些她该做的事情。那时的夏彦相信了,甚至为夏璃感到开心,觉得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阻止那本就不该存在的战争。
可事实并非如此,夏璃被带去了实验室隔离研究,过上了更加孤单寂寞的日子,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夏璃的能力似乎只有在情感奔溃的边缘才能激发,所以,从她被关到研究室的那一刻。她便是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
等到夏彦知道这件事,他才十岁,没有反抗大人的力量,就算知道夏璃的近况也无能为力,他甚至连自己的姐姐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去救她出来。那时的夏彦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尽快长大,能有足够的力量和知识救出自己的姐姐。
这一等又是五年,他得好不容得到了踏入研究室资格,却在研究室的监视器上看到了那个和他记忆中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的女孩。屏幕中的女孩在嚎啕大哭着,没有任何人安慰或是惋惜,所有的大人都只注意能力数值的波动,就算女孩哭死过去也不在意。
夏彦不像他们一样冷血,那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的哭声扯断了他最后的理智,他顾不得旁人的阻拦,带着自制工具闯入了所谓的“禁区”,带回了那个停住了自己全部时间的夏璃。
那时的夏璃在五岁活了太久,已经忘记夏彦这个自己曾经照顾的弟弟。
所以夏彦告诉夏璃,他是她的哥哥,是会保护她照顾他的人,只要有他在,夏璃便什么都不用担心。
……
“夏彦……”夏璃看着吾妻夏彦,念出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眼神变得复杂。
“你记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夏彦看着夏璃的表情了然。
夏璃点了点头,在脑海里浮现出的全是那一日,夏彦闯入时间禁锢区域带出她的画面。
“真好,”吾妻夏彦笑了起来,他奔向了夏璃,在夏璃踏下飞船的那一刻紧紧拥住了她,“我没想到还能在见到你。”
见到拥有全部记忆的你。
一月本想阻止夏彦接近夏璃,在出手的前一刻夏璃对他摇头。
她对一月使了一个眼神,让他安心。
对于现在的夏璃来说,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就算是近身的偷袭,她都能轻松避开。
“我真的……很想念你。”夏彦的脑袋磕在了夏璃的肩窝,语气有些撒娇。
“夏彦……”
“姐姐大人能在这个时候记起一切真的太好了,这样我就能告诉你,”夏彦的声音一转,语调有些冰冷,“你的愿望我在帮你实现,你期望的事情都会发生。”
夏璃一惊,愣了半晌才开口:“什么愿望。”
“这个世界将不再有战争,我会阻止一切战争的发生,也会销毁所有可以被用到战争的兵器,包括……能力者。”
“!!!”夏彦的话里似是另有深意,可不等夏璃细想,巨大的轰鸣在她的耳边炸开。
“轰隆——”
在夏彦的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似是有什么炸裂了,由爆炸引起的巨大火光几乎照亮了整片天空。
短暂的失聪后,夏璃听到的是火焰燃烧的声响。
岛屿的深处燃起了熊熊烈火,在火光中,夏璃还能看到被炸起的巨大金属块和碎石。在看见NORN特有的建筑在低空燃烧的时候,她收紧了眼瞳,终于明白是什么爆炸了。
“咔嗒——”
就在夏璃想要质问夏彦的时候,她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随后她感受到了冰冷的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就由我来送姐姐大人最后一程吧。”夏彦贴到了夏璃的耳边。
夏彦记得他当年从研究室救出夏璃后,她便飞速成长起,夏璃几乎每一天都在改变,蕴藏在她体内的能量也一天比一天充足。
因此研究人员并未在把夏璃关起来,甚至没去责怪把夏璃带出来的夏彦,而是开始计算夏璃需要成长到几岁才能完成他们的“愿望”。
通过精密的计算,他们得出了结论——24岁。
等到夏璃24岁,她将不再受到禁锢,体内的能量也将达到顶峰,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能力。
发表这个结论的时候夏彦也在场。
从那时起,夏璃的成长对他来说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他试图阻止、试图带着夏璃逃离,却因为自身弱小无法达成。
要是可以的话,他愿意永远当夏璃的哥哥,尽一切可能照顾好她。让她远离“世界”、远离随着年龄增长不断强大的能力。
就算夏璃因此体弱也没有关系,他会照顾好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事与愿违,他未能保护好夏璃。
在夏璃被其他能力者夺走的时候,他就清楚他们之间的结局了。
因为他的无能,那无法保护的人,只能由他亲自了结了。
夏彦闭上了眼睛,忍着心脏的悸动,微微笑着,他口中的声音极小,轻若蚊吟的呢喃也不知道夏璃听进去没有。
“那么,姐姐大人,晚安——”
“住手——”
“夏彦!”
高声的叫喊从两个方向传了来,夏彦原本是不准备理会的,可其中的某个声音让他觉得不安。
所以,他迅速抬了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正宗?!”夏璃也听出了多出的那个声音,有些惊喜的抬头。
夏璃以为刚才的爆炸炸毁了NORN,船上应该没人能逃生,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出现在森林出口的不仅仅是远矢正宗,在那烧透了半边天的火光中,出现了许多人的身影。
NORN上的众人一个都没有少,没有人在这场爆炸中丧命!他们都聚集到了这里。
“怎么可能!”夏彦皱起了眉头,反扣住了夏璃的脖颈,眸色变深,“就算有结界的能力也不该存活下这么多。”
这场爆炸是吾妻夏彦精心策划的,防止拥有结界能力的久我深琴撑气结界保护众人,他可是算出了她抵挡不住的威力,而且爆炸点极其分散,就算她能保护自己,也无法顾及到其他人。
为什么这么大的爆炸他们还毫发未伤?
“所有人的力量汇在一起是不可战胜的,和你不一样,我还有伙伴。”远矢正宗看出了吾妻夏彦写在眼中的疑问开口道,“结界的力量、水的力量、更凶猛的火焰、给予万物生命的绿……你的炸药在这些面前不值一提。”
远矢正宗说这些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能力者们都上前了一步,像是要和独身一人的夏彦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般。
“夏璃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救下你的。”久我深琴捏着拳,大声告知着夏璃.
“我们现在就过去!”小春也在一边叫喊着。
“砰——”
“……”
几乎在深琴话音落下那瞬,夏彦便扣动了扳机。
索性深琴有所防备,打向他们的子弹被挡在了保护结界外。
真不爽。
夏彦蹙眉,手枪再度指向了夏璃的脑门。
“这还真是……眼熟的场景。”并未找到空子救下夏璃的一月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嘲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场景,不过那时的你是想救下小璃,而此刻,你却是唯一想杀了她的人!”
一月最后的语句有些咬牙切齿的。
夏彦没有理会一月的挑衅,准备再度扣下扳机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夏璃也发起了问话:“你觉得,只有我的死亡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么?”
夏璃的目光一直望着森林的那场大火,眼中似是也有什么在翻涌着,她的表情渐渐凝结,说话的声音也冷冷的,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模样。
“夏彦,其实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是不支持‘重置’的。”夏璃回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弟弟。
“如果我们能控制好你的能力,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夏彦也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讲述着原本不准备告诉夏璃的事实,“但是,只要能力开始觉醒,姐姐大人永远不会和我是一伙的,24岁后,你将无法控制你的能力,就算不是你的本愿,力量在你体内暴走,只会让你毁灭了世界。”
“!!!”这样的事情,夏璃闻所未闻。
“这件事正宗也知道,至少在放弃和你私奔的时候就知道了,岛上没有人敢承担这个风险,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让你以‘人’的身份活下去,后来的试验都是为了进行最完美改造,让你成为比艾因还要成功的人间兵器。”夏彦继续说着,“我原本觉得自己可以承担,觉得自己有无数的方法阻止你的成长与觉醒,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现在的你可以随意掌控时间,要是你愿意随时可以暂停时间逃走,你还装作被我控制,不就是想听我说出真正的理由么?”夏彦垂下了眼眸,轻声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的无奈,“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死去是最好的,为什么要我把一切都说明白呢?我可是一直最喜欢姐姐大人了,你却偏要我把这些说出口。”
“你觉得你和我说了这些……我就会赴死么?”夏璃皱起眉头。
“你不希望世界重置,也不希望世界就此毁灭,那么能走的只有这条路。”夏彦放下了手枪,亦放下了勾住她喉口的手臂,没有再控制着夏璃,“比起其他的能力者来说。我最大的敌人是你,你最大的敌人也是你自己。”
夏彦并没有说谎,可他口中的话却在引导着夏璃。
如同当年伊甸园的蛇在诱惑夏娃一般,夏彦也在用言语诱导夏璃心甘情愿的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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