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离抬起头来,冷笑一声道:“你觉得,你能杀了我?”
锦言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伸出手来,在她胸口点了两下,速度快得根本就让人反应不了,等锦言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四肢全都动不了,也不能说话了,除了现在能眨眼睛,意识清醒着外,她什么也做不了了,心里顿时哀呼:该死的秦非离,居然封了她的穴!
她怒目着秦非离,死死的瞪着他,秦非离嘲讽一笑道:“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真的就能威胁到我?就算你现在拿的是把刀,你也不可能杀得了我。”
他眸底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看着她:“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你以为我真的怕你背后的身份,怕你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父亲?那你真的是太天真了!我随便来个意外,你就能顷刻间死于非命,而且跟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我为什么没有那样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锦言紧紧看着他,眸中愤怒之色依旧未平。
秦非离随即嘲弄一笑道:“因为我不想杀你。”
“什么该死的预言,你以为我真的信么?就算没了你,不是还有一个温歌吟么?可我为何迟迟不动手,纵你依你,也要将你留在我身边,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害怕。”
“我害怕那段失去的记忆里,你温锦言真的成了我生命里的女人,我怕自己后悔,也怕自己终生遗憾,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我都不曾下手过,我也告诉自己,我可以杀了你,一了百了,从此好好的谋划我的复仇大计,可是偏生,每一次要动手时,心里便有一万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如果,事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岂不是会后悔一辈子?”
“秦轩曾经跟我讲过,我们之间的始末,我也安排人查过,知道所有,可是,当这些往昔一切,与母亲做对比时,我终究有了退缩,我不可能丢弃了生我的母亲,所以我宁愿不要恢复记忆,宁愿将你捆在身边,让你恨我,也让我继续做着那个拥有母亲的美梦。”
“我以为一切原本都可以这么平和下去,你可以继续做你的王妃,只要你不离开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但我也不可能和从前一样独宠你一人,我不希望母亲与你之间有任何的冲突,你们是可以共存的。”
“可是,为什么,你却不惜以身家性命做代价,也要离开我?”
他的眉目之中,是锦言从未见过的一丝挣扎之色,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一时间,不由得怔住,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锦言……”这是两人关系决裂以来,他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唤她的名字,“你为什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锦言垂下眸光,敛下心中所思,一动不动。
那日情形,犹在耳边,他一字一句,冰寒绝情,就如一把利剑,狠狠刺穿她的心脏!以至于,当日坠入悬崖之时,她竟半点都不害怕,只觉身子轻飘飘的,就恍如来时的感觉一样,她甚至都要以为,她是要重新坠入另一个国度,回到现代了。
可是,等睁开眼的一刻,一切又恢复到了原点,梦醒时分,伤痕犹在。甚至在再见他那一刻,那样冰冷陌生的眼神,让她觉出,那才是真实的他,那才是真真正正,最真实时的秦非离。
不必虚情假意的对她有求必应,不必从来对她呵护备至,温柔如水,更不必,连身家性命的东西也交予她,骗取她的真心。
而而今,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另外一个谎言,另外一个圈套吗?他失忆了,所以就不知道,那些曾经失忆的日子里,他已经骗过自己一次,对不对?所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就是这样虚情假意的人,即便是在记忆尽失之后,依旧改变不了本性,要来再骗她一次,对不对?
她不会信了,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她怎么还可能轻信他的坦白?
秦非离随即伸出手来,在她心口点过,锦言抬起头看向他,他的声音十分低沉:“你想说什么?”
锦言动了动唇,知道自己可以说话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没有人更清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种种,你若是害怕,那便由我来告诉你。”
她断了一顿之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道:“我们之间,你从来都未动过真情。”
秦非离一怔,随即嘲弄的勾了勾唇道:“我不信……”
锦言正欲解释,他却忽而低下头来,堵住她的唇瓣,将她所有要说的话尽数吞入腹中。
“一次是巧合,有目的,两次、三次就绝无可能……”
“有些东西,我从不离身,可是,却给了你……”
“锦言,你怎么就不明白……”
他喃喃自语,唇自她面上划过,缓缓往下,锦言虽然能说话了,此刻却依旧动弹不了,一得自由,她几乎是立即便道:“就算不是我所想那样,我也没有任何留恋。我遵从自己的耳朵,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屏蔽他在自己身上的干扰,缓缓咬牙道,“秦非离,你放我走。如果如你所说,你心里有我,那就给我一份自由,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让她快乐开心就好吗?”
“你有复仇大计,隐忍蛰伏多年,这条路即便是成功,也不可能平坦,而一旦失败,所有有关联的人,都会牵连进去,而我首当其冲……我不想参和进去……我已经为此付出了我的容貌,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平凡小老百姓的日子……嗯”他的唇,停在她的敏感处,终究是没能控制住,锦言深吸口气,努力忽略掉他的干预,深吸口气道,“就当是为我好,放我走……啊……”
秦非离似是被她的话语刺激,唇上的力道顷刻加重,锦言痛得倒抽了口凉气,可奈何根本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床顶纱幔,喘着粗气,强压心里被羞辱的怒火劝说道:“你……秦非离,你属狗的!”
胸口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秦非离抬起头来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放你走。”
“那你这根本就不是为我好!”锦言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怒视着他道,“在你眼里,你自以为是的好,其实是对我的负担!”
“你一定忘记了吧?昔日我可是栽倒在你母亲手上多少回?又死了多少回?还有了奶娘,你至亲的奶娘,我想秦轩一定没有告诉你,你奶娘就是为了保护我的时候,为我而死的吧?而凶手不是别人,是你的亲母亲——李念娘!”
秦非离身形顷刻一震,眯起了眼睛看她:“你说什么?奶娘去了?”
锦言呆了一呆,随即匪夷所思的嗤笑道:“你竟然果真半点不知奶娘的事?看来你这一帮手下,果然瞒你瞒得极好啊!”
奶娘常年不在京城,在自己的故居乡下,锦言当初嫁入秦王府,奶娘才刚过来,故而,他如今不知道奶娘已经离世,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秦非离怔怔不语,以手按着眉心,缓缓从她身上下来,坐在床沿,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背影落幕,脊梁似乎顷刻间耸拉了下去,锦言怔怔看着,顷刻间忍不住就暗责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是随即,她又劝解自己,此刻不该有同情心,她狠了狠心,再接再厉道:“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应该放我走,否则,有你那样的娘亲在,她若知道你是这样的想法,只怕,千方百计会将我除之而后快,你应该清楚你母亲的手段,到时,你心里的挣扎不舍,就成为害死我的利剑,那才是真的悔恨一辈子!”
秦非离依旧不说话,他缓缓站起身来,拾起地上的外袍披在身上,便往外面走去,锦言看他要走,心头大大呼出一口气,而就在秦非离的身子,快要离开房间之时,忽而听得他的声音沙哑着传来:“明日早上,我给你答复。”
不知是不是锦言的错觉,总觉得他离去的步伐十分踉跄。
锦言心中顷刻就生出几分不忍来,她不是没有见过当初的秦非离,为奶娘的事情沉默了多久,奶娘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她明明清楚无疑,却在这一刻,利用了这件事,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这等同于将他快要愈合的伤口撕开,并且狠狠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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