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整整一上午,总算是锁定了几个人,欢颜给闻香下令,夜里直接将这几人偷偷绑来不让任何人知晓,她要细细盘问,一定找出幕后真凶。
原本以为事情已然快要水落石出了,可当入夜,闻香要去拿人的时候,这几个名字含“允”的人却一个个暴毙身亡,三个人一起死,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她一晚上没睡,秦非墨来陪她,她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姿态,第二日一早,她给闻香吩咐了件事儿,闻香领命,陪她演了一出戏,而另一头,风雨宫外早有人把守,当有人偷偷从凤羽宫内出来,急色匆匆又鬼鬼祟祟往外走的时候,直接便被隐在暗处的人拿下,绑到了正殿。
欢颜一看那婢女正是自己外殿名唤小蓝的女子,平日里不多话,服侍也是尽心尽职,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人,却原来,竟是奸细。
“当齐妃的奸细,看来,你这本事,是本宫小瞧了。”欢颜坐在上首冷冷的看着她。
小蓝蓦的抬起头来,一脸诧异之色,似是没有料到,欢颜竟这么快便猜出自己归属于谁,“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求娘娘!”
“迫不得已?”欢颜冷冷一笑,“在本宫这里,没有迫不得已!说,你跟齐妃到底传递了多少信息?所有的,都说出来,否则,本宫难饶你性命!”
小蓝闻言,拼了命的摇头,咬唇不语。
欢颜拧起眉头,看向身侧的闻香,闻香会意,直接走到那小蓝身侧道:“你若是不说,我有千百条法子弄死你,你信不信?”
小蓝吓得一下子趴到地上,哭道:“回娘娘的话,是齐妃……齐妃让奴婢监视凤羽宫的一举一动……随时向她汇报,若奴婢有不从,她就要杀了奴婢的家人啊……求娘娘开恩!放过奴婢,奴婢知错了!”
欢颜眸光丝毫不为所动:“这么说来,这几个宫人的资料,是你散播给齐妃的?”
“是……”
欢颜眸光一寒,看了闻香一眼,闻香直接便差人进来,将那小蓝拖了出去。
“齐妃么?”欢颜冷冷一笑,不管是不是她,那她就先拿她开刀!
一大早,秦非墨早朝去了,欢颜用过早膳后去看慧慧和安安,安安已经快三个月了,笑起来十分可爱,依依呀呀的。
慧慧如今已经将母妃和父皇两个字说得十分清楚,见了欢颜来,便一个劲儿的“母妃”的叫,叫得欢颜心都融了。
这慧慧长得实在是和谢婕妤像全了,除了鼻子有秦非墨的影子外,别的地方活脱脱一个谢婕妤的翻版,欢颜每每看到她,总能想起谢婕妤,心里便总会不好受。
也唯有替谢婕妤报了仇,往后,她便不会这边愧疚了!
欢颜陪着两个小家伙玩了一整天,一连三日,凤羽宫安然无恙,恍若先前在查的事情也被搁置。
听着小蓝来报,齐妃眉目一挑,满目得意之色:“如今线索断了,看她还怎么查,哼,跟本宫斗,你还不够格!”
一旁的春桃急忙道:“娘娘,这颜妃如此不自量力,若不然,我们就给她点教训?她如今仗着盛宠,事事都骑在娘娘头上,从前宫里什么用度都是娘娘最好的,如今都变成了她,皇上甚至还把那件千年冰狐的毛做成的大氅给了她,就为了给她御寒,就连那个从前巴结娘娘的淮贵人,自从升为淮嫔之后,再不踏足长青宫一步,从前,可是娘娘在哪儿她在哪儿,连冰天雪地都来给娘娘请安,而今呢,她巴结颜妃巴结得跟条狗似的,这口气,又怎么咽得下去!”
齐妃本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被她这般一说,气得连茶杯都扔了。
“该死的颜妃,可别栽在本宫手里,否则……”齐妃恨得牙痒痒,却如今又苦于没有法子治她,只能把气往心口咽。
“齐妃娘娘,奴婢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说。”
“什么计?”春桃看向她,倒是有几分诧异。
小蓝小心翼翼道:“这颜妃之所以如此嚣张,全是因了大皇子,母凭子贵,可是,若是没了大皇子……”
“大胆!你要齐妃娘娘害皇嗣?”
小蓝一惊,吓得趴在地上道:“奴婢也是为齐妃娘娘着想,若然没了大皇子,这后宫便依旧是娘娘一人独大,德妃淑妃,从来都不是娘娘的对手,若娘娘有幸得了子嗣,这后位指日可待啊!”
春桃本要去打她,却被齐妃伸手止住,齐妃眸光晶亮,缓缓从上位下来,步至小蓝面前,蹲下身去看她:“你有何计?”
小蓝哆哆嗦嗦道:“小皇子虽然保护严密,可总有松懈的时候,奴婢愿做内应协助娘娘,只要给小皇子下无色无味的毒,让小皇子多多昏睡,然后一夕之间暴毙,定不会让人起疑,就算是起疑了,这样的事情,也推不到娘娘头上来!”
“无色无味的毒么?”齐妃顷刻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好,本宫明日便让人把东西送给你,不过记得,一定要小心行事!”
“是。”小蓝低低叩首,“奴婢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只望娘娘他日不要忘记奴婢才好!”
齐妃看她一眼,眸中掠过一丝厌恶之色,随即缓缓站起身来道:“只要你将这件事情办好了,本宫自不会亏待你。”
小蓝这才领命,退了出去。
小蓝离开之后,一旁的春桃走上前道:“娘娘当真要兵行险招?”
齐妃眉目一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春桃眉头一跳,随即低头道:“奴婢明白了!”
是夜,那药物便被春桃送了去,交代小蓝,一定要小心行事,而且,一旦事情败露,立刻自尽,不可拖累齐妃,否则,便小心她一家性命。
小蓝自然是连连应下,对着春桃道:“春桃姐放心,奴婢断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定会小心行事的。”
春桃这才点了头,放她离去。
次日夜里,齐妃本已备歇下,却忽然得来信件,说是有要事御花园一见。
齐妃本不愿出来,却发觉来信之人是那小蓝,想起昨日之事,恐疑有变,派春桃先让人去查探一番,得知凤羽宫半点动向也无,一时惊疑,本想让春桃代替自己前去,可那信上又说事态紧急,必须得她亲自前往,齐妃只好冒险,与春桃一路。
二人小心翼翼查探过目的地一番,见是并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春桃上前提了灯笼在四周转了转,小心翼翼唤了小蓝的名字,这才看到,一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急色匆匆而来,那人的头隐在兜帽里,看不真切,春桃见了,下意识想要往后躲,便见着那兜帽被放下,露出一人急切的脸来。
“春桃姐,是奴婢!”
春桃这才没有后退,对着她道:“到底什么事,这么晚了!”
小蓝一眼见着后面的齐妃,神色变得更加急切,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齐妃面前,猛然就是一跪道:“对不起齐妃娘娘,奴婢死罪,奴婢事情办砸了,一不小心竟将大皇子毒死了!”
她说罢,蓦的便将披风打开,齐妃这才看到,她怀中竟然抱了一个死婴,脸色发白,俨然已死去多时。
齐妃一惊,蓦的后退一步,吓得面色都白了。
春桃从后头上来,直接就踢了小蓝一脚:“死了就死了,你做什么弄来吓唬娘娘!”
她说完,却还是忍不住看了那死婴一眼,随即扶着一旁的齐妃,齐妃虽然是吓得不行,但好在是极快稳住了情绪道:“到底怎么回事?本宫不是让你慢慢来吗?”
“是,奴婢本来是按照娘娘的吩咐,想一点一点来,可是奴婢当时下药的时候,刚好有人闯入,奴婢一不小心便将整瓶药都倒了下去,随即藏了起来,却没想到,宫人进来之后端了药就走,奴婢一时也不敢做声,等她们喂下小皇子,哄他睡着,各自睡去之后,奴婢偷偷前去一看,却发现,小皇子脸色发白,身子冰凉,竟然是已经去了!”
“奴婢吓得六神无主,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来求见娘娘,可是奴婢带着孩子,又不敢带进娘娘宫里,怕连累娘娘,这才约娘娘出来一见!”
“娘娘,现下可怎么办?小皇子药量过重暴毙,必然会引人怀疑,到时候御医一查,就知道是中毒死了,到时候事情就真的败露了!”
齐妃闻言,脸色又是一白,春桃气得一巴掌打在小蓝的脸上:“叫你做事小心点,你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现在好了,你叫娘娘能怎么办?”
“烧……烧了……”齐妃突然开口,两人看她一眼,便只听得齐妃强压着颤意道,“除了毁尸灭迹,没有别的法子了,而你……”
她突然看向小蓝,目露一丝狠色,随后看向春桃,一旁的春桃顷刻就读懂了她的意思,蓦然之间,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朝着小蓝刺去。
可是原本跪在地上的小蓝,却顷刻之间一下子躲过她的匕首,蓦然后退一丈之远,春桃吓傻了,下意识回头看向齐妃,齐妃也是完全呆住了,二人正不知发生何事之时,突然之间,原本寂静的御花园顷刻之间人头攒动,无数人从两侧站了起来,然后是无数火把被点起,齐妃一看到四周的人,脸全白了,而在这是,那原本的小蓝忽而就伸手往脸上摸去,轻而易举便撕下一块人皮面具下来,露出另外一个人的脸——是闻香!
“下毒谋害皇嗣,齐妃,你好歹毒的心思!”
欢颜的脸在黑暗之中,明明灭灭,齐妃看得脸色全白,而一旁的春桃这时候去忽然丢了匕首往地上跪去道:“皇上饶命……德妃淑妃饶命,颜妃饶命!奴婢……奴婢都是受齐妃指使的……是齐妃威胁奴婢,求皇上开恩,开恩啊!”
一旁的淑妃叹息一声道:“齐妃,平日里你虽嚣张跋扈,怎知你竟如此心肠歹毒,连婴儿都不放过……”
德妃看着齐妃,满脸失望之色:“齐妃,如今,本宫也帮不了你了。”
齐妃这才惊觉过来,大惊失色,一下子跪在地上,看着面无表情的秦非墨道:“不是的……不是的……皇上,您相信臣妾!都是她……是她们,是他们让臣妾这么做的……皇上!”
她一面哭,一面往秦非墨的身边爬去,哀求道:“臣妾不想这么做的……是她!一定是她!是她给臣妾下套,皇上,就是她!”
她指向闻香,振振有词。
闻香立在一侧道:“齐妃,你让小蓝在凤羽宫做内应,伺机对皇嗣下毒,好在被颜妃发现,这才将计就计,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么?还是说,要带小蓝来与你对峙?”
欢颜缓缓从秦非墨的身后出来,一脸痛色的看着齐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齐妃,你好狠毒的心肠,竟连皇嗣都不放过,皇上,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若不是臣妾发现得早,熙儿早就没命了!”
欢颜说着,也跪了下去,痛哭流涕,秦非墨将她搀扶起来,将她搂紧怀里,安慰道:“你放心,朕会替你做主的。”
底下的齐妃,却是一脸灰败,看向一旁的闻香,闻香直到她在看什么,遂将怀中的婴儿往她身前一丢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孩子,而是用特殊材料做的,还亏得工匠师傅手巧,做的逼真,然后再在上面加上一张人皮面具,自然就栩栩如生似真人,再加上夜里天色昏暗,这一眼之下,就更不可能看得出来了,除非抱一抱,才能见分晓,但齐妃娘娘如此心高气傲,在你眼里的‘死人’你怎么会去抱?”
齐妃呆呆跪在那里,缓缓抬眸看向被秦非墨好生安慰的欢颜,忽而之间,便如发疯一般,朝欢颜扑去,却被秦非墨一脚踹开:“刁妇,如今还敢伤害颜妃?来人,将齐妃凤氏拿下,永世囚禁长青宫,另外凤氏罪大恶极,竟伺图谋害皇嗣,即日起查抄凤氏一族,镇南将军凤岳打入天牢革职查办,容朕今后发落。”
“是!”
顷刻之间,宫人便要将齐妃拖走,原本发狂的齐妃,总是是找回了些理智,跪在那里道:“皇上,错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一人谋害皇嗣,与凤氏没有关系,求皇上,求皇上饶恕凤氏,不要责罚凤氏一族,求皇上……”
她竟然挣脱开宫人的手,重新爬到了秦非墨身前,抱着他的双腿,声泪俱下的哀求,如今的她发髻散乱,衣服又脏又皱,半点形象也无,狼狈至极。
欢颜从秦非墨怀中缓缓垂目看下身下的她,眸中一丝情绪也无,冷得如寒月飞雪。
齐妃一抬头瞬息,触到她的视线,一惊之下,竟呆在那里忘记了反应,秦非墨当即吩咐那些还在呆立的宫人道:“还不拖走!”
宫人这才领命,急忙上前,将还处于怔忡间的齐妃拖走。
齐妃仿佛这时才回了神,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凤飞雪一生算计,不论才华美貌,皆是人上人,今日竟被你这小丫头算计……是我技不如人,当如此下场,哈哈哈……”
原本正被拖走的齐妃忽而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抓着她的两名太监,扑倒在地上,待众人回神,这才看到,扑在地上的她竟不知什么时候抓起了春桃之前丢下的那把匕首,一刀刺入腹中,自尽了。
众人都是一阵嗟嘘,欢颜看着,眸光不变,秦非墨缓缓垂下视线,看了欢颜一眼,欢颜对上他的视线,眸光一顿,收回那丝凌厉,旋即又往他怀里埋去。
秦非墨视线微顿,却终究是缓缓伸出手来,拥住了她。
一夜之间,风光一时的齐妃竟如此香消玉殒,镇南大将军凤家风云京城那么多年,如今竟一夕败落,从来伴君如伴虎,这样的事,到最后也不过沦为百姓茶余之后的谈资,若干年后,再不会被人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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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补更,今天还有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