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我还是不放心!我看宣芷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要不我给她物色个好人家?”林馨婉故作轻快的口吻试探着宁恒远。
“入春之后,又到了选秀的时节,到时再说也不迟。”
“老爷不提,我还差点把这茬给疏忽了。”林馨婉虽然笑着,眼眸中却投射出一道精光。“以宣芷的姿色定能在选秀中脱颖而出,为宁家带来后福。”
从宁萱芷隐藏的地方刚好可以看到这双怨怼的眸子,她屏住呼吸靠着墙,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这一次,她知道自己不会再重蹈覆辙。
门外有人禀报,宫里来了人,请老爷到前厅候旨,宁恒远与林馨婉匆匆离开书房,辗转前往大厅。
宁萱芷从夹缝中钻了出来,趁人不备迅速返回‘落雨阁’,却发现院子里热闹异常,这让她有些不习惯。
“哟,妹妹回来了,这是上哪去了弄得一身灰。”宁雅娴唤来春兰替宁萱芷赶紧梳洗一番。
“姐姐,来我这有事?”宁宣芷没有让春兰靠近,自己梳理了发丝后,坐在庭院中,压根没让宁雅娴进入厢房的意思。
“妹妹不是未能前往端王府赏花,姐姐我呀特地那些好东西过来,给妹妹瞧瞧,哎哟,你没去真是可惜了,那端王府比咱们这府邸要好上千百倍,卫煜更是待我体贴入微,我还没见过这么多情的男子,一点都不像外界传说的那般冷酷无情。”
宁雅娴像只百灵鸟般叽叽喳喳,一张嘴从见到宁萱芷起就没听过,话题全都围绕着瑞王卫煜,说道忘情之处居然直呼起名讳,折返炫耀叫人听着胡晓不得。
“妹妹,你看这翡玉羊脂环可是卫煜亲自给我戴上的,你说好不好看?”宁雅娴抬起手臂,一只通体细白,在光线下隐约有着丝丝翠色的镯子,在宁宣芷的眼前晃动着。
“本想给妹妹也带一只回来的,可是卫煜说这镯子是祖传的宝物,成双成对,若是分开了就……呵呵,妹妹那么聪慧,应该明白卫煜言下之意的哦,你不会怪我没有给你带礼物回来吧!”
这是在跟她耀武扬威吗?宁萱芷心里冷笑了下,却露出羡慕的神情。“姐姐好福气能得王爷的赏识,只是姐姐这般直呼王爷的名讳真的好吗?”
“什么?”宁雅娴愣了下,一下子没有明白宁萱芷的话意。
“瑞王爷乃当今圣上的同父异母胞弟,身份何其高贵,岂是我们这些小辈可以瞻仰传述的,姐姐这开口闭口直呼王爷的名讳,岂不是大不敬?”
宁萱芷牵起宁雅娴的手,安慰的揉着。“姐姐在我这说说也就算了,妹妹也只当听过,风一吹就忘了,可要说道外头,那可是要杀头的哟!”
宁雅娴甩开宁萱芷的手,她刷的站了起来。“妹妹说的我当然明白,要不是有王爷的准许,我哪敢这么称呼?我看是妹妹嫉妒,王爷倾心于我,才口出此言,我也不跟妹妹计较这些,只是白白浪费了我来这里的一番苦心了。”
宁萱芷跟着站起身。
“碧月,我们走,以后这种破地方请我来也不会来。”
“送姐姐!”
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餐盒,里面全是从未见过的点心,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守在边上的几个丫头,盯着眼都发直了。
“想吃?”
丫头们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摇摇头,退到一边。
宁萱芷呵呵一笑。“想吃就拿下去分了吃吧,这种点心就算在京城里也未必买得到。”
“小姐?”红菱一听急的叫起来。
“你也跟着她们一起下去吧,我要午睡会,晚膳就不用叫我了。”宁萱芷踏进厢房,反身关了门。
因为书房的耽搁,加上宁雅娴突然到访,末时之约已过,不知道先生那边是不是还在,宁萱芷换了身男儿装,从后窗跳了出去。
娇小的身影攀附在墙头上,看着有些吃力。
秦褚荡着双腿,嘴里咬着一片叶子,黑眸紧紧盯着不远处上翘的雪臀,嘴角莫名的挂起一抹笑意。
宁萱芷郁闷的趴在墙头上,废了老大的劲才让自己稳坐在墙头上,只是一身的香汗弄得浑身痒痒。
一声短促的笑声响起,宁萱芷戒备的望向四周,看了半饷也没找到人迹,狐疑的她迅速跳下墙头,往一端的巷子里跑去。
秦褚飞身跃起,轻松落在宁萱芷刚刚坐立的地方,指尖一阵刺痛,发现在瓦砾中藏着一枚小小的银针,一端有彩云修饰,而另一端有着发黑的印迹。
“看不出来这只小野猫还听谨慎!知道用银针试毒。”秦褚收起银针踹入怀里,追随着宁萱芷消失的背影飞掠而去。
京城的街道四通八达,但都是以皇宫为基准向四处蔓延,这里的街道里三层外三层,街道套着巷子,巷子又连着道口,整个地形就是错综复杂,只有长居在此的人才知道捷径所在。
宁萱芷饶了一大圈才从尚书府的后巷中回到街道中,她干咳了声,装出男子模样走道一个摊贩前,压低了嗓子问道:“这位大哥,龙云客栈怎么走?”
摊贩本不耐烦的要打发宁萱芷,可一抬头发现是个比女人还俊俏的少年,立即笑颜逐开。“听小兄弟的口气不像是京里人吧,这是打哪来从哪去?”
宁萱芷撇撇嘴,没想到竟然碰上个多话了人,心里暗自后悔。“我来探亲,这京城太大,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地了,还望大哥给个指点。”
“龙云客栈,在东北角,这里过去可得走上半柱香。”摊贩老板极其热情,跑出铺子,指着前面的道路说了一通,愣是把宁萱芷给绕晕了。
“谢谢,大哥!”宁萱芷云里雾里的望着前方的街道,准备着再找个人问问。
忽然,远处一阵吆喝,人群从中间分开,一匹快马从街道上疾驰而过,马背上端坐着一位女子,手持马鞭不断的抽打着身下的健马。
“闪开,都给我闪开!”
健马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狼藉,一些来不及躲藏的百姓,被马蹄踩踏倒在一边,唉声载道。
宁萱芷扶起身边的老伯,见他满脸是血,便把他搀扶进身后的药铺。“这女子也太过嚣张了,怎么可以在闹市中如此骑马,难道就不怕伤及人命吗?”
“小兄弟,你是外来的吧!”药铺的老板呵呵笑着。“刚刚那话可莫要再说,小心隔墙有耳啊!”
宁萱芷微微皱眉,看来这里的人都极为忌惮刚刚那女子。“怎么就说不得了?难不成还是皇家人不成?”
“那可是比皇家人还要厉害的人物。”
“是吗?呵呵!老板,麻烦您替这位老爷爷治治!”宁萱芷跨坐在一边的长凳上,翘起腿瞄着外面的街道。“我来探亲,想去龙云客栈,迷了路。”
“龙云客栈?这可远着嘞,在东北角,从这里直走到头,往右转直走到第三个街口在左转直走到底就是了。”
“谢谢老板!”宁萱芷拱拱手,放下银两窜出了药铺。
健马飞驰引起的骚动很快就平息下来,街道上的百姓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幕,也没人敢去报官,更没人敢去拦马理论讨说法,谁挨上了马蹄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远处的茶楼上方坐着两位年轻人,其中一位看起来极为的华贵,面容俊俏,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彰显着男子的严谨与硬朗。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坐在男子对面的人提醒道。
“不着急!”低沉的嗓音在空无人烟的茶楼中响起,他看向街道上那抹娇小的背影,嘴角冷不防勾起嘲讽的笑意。“武修啊,这尚书府的二小姐是不是染病在家?”
“啊?呃!”武修被问得莫名,这尚书府小姐的事,他哪里会知道。
卫煜咬着杯沿盯着错愕的武修摇晃起脑袋。“身为百姓的臣子,怎么能如此漠视与百姓的苦难,我与尚书大人在西北战事上有着莫不可测默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慰问下他的家人?”
武修眼角不自然的抽搐了起来,心里暗暗想到,这要不要去还不都是您一句话,问我有屁用啊!
啪!瓷杯落在桌上,惊醒了武修。
“我看你一脸戾气,想来是极其不赞成我的建议。”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在想,王爷昨个才见过尚书大人,今个再去会不会有点急躁了些。”
卫煜浅笑而起。“武修,最近城里来了不少可疑之人,刚刚从街上走过的小子,你可曾留意。”
这话题跳转的,武修心里哀叹一声,往往这个时候,就是主子不耐烦的时候。“从未在城里见过。”
“你去跟着他,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
“爷,这种事让其人跟着就好,我……”
“你什么你,现在就你跟我,你不去,难道要我?”卫煜笑着问道。
看着这笑容,武修不寒而栗起来。“是,属下这就去!”
“晚些时候来尚书府候着就成。”
武修提剑离开,卫煜淡笑着向那抹随处乱撞的背影望去,这就是久病缠身不易外出?宁萱芷,你也太瞧不起本王了!
宁萱芷按照药铺老板的指点,横行在街道上,可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她又迷失在了巷子了,前后左右怎么都长得一模一样,究竟自己刚刚是从哪个口子进来的?
心里一阵哀叹后,宁萱芷打算原路返回后再寻方向,可是没走几步路,面前跳下三四个人影,她微微皱眉,转身后侧,同样没走几步路,又有几个黑影从墙头上跳下,而左右两边的高墙上陆陆续续露出一颗颗人头,看起来都不像是好惹的匪类。
“你们要做什么?”
“呵呵,大哥,这个小白脸问我们想做什么,哈哈,你看我们是干啥的?”站在宁萱芷跟前的小喽喽冲着中间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