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雅娴故意咳出点声音来,让里屋的两人听到,抱着兵书也不知是该进还是退。她心下暗暗想着,这溏心也真是不知廉耻。
“把书放外面就是了。”
“爹,孩儿还有话要说!”宁雅娴清了清嗓子说道。
溏心悄悄看了眼外面,把宁恒远从自己身上推开。“大小姐在外面,别这样!”
有点害羞又有点娇媚的声音传来,臊的宁雅娴一阵脸红,恨不得立刻甩下东西就跑。
“爹,孩儿是来认错的,请爹允许孩儿进屋里跟姨娘道歉。”
这倒是挺稀奇的,还没听说过宁雅娴会跟人道歉,由此看来,那个青伶在她心目中的分量确实挺重。
“我心已决,你也不用说什么了。”宁恒远深深注视着溏心,刚刚的新花样让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即把人吃了,但又怕压到溏心肚子,他双手撑在床上,两条手臂正累的发抖。
“爹!”宁雅娴噗通在外面跪下了身子。“孩儿知道爹在生气,是孩儿不好,没有考虑周全,让青伶出手教训了明月姑娘,请爹爹责罚孩儿,青伶是我的奴婢,她是听命于我才行事的,还请爹看在孩儿的面上绕过她的死罪。”
“哼!”宁恒远从床上退了出来。“听你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不分轻重了?一个小小奴婢下手就这么狠,若是以后成为一方管事,岂不是敢随便杀人?”
“爹,青伶出手过重,我已经说过她了,但罪不至死嘛!”
“大小姐是来道歉的?我怎么听着倒是像来辩驳对错的呀!”
溏心一手搭在宁恒远的肩上,她滑下床,倒了杯水给他,披上衣服走了出去,坐在外间的凳子上,瞅着宁雅娴。
一辆的高傲,眼里闪着不屑,这样的道歉还真是没诚意。
“姨娘,只要你原谅青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哎哟,大小姐可别说这种做不到的话,我要你去死,你也去啊!”溏心嘲讽的问道。
宁雅娴瞪起双眸,在看到溏心戏谑的神情时,唰的站起身。“姨娘要真这么想,我就死给你看。”
“哟,大小姐这脾气还真是急躁的很,我不过是打个比方,有些话可不能说的那么满,知道吗?”
都入冬了,这身上还是燥热的很,溏心拿起一把扇子扇了起来。“明月进来,给大小姐搬把椅子。”
明月推门而入,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还有点肿,青一块紫一块,看着甚是骇人。
“大小姐,你看看明月这张脸,还像是人吗?你的丫头出手也太重了,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是人。这青伶姑娘得了你的命令出手伤人,敢问一句,是什么理由?”
“她目无尊长,我不过是想出手训斥她一番,没想到会是这样。”宁雅娴看到明月的时候,也不由楞了下,青伶下手真的太狠了,难怪爹会这么生气。
“呵呵,我身为明月的主子,这院子里的四夫人,岂能让一个卑贱的丫头踩到头上来动土,大小姐,您还是请回吧,没有半点诚意的道歉,我不需要。”
“姨娘,你要怎样才肯放过青伶?”
“啧啧啧,为了个卑贱的丫头,大小姐也会开口求人啊!”溏心发出嘲讽的笑声,她指向明月。“求她,明月要是答应放了青伶,我就重新考虑。”
宁雅娴握起拳头,瞪着溏心,这个该死的女人,故意想要刁难她。
“大小姐,您不用求我。”站在旁边的明月忽然说道。
“哼!不用你同情,大不了我少一个丫头,想要我开口求饶,不可能!”
就在明月开口的时候,宁雅娴已经在矛盾中翻来覆去很久,最终,她还是无法拉下她的自尊,跟一个奴婢开口求饶。
摔门而走的宁雅娴惹来了溏心一阵荡漾的笑声,坐在里面的宁恒远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老爷,这就是大小姐,现在你可信了?”
宁恒远亲眼看到听到,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只能苦笑出声。
“老爷,您还是撤回青伶的罪罚吧!我想她还不至于重到死罪的地步。”
“你心太软了!”
“我只是不想让大小姐再嫉恨我这别院,看看明月,我还真怕了。”
“让人吩咐下去,仗五十,她若还能活着,就免她死罪。”
“谢谢老爷开恩。”
刑司房接到宁恒远新的命令,立即有人跑去了‘凤阳阁’报告这个好消息。
宁雅娴自然没有少给银子下去,为的就是着棍棒下的分量。
五十棍下,青伶算是捡回来半条命,可也没让这个丫头得到多少教训,反而更盛气凌人,扬言要除掉明月。为了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长点记性,宁雅娴只得狠狠呵斥了她一顿,扣除了一年的月利。
“小姐,您真的为奴婢去求四夫人了?”
“不要再提了,都是那曲令出的主意,害我在那个女人面前丢尽颜面,我一定要找机会出这口恶气。”
“曲令?‘落月阁’的曲护院,让小姐去求溏心的?”
“你笑的那么开心做什么?”
“没有啦!只是想到小姐会为奴婢拉下脸来去求饶,心里不由感激,奴婢今后一定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得了,你也不用说的那么好听,我也没有为你去求人,只是花点银子而已,这些钱都要从你的月利中扣除。不要跟我啰嗦什么,能保住你的命就不错了。”
“是,小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伶刚刚挨了打,便神气活现的出现在了院子里,她避过耳目,来到‘落月阁’前,想要见曲令的心异常的迫切,也顾不了许多,推开院子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宁萱芷趴在凉棚中,往火炉中投了颗香囊,顿时凉棚中散发才一阵青草的气味,吹散在空气里。
“什么味道这么冲鼻?”青伶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口鼻,她皱起眉头瞥了宁萱芷一眼,故意大声说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刑司房的人手脚怎么这么轻了?”
“不劳二小姐操心,像我这种低贱的奴婢皮厚耐打,我来找曲护院,大小姐找他有事。”
“曲护院不在院子里。”
“不在?他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
宁萱芷盯着火炉,仿佛没有听到青伶的话似的。
“二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啊,刚刚有人说话吗?怎么没有听到啊!”
青伶握起拳头重重砸向凉棚的柱子,只听咔咔的爆裂声不断响起。眨眼的功夫,整个凉棚往右边倾斜着倒了下去。
“小姐!”
从厢房出来的婉莲和桂竹看到宁萱芷还坐在凉棚下,立即发出惊呼冲了过来。
“又是你,青伶!”
婉莲冲向了一旁傻傻站着的青伶,她正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手,说不出话来。
青伶只感到眼前一黑,就被人压在了地上。“放开我!”
“哼!小穗拿绳子来!”婉莲一屁股坐在青伶的身上,冲着小穗喊道。
小穗楞了下立即转身进入房内,取来了绳子,把青伶捆得跟粽子似的,关进厨房中。
凉棚莫名倒塌,幸好宁萱芷还有点武学修为,在棚顶压下来的时候,窜了出来,现在回头望去,真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慢了一步,岂不跟那火炉一般压成到了碎片。
“小姐,您没事吧!”
宁萱芷惊魂未定,她摇摇头。“我没事,只可惜那些残香了!”
桂竹上前查看凉棚,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倒了呐?“小姐,奴婢一直觉得奇怪,是谁告诉大夫人您乔装打扮出府的?明月看起来不像是告密的人啊!院子里怕是有内鬼。”
“也兴许是明月与姨娘闲聊的时候,被人听了去。大娘知道了,派人跟踪我们,幸好曲令早有安排,不然这次肯定难以逃脱了。”
宁萱芷盯着废墟,收缩着瞳孔,又想来害我性命了吗?
“小姐,以后我们还是小心应对才行啊!”
宁萱芷点点头,缓过劲以后,她走向厨房。
青伶冲着婉莲大叫大嚷着,恨不得上前咬下她一块肉,无奈与双手被绑,无法行动。“等我出去,一定第一个杀掉你,你快放了我!”
“威胁我也没用,有本事你现在杀我啊。哼,看你先死,还是我先死,你想要杀我们家小姐,我告诉老爷去。”
“我没有!”
青伶冲着婉莲大吼,却怎么解释都没有用,这个胖女人就是认准了是她干的。
宁萱芷站在厨房外,把里面两人的争执听在耳里,良久,转身离开。
“小姐,不进去问清楚吗?”
“曲护院回来了吗?”
“还没有,桂竹,去把刘福叫来,这里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桂竹点点头,走出了院子,顺手关上门。
宁萱芷站在废墟前,不是青伶,她没有那么愚蠢,想要害自己,就不会明目张胆的把自己暴露在众人眼前。
凉棚还是娘健在的时候建造的,很牢固,岂是青伶一拳可以击倒的?应该早就有人在柱子上做了手脚,受到外力的作用,才会一下子倒塌。如果是这样,她还要感激这个青伶,若不是她的冲动,往后不知道谁会因此而倒霉。
不一会,刘福跟着桂竹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倒塌的凉棚,惊得说不出话来。
“二小姐,您没受伤吧!”
“我还好,麻烦你帮我把柱子拖出来,曲令不在,我们这里都是女子,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这就去找人过来。”
“此事不宜声张出去,你来!”
刘福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四根立柱从废墟下拖了出来,宁萱芷蹲在地上,细细查看立柱的两端,并没有找到她找的东西,随后,来到凉棚倒踏的地方。
整个倒塌的方向是向右倾斜,柱子上并未有很明显的切割痕迹,凉棚是怎么倒塌的呐?
“二小姐,这里的土质好像有些不一样。”刘福站在左侧低着头说道。
宁萱芷凑了上去,让桂竹拿来铲子。刘福把泥土铲开,露出下面的土质,果然有很大不同,无论是颜色和硬度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