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心挺着个大肚子挡在门前,谁敢上前?
“溏心,不要仗着自己肚里有孩子,就在这里放肆,想想以后。”
“大夫人,俗话说的好,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只是管我自己院子里的事罢了,可没有丝毫干涉你主院。”
“好好好!我不管你偏院的事,但大小姐在里面,我总得管吧!你们这样拦着门不让进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害得问问大小姐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知道,溏心书读的少,可不敢乱说话,免得被那些饱读诗书的人咬文嚼字。”
林馨婉冷哼一声,她避开溏心的肚子上前一步。“你不让我进去可以,若是大小姐有半点损伤,我要你们整个‘落月阁’的人赔命。”
威胁的话对曲令来说没有半点作用,院子里的呼叫声越来越轻,无法知道里面情况的林馨婉在院子外兜兜转转。
过了好半响,院门才被人打开,宁萱芷从里面走了出来。
“贱人,你把我女儿怎么了?”林馨婉一下子冲了上去,被曲令抬臂挡了回去。
“大娘来了正好,把姐姐带回去吧!”宁萱芷朝着溏心点点头,让曲令闪开放林馨婉进入。
当林馨婉看到宁雅娴卧在地上,身上都是血的时候,不由的大叫出声,她疯狂地抱住宁雅娴,像个失了魂似得老妇。
“宁萱芷,我不会放过你的!”
“二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溏心看到宁雅娴的时候,也不由惊愣在那,她没想到她会下手这么重。
“没事,姨娘放心!”宁萱芷走到林馨婉跟前,她俯视着她说道:“看好她!若是再有下次,那就不仅仅是手和脚了!”
“宁萱芷,你好狠的心,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宁萱芷冷笑起来。“你们都退下吧!”
遣走了所有人后,宁萱芷蹲在了林馨婉的跟前。“报应?大娘当初毒害我娘,欺凌我们母女的时候,可有想过报应?”
“你!”
“好好看看她,这就是你的报应!”
“宁萱芷你会为今天做的事后悔的!”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身为爹的女儿!”宁萱芷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你从我这里拿走多少东西,我会加倍要回来!大娘,你是个聪明人,却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你不该把那份攻防图交给姐姐,既然你这么想让她在圣上太子面前出彩,我会给她这个机会,就当今天对她的补偿。”
“宁萱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不准你对娴儿出手,杀死你娘的人是我,有本事你冲着我来。”
宁萱芷抬头看向门口,挂在嘴角上的笑容加深了不少。“大娘还是快些带姐姐回去养伤,指不定什么时候宫里就来人,请姐姐过去,这带着伤疤可就不好看了。”
林馨婉沉下起来,她把所有的愤怒都埋藏在心底,她站起身一步步走进宁萱芷,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要得意,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呵呵!随你!大娘想做的没人能拦得住!不过,我劝大娘最好放弃这个年头,不知道爹要是看了佛堂下的东西,会作何感想,倘若让圣上太子知道,你们林家的秘密这么不堪,他们还会信你们吗?”
林馨婉睁大双眸,她脸色有红转白,神情变化无数。“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初三姨娘死前发生的种种变故,婉莲被鬼附身,我中毒,这些事想来都跟佛堂下的东西有关。你们林家靠什么发达至今,我也不多说什么,但你若想再以此伤害我,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林馨婉皮笑肉不笑,连说几个好字后,让人把宁雅娴抬回‘常青阁’,离开院子的时候,她看了眼溏心,再看向她身边的宁恒远,一句话不说的快步离开。
溏心叹了口气。“大夫人这次气的不清啊,老爷,你要过去看看吗?”
宁恒远眼神呆滞,良久他摇摇头走向别院。
溏心让人去准备午膳,心里一直在想着宁萱芷的话,原来当年的二夫人不是病死的。看着宁恒远的脸色,她小心翼翼伺候在旁。
“老爷,别叹气了!看你这样,我都不知如何安慰你了。”
“哎,这么多年,我以为她死了,馨婉心里会好受些,想不到她怨念如此深重,娴儿和芷儿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溏心斜靠在宁恒远身上,她揉着肚子小声的说道:“老爷怎么会有错呢?大小姐从小就被大夫人惯坏了,你为了不让大夫人难过,一直由她性子来,也只是想补偿对她的愧疚!虽然溏心不知道大夫人与二夫人之间的恩怨,但我若是二小姐,可能比她更偏激。”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肚里的孩子再发生那样的事。”
“老爷,溏心害怕!”
宁恒远揉着溏心,一双黑眸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怕大夫人对你下毒手?”
“不是!”溏心直起身子,认真的盯着宁恒远说道。“溏心怕辜负老爷的期望,万一这胎还是女孩,那如何是好?”
“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再生。”
“老爷不嫌弃?”
“哎,说什么傻话?这院子里有多少人是真心待我?只有你了。”
溏心再次扑倒在宁恒远的怀里,泪眼婆娑起来。
宁恒远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着,如果这时溏心抬起头,一定不难发现这样的温柔不过是虚情假意,从那双眼睛中看不到任何的温度。
林馨婉再三从大夫口中得到保证“大小姐的伤不过是皮外伤,抹药之后,二三天便可回复,不会留下疤痕”以后,才松了口气。
望着昏迷不醒的宁雅娴,林馨婉脸色凝重。宁萱芷这次算是手下留情,但也给她一个不小的警告。
在府外一直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林嬷嬷传我话下去,‘凤阳阁’所有的奴婢奴才,杖三十。刘福杖五十,你亲自监刑。”
即便是这样,也难消林馨婉心头大恨,她握着宁雅娴的手一刻不肯放开。“宁萱芷,既然你不想过好日子,那么我成全你。”
半夜,宁雅娴忽然发起高烧,迷乱中不停叫喊着,声声都是撕心裂肺,像是在梦中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吓得林馨婉到处寻找大夫,忙乎了一整晚也没见好转,前来治病的大夫,都摇头说是这病来势汹汹,恐怕凶多吉少。
这话一出口,顿时把林馨婉惊的晕厥过去,整个屋子大乱。
林嬷嬷掐着林馨婉人中才算把人给弄醒过来。
林馨婉睁开眼,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宁恒远在哪里,林嬷嬷不敢啃声。
“他还在狐狸精那?难道没人去告诉他娴儿病的快死了吗?”
“去了!可是老爷说,说……”
“说什么!”
“老爷让你不要再弄虚作假,他不会再信你这一套,说,说大小姐要死,就让她死好了!”
林馨婉蹬蹬蹬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她捂着胸口,怎么都不敢相信宁恒远会说出这种话。“不,不可能的,老爷这么喜欢娴儿,怎么会咒她死?”
“夫人,您要当心身体啊,您要是再倒下,大小姐如何是好!”
“哭什么?我还不会死!”林馨婉呵斥着抹眼泪的林嬷嬷,她急速收缩着瞳孔,良久说道:“去把那东西拿来!”
“夫人!”林嬷嬷惊呼出生。“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怕什么?只要能救活娴儿,做什么都可以。去把东西拿来,不准任何人进来。”
林嬷嬷站在那不动,她怎么忍心看着林馨婉受苦。
“还站在那做什么?我就这么一个孩儿,她要是死了,我怎么活?”
“夫人,一定还有其他法子。”
“你不去?我去。”
林嬷嬷被逼无奈,只好走向佛堂。
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从房里传出,林馨婉从盒子里放出一团黑色的东西倒在手心里,她深吸了一口气,让林嬷嬷把蜡烛拿到跟前放置,就在她松手的那一刻,林嬷嬷只感到一阵麻痹的疼从指尖上传来,她惊愕的盯着林馨婉阴冷的脸,不敢相信的站着。
“你说的没错,我当然不能死。”
噗通,林嬷嬷庞大的身子倒了下去,林馨婉吃力的把她抱上床,解开她的衣服,自己跟着跳上床,盘腿坐在宁雅娴与林嬷嬷的脚后跟,两手在半空中画出圆符,嘴里吟咒出声。
在林馨婉厢房的屋顶上,一个黑影正趴在那里偷偷的往屋里望着,随着屋里的黑气凝聚,散发出来的臭味也越来越浓烈。
黑影缩起神,他摇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些,随后翻身离开了‘常春阁’。
清晨迎来了入冬以来第三场雪,白皑皑的雪花掩盖了整个大地,再次洗涤了丑陋不堪的过往。
各处院子随着飘雪再次降临,跟着从夜晚的宁静开始复苏,起早的奴婢开始准备一日的早膳,伺候着主子起床梳洗,家丁开始打扫院子,护院依旧巡护着院子内外的安全。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似得,该笑的还是笑着,该骂的还是骂着,没有人提及大小姐,也没人提及‘落月阁’。
今日不用上早朝,宁恒远难得在别院睡了个好觉,用过早膳后,便来到‘落月阁’,昨日的事只说了一半就发生了祸事,今日怎么也得说服宁萱芷接受皇帝的旨意。
宁萱芷喜欢雪,更喜欢在下雪的时候翩翩起舞,白衣白裙在白雪下灵动的像仙子,她的笑声让人忍不住跟着会笑,盯着这样的宁萱芷,曲令紧绷的嘴角软化下来,不由自主的跟着上翘着。
宁恒远一进门就看到曲令盯着宁萱芷傻笑的模样,他虽是宁萱芷的爹,同样也是个男人,知道这样的傻笑意味着什么,当初第一眼看到宁萱芷娘亲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笑着。
“她是二小姐,你的主子!”
曲令微微皱起眉头,刚刚的疏忽让他没有留意到有人靠近。“大人,小的对二小姐没有任何企图。”
“哼!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芷儿与她娘长得很像,当年我也是这样,你骗不了我。”
曲令扯了扯嘴角,不承认也不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