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蝴蝶……
飞啊飞……飞啊飞……
今天是一个阴暗的天气,灰暗的天空里没有晴朗,也没有云彩,更没有那耀眼的日照光芒。
槐梦说的心情不错,因为灰沉沉的阴天正是她最中意的了。
江泽约她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槐梦说在前往的路上,她看到一家面包店门口聚集了一小群人流,却不是在做特卖的关系。
随着她的步伐走近,那些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也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原来是一个小女孩偷东西被抓住了,她偷了一个面包。
槐梦说只对小女孩的方向远视过一眼,她的角度看不到小女孩的脸,但是隐约听到了细小的哭泣声,围观的路人有的说应该放过她因为她的年纪小得让人不忍斥责,有的人则说应该报警严加管教让她知道宵小偷盗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小女孩的背面,衣服脏乱而且多处破损。
人群里小小的她,小小的背影,与年幼时的自己一模一样。
槐梦说的眼中掠过了一只白色的蝴蝶。
白色的蝴蝶……
飞啊飞……飞啊飞……
孩童时期,凭借着年小无知的借口,她到处去坑蒙拐骗,偷字更不在话下,尤其是一些人多的闹市区或密集的商场里以及一些没有安装监控的超市里等等,印象中只有一次在金饰店里被抓住过,那次她有点大意了,然后在她的落雨梨花下,闹剧告终了。
她必须承认的是,在她饿着肚子的时候,她绝对没有足够坚韧的毅力控制自己不去做一些填饱肚子的事情,当然,也没有人会去教导一个无人问津的坏小孩,一句正负黑白的是非德道。
当时的她真的很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她明白了,偷窃不是错,错的是她没有正大光明的夺取手段,或能让人怜悯感动的苦衷理由。
她不是以偷窃的行为作为发泄方式,纯粹地要,便取,有什么错?
等价交换才是公平,劳力付出才是正当,谁规定一定要这样做!
谁的取不是夺取,谁的有不是占有,为何那不是错,而她的偷窃就是错,人又是如何分辨对错的呢?
没有对与错,她只是不想饿着肚子的同时,一个人吹着寒风——
“等很久了吗?”槐梦说对江泽问道。
“不会,我也刚到。”
“这家店的牛排在台湾是非常出名的,以前我只有在回台湾的时候才能吃到,这几年竟然连锁店已经开到上海来了,真是令人惊叹呢!”
“你是台湾人?”
“是的。”江泽似有深意地补充说道,“但正确说的话,我的出生地其实是在福建省。”
福建省……
槐梦说的心里有某一个角落好像跳动了一下。
那一眨眼的异色,江泽注意到了。
“说起来,你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已经工作了?”
“我在学做美甲。”
“学校里?”
“不是,是在一家美甲店里做学徒。”
“是吗,做多久时间了”
“差不多半年左右了。”
“那有几成的熟客指名了?”见她没答,江泽随口地问出一句,“一个也没有?”
“嗯,没有,我还没有开始上手接客。”
“没有上手接客的话,岂不是半年来都拿不到什么工资的?”
“因为,老板娘说要做满一年服务员才能有资格学习手艺再去接客的。”
“挺苛刻的要求,你是对美甲行业很有兴趣吗?”
槐梦说摇头,说道,“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偶然间路过那家店的时候,他们在招人。”
“就、就这样?”
她点头。
“有点儿戏了吧,明知自己被利用了,还浪费掉宝贵的时间待在那里做什么,笨蛋吗?”
“既然选择了自然要做下去,尝试过之后就会知道要不要再继续的答案了。”
“这样啊。”江泽听到她的话语,若有所思地应声道。
晚餐后,槐梦说顺理成章地上了江泽的车,去往他的住所。
透过车窗外,有一只白色的蝴蝶隐隐地飘过。
白色的蝴蝶……
飞啊飞……飞啊飞……
仿佛,飞回到了在她读小学的那一天。
那一天,槐梦说一个人在一条小溪流前呆呆地坐着。
偶然的,有一只白色的蝴蝶稀稀落落地浮游到小溪的上空中,奇怪的忽上忽下的跳动着。
突然,它一下子垂直的落入了小溪流里。
见状,她想都没想就跑上前去也没怕弄湿了自己的鞋裤。
她在小溪里找到那只落水的白色蝴蝶,它的身躯还在微微颤动着,她就把白色蝴蝶放到了旁边的一块大石板上。
本以为是它的翅膀淋湿了所以才会飞不起来的,她等了很久时间,它仍然只是在慢慢的挪动着身体的样子。
天色渐渐变黑了,白色的蝴蝶已经不再挣扎了,只有它身上的触须偶尔还在微微地跳动一下。
她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她停了下来,回头又望着那只苟延残喘的白色蝴蝶。
快步地走过去,她抬起腿就一脚踩踏了那只白色的蝴蝶!
它从奄奄一息变成了血肉模糊。
尝受了长期的痛苦,受尽了死前的折磨,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小溪中救起它,因为它的翅膀早在之前就已经无法再继续飞行了。
断翅的蝴蝶,无论有多美丽,都再也飞不向未来了。
如果生命无法永生,终究有一天会面临结束,那为何还要有开始?
如果生命只是过程,即使历经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哪怕曾经攀登过高峰并创下了辉煌,那又有何意义?
眼中的白色的蝴蝶已经离去了——
低层次的贫穷家庭就是这样的,自小就生活在争吵打骂的环境里,热衷于黄赌毒的父亲有着一种自我舒畅的解压方式可以让他发泄心中的不满和现实里无用的自身,她一开始不懂得为什么父亲只把这种行为施加在学识浅薄到无法独立生存的母亲和自己的身上,后来她明白了,因为这个男人没有能力,只能,也只敢把暴力发泄到受制于他的她们两个人身上,整日游手好闲下的打骂闹事,不需要对一个自私的男人去过问为什么,因为对着已经怀有重深伤痕的人来说,答案是怎么样的已经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