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九重天上的仙神们闲扯八卦的功夫可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这两千多年一直持续热议的便有两件,一是颜时的金屋藏娇,二是青离的仙体尽毁。(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此番托了我的福,这两大未解之谜又要被提上每日的八卦议程。
鬼蝶眯了眯眼:“青离?”
彼时我半分修为也没有,说我是青离,旁人必定是万万不信的,只盼着鬼蝶能忌于神魔两界的规矩,虽有怀疑,却也不敢动我。
拂了拂袖,蓦然想起临走时携了那把玉骨梅花扇,脑中不觉映出那日在拂尘间第一次见到帝江时的模样,此时心中万般欣喜,连同他那白衣胜雪的模样也更加英俊了几分。
“你若不信,我这里有折扇为证,我扶夕林素与蓬莱交好,前些日子还与帝江在拂尘间相会,他将这玉骨梅花扇赠我,今儿个一早才从他的紫云殿出来,这不,可巧就遇见了你们······”
这帝江与苍霖关系甚好,鬼蝶必定也是知晓的,只是那苍霖仍叫人捉摸不透,不敢轻易夸下与他交好的海口,此番权衡,唯有帝江能助我渡此劫难,
扇骨上蝇头小楷写着‘帝江’二字,果然,鬼蝶面色一缓:“既有帝江亲制的折扇,你又知晓玄蕲,想必是青离无疑,我道是哪里的花精,不过是你的七魂六魄寄养在菡萏精上,这寄魂术使的还是十分高明的。”
都说着魔界西宫的人残暴无常,这鬼蝶也是,方才还要剥我皮肉,此时说话间却带着三分客气,看来这帝江的脸面还是很值钱的。
“既然如此,白日里的事还望海涵,天色已晚,青离怕是还要叨扰一晚,明日再回去。”
鬼蝶微微低头,道了句:“客气。”转身走了。
此番能转危为安,已是大幸,还见着了鬼蝶客气的低头,真是意外连连,明儿个回去,定叫颜时把鬼蝶这一历史性模样填进古书中去。
一整日困在此处,只觉的浑身酸软,想那鬼蝶也是吩咐了守卫,将门外守着的两个赤牟也撤去了,携着我的折扇,且让我好好瞧一瞧这九荒洞。
这西宫只有几个负责清扫的兔儿精,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人,出了西宫,偌大的九荒洞四通八达,宫门前种满了青伶花,一片青伶花树间分出许多岔路,仔细一看,唯有一条小径上青伶花落了许多,像是不常走,也便无人打扫。
择了这条小径走去,不觉间竟有些个凄凉的味道,那日从因果卷中第一次瞧见这九荒洞,虽没有这一片青伶花,却还是十分热闹的,门前莺莺燕燕一群嬉笑的女子,那西宫里还住着那个喜着男装的仲辰。
如今,这里确实门可罗雀,空空**,不过云烟。
思虑间脖颈间一阵剧痛,便没有了知觉。
······
醒来时,竟泡在一池黑水中,双手被带着铁刺的手撩吊着,手腕上血糊糊一片,略略一动,便是刺骨的疼。
泡在水下的皮肉几乎溃烂般的疼痛,想必再过个四五日,我的尸骨便要融进这一池黑水中了。
鬼蝶若想杀我,早在西宫探知我修为尽毁后便可动手了,此番心狠手辣,下定决心取我性命的,也便只有一人。
果然,那猫妖妙儿很是曼妙的走来:“我说你这花精,赶巧的往这途川池边走,倒也省去了我不少功夫。”
我道为何独独那条小径落了许多青伶花,似是从来无人问津,原是通向途川池的路。
途川池原本是用来惩罚魔界各宫中行为不检的下人,只需将那些个受罚的人扔在这池子中,不出五日,定是连颗牙齿都不剩,我自觉得这是一个毁尸灭迹的好法子,只是这儿收容了太多尸骨,一股股**恶臭要将人熏死过去。
“不过是修了副好皮肉,帝江竟将他亲自做的扇子给你!在大街上,我一眼便瞧出这是他制的扇,这天上地下,能做出这样的玉骨扇的,也便只有他一人。想我求了多少回,他都不曾赠我一把!可惜,鬼蝶这回竟不听我的话,被你这巧舌如簧的妖精糊弄了过去。”
才想起早上脚下一绊后,这猫妖的讪笑,原是透着这样的深意,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皮肤一寸一寸的疼,且疼痛感也愈发明显,方才还并不慌乱,此时却心乱如麻,这回可要真的对不起颜时了,本想着护住芙锦的皮肉,此番却连尸骨都难留下。
“你原不知,我与帝江不过泛泛而交,并无···并无多深的情谊···”
“泛泛而交?泛泛而交会有他亲制的折扇?会与他相会拂尘间?会一大早的从他的紫云殿出来?哈哈哈,此番,我定叫你消失的神不知鬼不晓!”
此时我却连冷笑的气力也没了,硬提了口气:“我扶夕林青离上神,若是你伤我性命,九重天上,扶夕林中,定有我至亲至爱之人,叫你同你的族人生生世世,永堕阿鼻道!”
那猫妖微微一怔,却道:“花精也好,青离也罢,横竖泡在这途川池中的,是你,不是我。”
这猫妖如此大胆,怕是因为过于年轻,修行不过千年,而我又睡了太久,她对我这号人物并不熟悉。
阖上眼,感受着蚀骨的疼痛一丝一毫的浸入皮肤,方才一番话说的我不觉心凉,这三界中,我至亲至爱之人,怕是只有扶夕林中的二哥和白倦,想我活了几万年,爹爹与娘亲都是极其显赫大义之人,而我青离,却很是孤苦。
欠着白倦的那盒苏芳木胭脂终究是要欠着了。
或许代烨虽算不上至亲至爱,若是知晓我被一只小猫妖困死在这途川池中,也还是会悲伤的吧,毕竟曾让他花费了那么多仙丹灵药来医治我这双手。
碧霞元君应该也是会伤心的,寻了我的魂魄许久,终是徒劳。
还有帝江,我若此番无辜枉死,真不知道会给他那灼灼英姿的俊朗心灵留下多少阴影。
至于颜时···不觉心中一紧,我毁了芙锦的身子,不过也搭上了这条命,还望他不要厌恶我。却又想起颜时平日里对我也还是很好的,或许他也会有一点点,一点点的伤心罢。
佛家有云:又此世间,二十中劫坏,二十中劫坏已空,二十中劫成,二十中劫成已住。想这婆娑世界里,这又是我一死劫。
无端中又横生出许多希望,或许颜时看到了我留的字条,见我许久未回去,来魔界寻我了也未可知,他只需稍稍打听,便能知晓鬼蝶带了个菡萏精回了西宫!
如此竟端端生出很多气力,一定要撑到颜时来救我!
一时间,颜时的冷漠,颜时的温润,颜时的孤傲,颜时的俊朗,都像是刚入秋时平地而起的凉风,铺天盖地的涌来,许是因他救了我,许是这些个时日同他待在一起太久了,竟满心满脑都是颜时笑着对我说话的样子,他说:“兮儿,别怕···”
蓦然间浑身一抖,只觉得脑子像是遭了雷劈!我定是有些个癔症了,颜时怎会唤我‘兮儿’?
这四海八荒的唯有一人叫过我‘兮儿’,便是连誉,从前在扶夕林,为避免事端,我隐去紫眸,装作一只兔儿精的时候,告诉过连誉,我叫瑶兮,美人如画兮的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