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毫无征兆的一个巴掌,打到了十七公主的脸上。
季武帝阴沉着脸,劈头盖脸的骂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朕去哪个宫里,难不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宁寿宫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道听途说就来指责朕,这就是你的孝道吗?”
十七公主捂着脸,但仍旧愤愤不平的争论,“父皇,但是你日日陪着她,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不过是一个大臣之女,尚无名分,这不是秽乱宫闱吗?”
“啪!”
又是一巴掌,
“小小年纪,懂什么叫秽乱宫闱吗?是谁教你说这些的,让朕知道,朕指定饶不了她!”
十七公主一张小脸被打得通红,眼泪也不争气的哗哗往下掉,但仍旧掘强的瞪着季武帝,“没谁,是儿臣自己想到的!”
“这么说,以前是朕把你宠坏了,让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都张口就来!今日朕要是不给你长长记性,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天子!”
季武帝说着,便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呀,将十七公主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送回长乐宫,闭门思过三个月!公主的管教嬷嬷,每人重责三十大板!皇后管教不严,责令自查,禁足半月,免去三个月俸禄!”
“父皇,父皇,你的双眼已经被蒙蔽了,难道你的耳朵,连一句真言都听不进去了吗?父皇————”十七公主一路叫喊着被祁天带来的人给架了出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瑾苏蹲下身,发现花青的脸色惨白,嘴唇被咬破了,渗着血珠,整个背部,是一道道血红的鞭痕。
“你们俩,把花青扶到旁边的房间去,去请太医来看看,剩下的人将房间收拾一下,”季武帝吩咐道。
“是,”随着应答声,宫人们立马着手干起来。
等宫女们将花青扶出去,原本瑾苏也想跟上去,但季武帝叫住了她,俩人一道去了玲珑阁。
俩人行至二楼,季武帝扶窗而立,正好可以远远的看到湖心岛。
瑾苏突如其然的跪下,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臣女想回府了,请皇上恩准!”
“咳咳~”季武帝忍不住咳了两声,缓了缓,才有些不舍的问道,“那朕的咳疾你就打算不管了吗?”
“回皇上,这些日子,皇上的咳疾已大有好转,只要再照着臣女的方子服五到七日,应该就无大碍了。臣女会将方子交给……”
“不行!”
季武帝的声音有些大,又带着帝王威严,让瑾苏的话夏然而止。
大概是意识到刚才语气有些生硬,季武帝收敛了一些,柔和的说道,“你起来说话吧”,并且上前,抬手将她扶了起来。
轻声细气的继续道,“十七公主自幼被宠坏了,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朕也已经重重的处罚过了。你只管放心住在玲珑阁便是,朕会加派人手守在下面,不会再发生像刚才这样的事情。”
这一番话的语气,既像温柔多情的情郎,又像是苦口婆心的慈父。
瑾苏起身站好后,低着头,小声道,“可是十七公主说得对,臣女只是臣属的女儿,在宫里更是举目无亲,这般住着,的确是有违宫规礼仪。”
季武帝温柔的握住瑾苏的手,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愿做朕的妃子吗?”
瑾苏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跪在地上,恳切的说道,“皇上是千古明君,文治武功,雄才大略,安抚百姓,视察水利,减免税收。和万千百姓一样,臣女爱皇上,敬皇上,也愿意随侍左右。但臣女不愿做笼子里的金丝鸟,日日守着绿瓦红墙。”
季武帝苦笑了一声,喃喃道,“朕就猜到你不愿意。”
“臣女多谢皇上体谅,”瑾苏磕了一个头,继续道,“皇上对臣女的厚爱,臣女铭记于心。”
“罢了,你起来吧,”季武帝抬了抬手。转身,双手撑在护栏上,略有些失落的凝视着远方。
瑾苏慢慢起身,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俩人就这么静静的站了良久,季武帝才缓缓的说道,“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回府之事,容后再议!”
“是”,瑾苏淡淡的应了一声,看不出失落与否。
季武帝说完,深深的看了瑾苏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瑾苏仍旧站在阁楼上出神,她不知道季武帝会如何处置她,但如果当真是想纳她为妃,那该如何?是该抗旨还是委屈求全,如果抗旨,后果会怎样?
唉~~
直到看到有太医从霜别苑离去,这才下来,去了花青的房里。进去时,花青正趴在床上,任由其他宫女替她上药?
“姐姐,你忍着点吧,”宫女一面安抚着花青,一面轻轻的将涂抹药膏。
瑾苏悄无声息的从宫女手里接过药膏,并示意宫女出去,刚坐稳,正拨弄药膏呢,就被花青发现了。
“郡主,这可使不得……啊……”花青动了一下,大约是碰到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好啦,你就乖乖躺着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再者说,你这些伤,原本也是代我受的……”
“不,保护郡主,那是奴婢的分内之事。”花青强撑着一口气,连续的将话说完。
放下手里涂抹用的膏药,瑾苏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喂给花青,并道,“这是止痛的,快服下吧。”
花青道了谢,这才将药丸给咽下了。
瑾苏也不着急上药,而是起身去拿了一块湿手帕,仔仔细细的将花青背上的瘀血给清理干净,一面清理一面上药。
“这儿是个胎记吗?”瑾苏上药时,发现她后肩上有一处红色的印记。
“嗯。”
看花青昏昏欲睡的样子,瑾苏猜到多半是药丸的作用,便没在说话,只静静的上药。等她上完药,花青已经睡着了,瑾苏轻轻的给她盖上被子,便出来了。
之后,瑾苏又找了霜别苑里其他伺候的宫女,问了下十七公主的情况。
这才知道,原来十七公主并非是皇后亲生的,只是因为她母妃刚生了她就去世了,所以一直由皇后养在身边。季武帝十分宠爱她,特意批准了她可以学武功。
瑾苏想到,之前教她规矩的文丽姑姑,好像就是十七公主身边伺候的。难怪上一次在海棠居,一听见十七公主找她,立马就赶过去,连太后交办的差事也不管了。
这么说来,十七公主在宫里的地位应该非同寻常的。
可瞧着这十七公主,脾气也是个火爆的,还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今日来闹腾,看起来是为皇后出气,但最后却害得整个长乐宫被罚。如果不是她自己真蠢,就是太年轻被什么人给利用了。
瑾苏想离开,可是没有季武帝的同意,根本不可能实现。
而且眼下,玲珑阁山坡脚下,进出的几条小路都安排了侍卫把守,还特意增加了巡逻的次数。说是为了不让别人打扰她,但这又何尝不是幽禁了她呢?
接下去的几日,季武帝都没再来过。瑾苏还是日日蒸了一碗萝卜汤给送到偏殿去,不过每次都只是交给守门的公公了事。
除此之外,便一直留在玲珑阁,实在闲得无聊,将玲珑阁山坡上的菊花都采摘了下来,晒了一部分泡茶,酿了一部分菊花酒。
再见季武帝,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午后,瑾苏正坐在霜别苑的庭院里弹琴。
院内的宫女们都听得十分投入,直到一曲毕,才陡然发现季武帝正倚在门框上,连忙跪下行礼。
瑾苏听着声回头,正好对上季武帝那双深情的眸子,她立马低下头,起身上前行礼,“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怎的也没人通传?”
季武帝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让宫女们都各自忙去,这才对瑾苏道,“看你正投入,就没让他们通传,再说,这么美妙的琴音,朕怎么舍得轻易打断呢。”
将季武帝迎进了屋里,瑾苏又亲自奉了茶,末了才轻声的问道,“皇上近日里可还咳嗽吗?”
季武帝端着茶杯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应道,“好像没有吧,朕也没怎么注意。”
“那……不如让臣女帮你搭一次脉如何?”瑾苏问。
“好!”
随着爽朗的应答声,季武帝便自然而然的将手腕伸了出来,放到旁边的四方桌上。
瑾苏细细的搭着脉,好一会,才笑着说道,“皇上的脉象沉浮有力,想必咳疾应该是大好了。”
季武帝勉强的笑了一下。
转而问道,“你明日就回府去吧。”
瑾苏猛地抬头,讶异的看向季武帝,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不喜欢做朕笼子里鸟儿吗?朕后宫里鸟儿众多,也不缺你这一只,你回去吧!”季武帝故作轻松的说道。
“谢皇上!”瑾苏跪下,给季武帝磕了一个头。
“祁天~”季武帝轻轻的唤了一声。
紧接着,祁天便将一块黄色的纯金腰牌双手呈到瑾苏面前,并道,“郡主,这是皇上特地命人给你打造的腰牌,上头还有你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