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中我逐渐清醒了许多,眼前一朵晦涩的火苗在火折子上跳的老高,身旁的张三臂一脸虚脱,与我并肩靠在一面有人工痕迹的洞壁上。
我心道:“太他娘的跌份儿了,我这么大个子一路上居然晕了两次。”莫名的有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我看张三臂有些发呆,就拍了拍他,“哎,老张,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于张三臂能救我,我还是有些感激的,但是这老家伙为了要挟我竟然破我奶奶清梦,实在无法饶恕,所以趋于环境,故此我折中叫他一声老张。
我见他没反应,还是呆呆地看着前方,故此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我的头皮就发麻了,心脏立刻剧烈地跳了起来。
只见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蹲在我们的前面,类似于人形,由于在火折子光晕外,所以无法看清他长什么样子,我的心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捅了捅张三臂,小声道:“这是不是一个托灯佣?你歇够了没有……他娘的崩个字儿。”
张三臂突地抓住了我的手,压低声音道:“少说话,这是……李三子,记住……别看他,也别跟他打招呼,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他默默地又打起了一个火折子,那一瞬间我快速地闭上了眼睛,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鬼。
张三臂从背包里翻出一包压缩饼干和一小瓶老烧放在了火折子旁边,张三臂指了指右边的通道说道:“郭老小子,你娘的先走,别回头。”
一股恐惧感笼上心头,但是我知道必须要往前走,才会有生还的机会。
刚走了没两步,背后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瞬间加速跑了起来,接着就听见后面传来哀求的声音,是张三臂。
“三子……别淘气,三爷我现在累得慌,你看,咱们走了这么久,还没吃东西,你跟我这么多年,咱俩不如喝会酒,唠唠嗑……”
我心说还是姜老的辣啊,踉跄了几下,我打开了手电,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的颗粒,吸进去让人忍不住咳嗽,并伴随着一阵眩晕。
恍恍惚惚我眼前出现了一段白色的瀑布,突然脚下有个人抓住了我的脚踝。
“张三爷,是他,就是他!”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脚下响了起来,我吓得差点跪在了地上。
急忙定睛一看,嗯?没错,这是李三子!
我下意识回头看去,阿秀从我身后的盗洞爬出来,站起来瞪了我一眼,继而张三臂上来就把李三子一顿胖揍,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看见过刀疤脸。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又回来了?
这时阿秀被眼前白色的瀑布给吸引了,用手电照了过去,接着我脑子瞬间就闪过了一道霹雳,我立即抱住她跳下了断崖,因为我知道下面有条栈道,而我们的上头有只黑瞎子正在窥探着我们。
果然没错,我们稳稳地落在了石条栈道上。阿秀推开我,踢了一下我的小腿,嗔怪道:“干嘛!吓死我了,信不信我把你给推下去。”
我怒道:“闭嘴!别他娘的废话,快顺着往下跑,跑!快跑!”上面可是有黑瞎子在窥视着我们,我刚想叫张三臂和李三子下来,谁知他俩妈呀一声就跳了下来,顺着栈道开始不要命的往下跑,我赶紧抓住阿秀跟了上去。
途中我向阿秀要了手机,放了音乐拖住黑瞎子。差不多三十分钟左右我们就来到了龙吸水,但奇怪的是上方的圆洞没有投下月光。
这个时候我的脑海翻滚,思绪一片混乱,我看了看李三子,栩栩如生的,不像是死人啊。于是我对李三子说道:“三子哥,你过来看看这洞壁上刻的是什么。”
李三子脸一红,应该有点不适应我对他这么谦和,他挠了挠头,说道:“是嘛,李哥我瞧瞧。”
我心里盘算着要是先前的是先知幻觉,起码现在我能救他一命。他打着手电走过来,在强烈的灯光下,一个黑色的轮廓显现出来,我吓得向后跑去,因为这是一只黑瞎子,正贴在洞壁上,腹部一起一伏地呼吸着,浑身湿漉漉的都是水,掩盖了它身上的臭味。
我赶紧去招呼阿秀和张三臂,让他们快进龙吸水后头的山洞。待我走近一看,张三臂竟然跪在地上,龙吸水里浮着一具女尸,头颅被咬掉了,只剩下了一半,我还认得出来,正是阿秀。
我大脑瞬间就麻木了,眼前一阵眩晕,不由得用双手捂住脑袋,我一时间真的难以接受。
正犹豫的间隙,就听张三臂骂道:“郭老小子,快走,别回头,我来拖住阿秀。”
越来越乱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实在知道软粽子和黑瞎子的可怕,所以只身进入了漆黑的山洞之中。
我打开手电,赫然才发现这个洞里有左右两条路,当时是张三臂把我弄进洞里的,那么现在我该怎么走?还有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怎么可能死两次呢,相同的事重复上演,为什么会有两个结果呢?
刹那间,我的心就凉下了半截,肥龙没少给我讲过乡野传闻与墓中鬼怪,从现在的情况来断定,我是被鬼打墙了,那么我是从什么时候被鬼给缠上了呢,我左想右想,应该不是李三子缠住的我,因为张三臂此时正在拖着李三子,故此应该是我逃离李三子的这段时间。
另外,第二次我重新回到断崖台,并没有看见刀疤脸!难道是刀疤脸吗?
破鬼打墙对于盗墓者和有些手段的盗墓贼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早先世间有些大户人家,家中闹鬼,不得已暗地里就去请四大盗墓派的传人,传说摸金有符,发丘有印,搬山有术,卸岭有甲。鬼怪遇之,必迁退。
我扫了下表,现在是夜里两点多,昨天一天都在马不停蹄,肥龙三年都管我叫郭巫,唯独昨天张三臂一伙人叫了我郭建华,在那种情形下,绝对不可能开玩笑,而且肥龙也没有反驳。如果我是郭建华,那我就是巫藏派的后代,巫藏派有什么驱鬼之术,那本残旧的自传书上并没有记载。
实话说,那本残破的自传书是我在我奶奶遗物中翻出来的,也就百八来页,下半部分好像被水侵蚀过,纸烂字花,根本不能读,我都是一部分一部分耐着性子来看的,就那么几天,我每看一次,头就有些晕。
但是有一段话是这么讲的:
早年,初破弱冠,才晓知自己是盗墓派的后代,由于小时候没有真正的下过墓穴,故前几次下墓遇到鬼打墙,我都是用以咬破舌尖,冲淡阴邪之气,从而清明双目。
这是我以前的经历吗?我愈发的相信了。我一狠心,上下两排皓齿就向舌尖挤压了下去,舌头上的疼和身体其他地方的疼痛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钻心的疼痛,疼得我魂儿都颤了,我就卸了点劲儿下去,一股热辣辣的血液灌了我一嘴。
我手里的手电还亮着,但是眼前的景象却完全不同了,我不知道我来到了什么地方,是一条如同树皮一样纹理的地下通道,我的肺部都有些压抑,应该是地下很深的地方,这里阴湿潮热,脚下有很多细碎的裂缝,冒出的气体让人嗓子很不舒服。
在鬼打墙的时候,我估计我肯定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走了很多未知且难以想象的路,此时差不多快凌晨三点了,估计刚才我又瞎走了半个多钟头的路。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手电光的尽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白影,宛如一个窈窕的白纱女子,我的手电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心道:“胆小不下墓,下墓不胆小。现在的情况我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这样怕的话,我可能会死的更快。”
一咬牙,胆子瞬间就肥了不少,在背包的侧兜里抽出一把折叠军刀,这是张四鬼塞给我的,我没敢太过兴奋地向前跑,而是贴着不规则的洞壁脚踏实地地向前走,就像猫窥老鼠一样,不把这不干净的东西清理掉,我早晚都被它在暗地里祸害死,不管是他娘的软粽子还是硬粽子,今天小爷我都跟你拼了。
刚走没几步,那道白影竟然咻地消失不见了。就在这时,我身后突兀的响起了嘶嘶的声音,我激灵一下,马上把手电照向后面,一个白影咻地在不远处消失了。
靠,这种感觉很不好,假如半夜三更你走在乡间小路上,你前面出现了个白影然后消失掉,接着你后面又出现了一道白影,你会觉得你眼前有鬼你看不到,更让人不舒服的是你背后此时也许正有个厉鬼凝视你的后脑勺。
我几乎是瞬间,就把手电光重新打向了身后,果不其然,手电光的尽头再次出现了先前的那道白影,接着又消失了。这是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我向着那道白影猛然跑了过去,速度很快,没几秒我就到了,四下用手电光扫射,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不是龟裂的洞壁,就是凹凸不平的洞道。
这时,我脚下的细缝,嘶地冒起了道白烟,我赶紧捂住口鼻,但是还是吸进去了些,眼前一花,瞬间我的腿弯就被踢了下,我摔进了盗洞里,我骂了句娘,怒发冲冠刚要挥军刀刺向身后。
屁股被捅了几下,一个娇脆的声音骂道:“再骂,姑奶奶把你活埋,快点!”
阿秀?不对劲!
我赶紧又咬舌尖,眼前明明晃晃的扭曲了,我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上了一段青色的石阶,隔几步就有散了架的花白骨架,没多久我就走上了石阶的顶端。
还没待我看清楚,我身后又发起了嘶嘶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道从地下裂缝窜上来的白烟,这应该是一种奇怪的物质,让人吸了会产生幻觉。我没再理会,把头转回来看看这石阶上有什么蹊跷时,一个熟悉且沙哑的声音从我后脑勺的不远处响了起来。
“郭兄弟,这是哪里啊?”
刀疤脸!
我立刻回头看去,果然是刀疤脸,只有半张脸的刀疤脸!我吓得妈呀一声就向后方跌坐了下去,可是刚坐下去我就向下滑了下去,我用手一抹,是厚厚的火油,仓促间,我拿手电一晃,我这是掉进了一个倾斜向下的耳道(就是小型的墓道,往往暗藏机关,有时候也许是逃出生天的暗道)。
一只火折子从我掉下来的洞口丢了下来,顷刻间火油被点燃,火浪瞬间翻滚起来,火苗的形状就像是骷髅厉鬼一样向我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