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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尘世难逢开口笑(上)(1 / 1)

行了几个酒令,气氛正是微醺之时,牙雕花名签闪亮登场。

席上从秦奕如开始,下首第二是戚青琐,第三是柳倩儿,第四是荆王妃,第五是雒苏,第六是宇文堇。

秦奕如接过宫人递来的玛瑙盘,摇出来,按骰子数过去正是齐王妃戚青琐。

秦奕如微笑道:“东风催至百花开,请齐王妃开这第一枝。”

不止这一席,整个沉香苑都等着这第一枝花。齐王妃戚青琐薄面微红,将珊瑚签筒摇了摇,从中拈出一支。

戚红珊不知何时钻了过来,挨着她念道:“春风吹向玉阶飞。得此签者自饮一杯,席上穿白衣、着绿裙者齐贺一杯。”

秦奕如笑道:“是梨花。除了齐王妃,再无人配得。”

放眼望去,包括首席上的秦奕如、宇文堇,沉香苑里十几名女子纷纷起身祝贺。戚青琐端起碧玉蕉叶杯,将香醪一饮而尽。

“看来我来晚了,错过了热闹光景!”一个清锐女声响起,除了秦奕如面色不变,席上众人多少有些诧异,更有人忍不住悄悄蹙眉。

秦奕如带领女眷起身,不卑不亢道:“不知大公主玉辇降临,媳等恭迎不及。”

雒苏总算知道为什么柳淑妃轻飘飘地走了。相对于这位,越王妃顶多算一盘开胃前菜。皇帝长女永清公主,动动眼神就能片死人,实乃天*朝第一女杀手。

永清公主瞟了席上一眼,懒懒道:“罢了。哪个是雒苏?”

众人屏息不语,雒苏小步趋前,韩司乐和折柳紧随其后。

昂起白皙精致的下颌,永清公主轻哼了声:“这个女人,是你强塞给太子阿弟的?”

一名白衣绿裙的少女从她身后出来,妆扮之下容貌和雒苏竟有八分相似,正是萧家镜娘。

众人暗自抽着凉气,雒苏看了她一眼,跽坐的姿势丝毫不变:“大公主明察,妾人微言轻,不敢左右太子殿下心意。”

永清公主冷笑道:“你对她说,太子从不亏待有才之人,是也不是?”

雒苏低头道:“是。”

永清公主径直走到席上坐下:“你既有这份心,人我就交给你了。”

雒苏俯身下去,额头在地上轻点了一下:“谢大公主恩典。”说着面无表情起身,看了面色苍白的萧镜霜一眼,对宫人道:“哪张席有空?”

管事宫女为难道:“除了东起第一席,都是满席。”

那就是次席了。雒苏点点头:“萧小娘子请入席罢。”

萧镜霜跪下,怯怯道:“雒娘子明察,奴身份卑贱,不敢……与贵人们同席。”

雒苏看了眼她头上那颗鸽子蛋大小的隋珠,淡淡道:“你做得主么?”

萧镜霜慌忙摇头:“奴不敢……”

雒苏道:“那便入席罢。”

永清公主坐了不多一会便起身去了,似乎是公主府有事。众人松懈下来,再看向雒苏的目光便柔和了许多——人们大抵对弱者抱有同情。

被同情的雒苏接过骰子掷了一把,数过去便轮到秦奕如掣签。秦奕如接过签筒摇了摇,拈出一支,面色从容道:“是牡丹。会向瑶台月下逢。芍药陪饮一杯,与蓬莱花、碧薇花共饮一杯。”

秦奕如念毕,将抽出的牡丹签搁置一旁,笑道:“不巧,也不知今天谁会摇出这些来,暂免了我一杯酒。”

下面轮到宇文堇,掣出一支木笔来,上面一句诗是“辛夷始花亦已落”。大家叹惋一回,并不以为意,接着掷骰。

接下来却是雒苏。从数十支花签中抽出一支,方拈出个头,雒苏忽觉肘上一麻,知道是韩司乐提醒,连忙丢开那支签,另择了一支出来。待要看时,宇文洸的声音一缕春风似的吹来:“雒姊姊且慢,我来读!”

宇文洸接过签,见顶头镌着三个小篆“蓬莱花”,下面是一朵浮雕花卉,形状有些像栀子,花瓣轻薄却似西府海棠。最妙的是颜色,外层花瓣似粉非粉,似黄非黄,及至中央,渐变为淡紫,恰似蓬莱仙境的云霞一般。跟着一句隶书唐诗是“黄昏独坐海风秋”,最下面两行楷书小字写的:罗博国花,常发于海滨,陆上绝少。得此签与牡丹、碧薇花共饮一杯。

正巧邻席周琼掣出一支碧薇花签,于是三人对饮一杯。秦王妃饮完一杯,待宫女斟满,向雒苏举杯道:“郎君常同我说,除了圣人,太子阿兄是他从小最敬服的人。恨不能亲眼目睹兄嫂成婚,这一杯,我提前敬阿嫂。”

雒苏忙道不敢,回敬了一杯。坐下时瞟见越王妃的脸色很难看,齐王妃的笑容也有些勉强,雒苏低头品着真正的杏花饮,觉得滋味还颇不赖。

不多时,邻席又出来两签。戚红珊抽的是樱桃花,诗句是“向阳疑是不融酥”。萧镜霜是荷花,得了一句“露冷莲房坠粉红”。

宇文洸急了半晌,待终于轮到自己,忙用力摇了几下,拔出一支签,却是含笑花,她大声念道:“尘世难逢开口笑。”

戚红珊听了愁眉不展,暗想今天众人得的诗句泰半都是不好的。阿姊是飘摇,摇光郡主是零落,雒七娘是孤寂,现在永宁公主又是这个……

宇文洸却不这么想:“真个是缘分!万首唐诗里我最爱这句,偏叫我抽着了!”

雒苏笑着提醒道:“下面写的什么?”

宇文洸扬眉道:“在席者每人说一个笑话,不能令人笑者罚一杯!”

柳倩儿摇头道:“七公主终究是小儿心性,每人说几句,只怕就说到金乌坠地了。”

雒苏本就有护短的毛病,更兼宇文洸情绪不能激动,当下便接口道:“越王妃见多识广博闻强识,妾等不敢相比。”

柳倩儿噎了下,一张俏脸登时便冷了下来:“可惜去年那时我有事缠身,不曾去乞巧会领略雒七娘风采。雒七娘一双妙手,针黹必定夺魁了罢?”

宇文洸抢答道:“针黹算什么?雒姊姊在珠玑会上——”

柳倩儿截过话头:“雒七娘心灵手巧,于女红必定精通,不知平时喜欢做什么玩意儿。”

雒苏平静道:“令越王妃见笑,妾不擅针黹。”

柳倩儿眯起眼睛,果真笑了起来:“雒七娘何必过谦?不擅弈、不擅女红,这可是闻名大宇的天女维摩,说出去没人敢信呢……”

爱信不信。雒苏做眼观鼻鼻观心状:“越王妃明察。”

宇文堇若有所思地打岔道:“不是说天衣无缝么?我不曾听说,天女竟还要做女红?”

众人都笑起来,柳倩儿却似不打算轻易放过,端着杯子品了一口酒:“依我看,雒七娘的确是过谦了。不止太子殿下和七公主,琰都好几位贵人都对雒七娘赞誉有加,甚至孟蓝大王子都慕名而来,怎能说雒七娘是浪……得虚名?”

这销魂的断句,眼看越王妃的话已经脱离了刻薄往恶毒的方向奔去,雒苏用力握了下宇文洸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继而平静道:“越王妃明察。”

叮地一声,宇文堇忽将一物搁在案上,对柳倩儿道:“久闻越王妃画得一手妙兰,我赌越王妃抽得一支兰。”

案上宝珠碧光荧荧,众人定睛望去,原来是一颗瑟瑟珠,个头足有龙眼大。

秦奕如惊叹:“这不是去年圣人赏的瑟瑟宝珠么?越王妃好大脸面!”

柳倩儿盯了宝珠半晌,终于娇嗔了声:“下面轮到谁了?”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这雒七娘是个软和性子,又有摇光郡主出手,秦王妃打圆场,否则局面必定一发不可收拾。

花朝节这天,沉香苑百花竞放,一派热闹光景。只是柳倩儿未曾抽到兰花签,虽得了个大宝贝,到底失了面子,心下不快。待要发作,席上哪个不是聪明的?一个机会也没留给她。却说宇文堇输掉那颗瑟瑟珠,却一丝憾色也无,只道有缘即聚无缘散。席上诸人都在心里叹息,逆贼之女,这个尴尬身份像一团阴云,将笼罩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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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雒苏平安回府,心生感慨。还有一个月光景,她就要和那些贵人成为妯娌了。秦王妃端的是大家出身,行事稳重,为人圆滑,不贻人口实。齐王妃虽然娴雅,和她一比立刻相形见绌。荆王妃不满十六岁,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倒是摇光郡主宇文堇,她又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以德报德,她要想办法偿还才是……至于柳倩儿,实在不是聪明人,难怪被柳淑妃当枪使。得罪了人还不以为意,难道不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谁不知道她暗指准太子妃和齐王有染?人家齐王妃可端端正正坐在那呢,也不知她是太蠢笨还是太狂妄。

因为婚事,接下来的日程太紧凑,雒苏完全把柳家抛在了而后,直到一个爆炸性新闻在琰都炸开:驸马都尉薄晟犯谋逆罪,经三司会审,判斩首,从犯一百八十名,判绞刑、徒刑、流刑不等,曾任齐王府副管事的薄仲在绞刑之列。

这薄晟不是别人,正是白马薄嫡长子,兼永清公主驸马。雒苏还没震惊完,另一个小道消息在琰都不胫而走,传进她耳朵:据说薄仲曾强占准太子妃贴身婢女,甚至觊觎准太子妃美色,令太子大为光火;加上近日百花宴上永清公主有意欺辱准太子妃,太子忍无可忍,终于出手*雷霆一击。

雒苏听完,从木雕变成了石雕。他们编得这么风生水起没关系,反正宫里宫外都是斗来斗去尔虞我诈,就不能把她和落梅从秘闻里抠出去吗?这“秘闻”流传得这么广,放它的人是跟她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吧……

血不能吐只能咽着,内伤不能吃药只能憋着,随着离黄道吉日越来越近,雒苏感觉自己怨气冲天,冲得雒府光景一派森然。如果宇文测当真不近女色就算了,要是利用完了她还想玩一把,她一定爆发怨气让他从今以后人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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