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难语气郑重至极,萧贱也不敢轻忽,凝神细听。
张智难探听周围动静,发现再无旁人,低声说道:“执行使者并不止五人。”
“什么?”萧贱闻言一愣。
张智难正色道:“执行使者轮流在此巡逻,我在此逗留约两个时辰,已将五人面目全数见过,但这五人与我在大同所见之人截然不同。”
“会不会用了易容之术?”萧贱问道。
张智难摇头道:“我所指‘截然不同’并非仅限于面目,而是指身高,举止,气质,习惯均与前迥异。我曾与五名执行使者在大同交手超过五百招,对他们熟悉至极,绝不会认错。”
萧贱细细思索一番,忽然面露惊讶神色,道:“如你所言,那执行使者岂非有十人之多?天下似他们这般绝顶高手本就寥寥,要么是一派掌门,要么是成名大侠。怎会这十人均籍籍无名?”
张智难皱眉道:“这正是问题所在,这十人并非石猴,不可能从石头里蹦出,定然曾在江湖留下足迹,但我从未听说过其中任何一人。而且这十人武功大同小异,使得皆类似于八卦拳掌一类的功夫,显然是出自同门,但这等门派竟在江湖无人所知,实在大违常理。”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鲁管仲自马厩中跃出,嚷道:“这还不明白?他们全是蔺希桢的徒弟,自然武功相近。”
萧贱奇道:“管仲,你怎的能动了?难道你能自行解穴?”
鲁管仲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们将我晾在一旁,我心中凄苦,只能运真气走火蚕经脉,方才得以行动,这下可好,我之前心血尽数东流,又要从头来过。”
萧贱挠了挠头,自觉愧意,忙上前探他脉搏,发现他脉搏有力,不弦不燥,当下喜道:“管仲,你十二正经已尽数疏通,以后便可随心所欲,任意运转火蚕经脉,功夫当可与仙体比拟,也无短寿之虞。”
鲁管仲闻言大喜,道:“这么说……我以后再也不用怕什么武圣轩了?太好了,后天寻仙盟会召开之时,我定要向这蔺希桢出言挑战,好大出风头。”
萧贱听得此言,喃喃道:“寻仙盟会……?”突然沉默下来,寻思片刻,面色慢慢变得凝重,道:“蔺希桢只怕在寻仙盟会上另有所图。”
张智难奇道:“寻仙盟会?不就是一誓师大会吗?又有什么可以图谋?”
萧贱解释道:“义兄,你有所不知,这寻仙盟盟主郭树临刚刚被武圣轩抓来,经蔺希桢一通恭维劝酒,灌得酩酊大醉。随后蔺希桢命人将他抬走,恐怕是要利用他作些文章。加上他隐藏了这么多执行使者,我估计他想在寻仙盟会上挑起风波,一举将中原武林尽数慑服,甚至夺取这寻仙盟主之位。这么一来,武圣轩在中原行事,便无人敢于阻拦了。”
鲁管仲笑道:“这等计谋,在我仙佛一般的功力面前不值一哂,看我到时候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让天下人人景仰。”
张智难皱起眉头,沉吟道:“只怕此事没那么简单,我隐隐觉得其中有更大阴谋,甚至牵连到剑啸宫……我们必须想办法参加这寻仙盟会,但不可露出真身,诱得剑啸宫出手之后,再将其破解。”
萧贱点头称是,道:“义兄,我听说这寻仙盟会乃是丐帮一力促成,目的是为了寻回你这个帮主。我看你不如回到丐帮,继续当帮主之位,这样便可顺理成章地参加寻仙盟会了。”
张智难一拍脑袋,恍然道:“好主意……但……我之前与武圣轩交手时动过真格……万一被武圣轩认出后会引起剑啸宫注意,看来要想个对策……”
他心下思量片刻,计较已定,骤然抬头道:“义弟,师侄,我先走一步,寻仙盟会时再见。”话音刚落,他双足一点,飘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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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希桢遣散众使者,孑然一身,离开了百凤栖。无声无息地奔走于小巷之中,直直奔出三十余里,来到了铜仁市另一端的一座关帝庙前。
此时黑夜寂寥,全无人息,庙中香火也已熄灭,喏大的庙宇空空荡荡,幽静地如同地府。
他快步走到关圣雕像面前,恭恭敬敬地一拜到地,道:“武圣大人,得您庇佑,我武圣轩今日扬眉吐气,打得中原武林全无还手之力。我已定下计策,逼得中原各大门派在寻仙盟会时与武圣轩公平对决,届时我们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打得心服口服。这寻仙盟主及武林至尊之位,便是我武圣轩囊中之物了。”
他话音落下,整座关帝庙再度沉寂下来,但蔺希桢依旧长拜不起,过了不知多久,倏忽之间,那关圣雕像发出嗡鸣之声,紧接着一股令人心颤的威压感铺天盖地而来,一个低沉模糊的声音自其上传出,道:“你行事如此嚣张,难道不怕中原人士恼羞成怒,一拥而上,围攻武圣轩?”
蔺希桢抬起头来,脸现坚毅之色,道:“不怕,假如他们当真如此无耻,我武圣轩也全然不惧。我另外伏有五名执行使者,到时候一齐出手,当者披靡,当可杀出重围。但自此以后,中原武林声名尽墨,失了心气,也就不足为惧了。”
关圣雕像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发声道:“你这想法甚为荒谬,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便手段卑鄙,但只要最终获胜,便可自行篡改史书。假如中原武林当真靠人多获胜,他们也自不会承认,到时候派人大趣÷阁一书,昭告天下,将猥琐行径说成光荣大胜,你也无可奈何。”
蔺希桢闭起双目,良久不语,倏忽睁眼说道:“武圣,请赐下圣谕,指点迷津。”
关圣雕像声音冷漠,不容置疑地说道:“在这座雕像身下,有一条密道,通往一处隐秘所在,你自去寻觅,当可有所收获。届时假如中原门派当真不守信用,你便可以雷霆手段,赶尽杀绝。”
说罢,关圣雕像上嗡鸣之声就此消失,那无处不在的威压感也不复存在。
蔺希桢快速起身,将关圣雕像推开,果不其然,其下显出一条漆黑通道。
他毫不迟疑,拾级而下,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他自一山洞中走出,来到一群山围绕的山村之中。
此时已至凌晨,天光渐亮,山间晨雾不浓不淡,凝在空中,使得一切瞧着有些模糊。
蔺希桢大步向前,走出数步,待得看清村中事物,他骤然神情一变,一股战栗自脚下升起,旋即扩展至全身。
只见五百余名身穿白衣,镶着金领的执行使者,正整整齐齐的跪倒在他面前,纹丝不动,神情冷酷,宛如一块块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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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清晨,萧贱随柳如是、钱谦益一起换上武圣轩服饰,前往铜仁市西郊集合。
当他们来到此处时,发现原本只有百人左右的武圣轩使者,竟然急剧扩充,几乎到达了近六百人。多出之人均穿着铁衣使者服饰,动作僵硬生涩,下盘虚浮,似全无武功,但萧贱自几人眼中偶尔冒出的神光中,查知这些人绝非等闲。
而在蔺希桢身旁,杨嗣昌与多尔衮换上了丝衣使者服饰,神色轻松,有说有笑,显然和谈有了长足进展。
一名金衣使者上前道:“尊主,我帮中怎会突然多了这么许多兄弟?还望示下。”蔺希桢道:“此乃我早先招募的预备帮众们,现下正是派用场之时。”说罢,不顾帮众们困惑的眼神,冷冷下令:“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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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寻仙盟会主会场中,中原群豪已尽数齐聚,丐帮由于是主办人,故在山庄各出入口派下帮中弟子把守,而在山庄正中有一块巨大空地,此刻熙熙攘攘,挤满了中原各派代表。虽然每派仅有两三人,但与会帮派有三百余家,故此刻人数接近千人,且各个皆位高权重,武功不俗,阵容之盛,为明朝开国以来所罕见。
在空地中设有一圆形擂台,直径约莫十丈,为木板匆匆搭就,但固定得极是紧实,为等会儿比武之用。
擂台旁有一高台,郭树临正坐于高台之上,神情紧张,双目紧紧盯着入口处,等待武圣轩的到来。
等了一会儿,忽听丐帮弟子喊道:“东林书院代表钱谦益先生到场~~,公输世家代表鲁管仲公子以及叶浮香女侠到场~~。”
郭树临听到喊声,心中一凛,心道:“这钱谦益与鲁管仲之前曾在百凤栖宴会中露面,我还以为是武圣轩一伙儿,没想到竟然也是中原武林人士。难不成是武圣轩派来的探子?”
正心下寻思,便见到入口处走进一瘦弱少年,一名儒雅老者,一名年轻姑娘。那瘦弱少年脸上嘻嘻哈哈,流里流气,正是鲁管仲无疑。
三人也不与众人打招呼,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安然就坐。
又过了一会儿,便听远方传来锣鼓之声,紧接着脚步声隆隆作响,显然来者甚众。
郭树临运功细听,只觉来者几乎有五六百人,不由脸上变色,心中打鼓。
果然门口传来丐帮弟子喊声:“武圣轩到——”
“终于来了!”在座众人同时想道。(未完待续。)